第五十七章 就此别过

    白起回到林子里时远远就看到莫若心站在那里，用亭亭玉立来形容她太过于娇柔，用冷峻严酷形容她又太过阳刚，世间上所有的词语都无法准确的形容她。而她就那样站在泼天树枝剪碎的阳光下，明明暗暗，浮浮叠叠，当你觉得与她很熟悉时却又发现二人的距离还远得很。

    白起，这时候便是这样的感觉。

    莫若心一直盯着他看，不参杂任何情绪的目光，令白起心头顿感沉重。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报仇了。”白起歉意道。

    “她还真放了你。”莫若心道，一开口令白起微微失神。

    “我知道你生气了……”白起敛了心神，笑道。

    “我没生气。”莫若心木然应道：“如果她杀了你，我就没有任何顾忌将她杀了。你于我有恩，不顾你的安危将她杀了，我会过不去我自己这关，仅此而已。”

    “若心，你不是这样的人。刚才我看得出你对太子妃也并没有痛下杀手……”白起苦笑道。脸色微白，心底泛起薄怒和失望。

    “那是因为她没有拿出真本事来对付我，我不需要她来怜悯我赶着来送死。至于白起你，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真正的目的一直跟着我，我只想告诉你在我这里你拿不到你想要的。”莫若心说到最后木然的口气多了一丝严厉。

    “都这么久了你还不信我？”白起苦笑，脸上浮起淡淡的不悦。

    二人相处时日虽然只有一两个月，但这些天都是在生与死中煎熬过来，白起以为莫若心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是认同他的。

    可听到莫若心这些话，白起不由想起刚才秦安安让莫若心自废武功救他的事。他想过假如莫若心真的答应了，他手臂上的袖箭一定当场射穿秦安安的肚子，因为当时他臂里的袖箭正暗中对着秦安安腹部。

    他承认，当莫若心斩钉截铁说出“弑天剑可以给你。但让我自废武功，你休想。”这话时，他的心还是凉了下。

    跟秦安安告别后，他亦自我反省了下，在那样的局势下如果秦安安是真的存了要杀莫若心的心思，那么就算莫若心自废武功也不可能救了他们二人，反而会落入秦安安的魔掌中。

    可刚才，她亲口说出她知道秦安安没有要杀她的想法，那么对于秦安安故意吓她让她自废武功的主意，若心也知道是假的。

    那么，她是真的不在意他的生死……

    看着莫若心的沉默，白起收回思绪，嘴角的笑冷若寒冬：“既然无法互相信任，那么我们再走下去也毫无意义。你今日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都算是救了我一命，你欠我的恩情已经还清。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你大可不必为了你那点良心犹豫。就此别过。”

    白起说话间扯下身上的裙子大力扔在地上，愤然转身。

    “站住。”莫若心开口道，看着白起身上崭新的青衣，淡淡道：

    “你为何不告诉我，我和楚笙有婚约。”

    “你，你知道了？”白起转过头，愕然的看着莫若心。

    “是的，不过只是些记忆片段。事后我想你既然是无影谷的人，知道我这么多事情，那么我和楚笙的婚约你应该也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莫若心反问道。

    “所以呢？你现在要去找他？”白起脸色铁青，相对于莫若心不顾他的生死的冷酷无情，莫若心去找楚笙这事让他更加不能接受。

    “自然。”莫若心点头应道。

    白起气的心口钝痛，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好。你去找他吧，他是楚国未来的皇帝，又是你将来的夫君，你应该去找他的。呵呵……”白起嘴角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即便他极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但眼里的颓败仍然一览无遗。

    莫若心并未接话，既然话已经说明白那么就该立刻分别才是。而她的沉默看在白起眼里则是承认，这让白起心里更加难受。

    看着莫若心毫不犹豫的转身，白起不自觉朝她伸出手，手滑过她略飘扬的青丝尾稍，徒留一丝幽冷发香自掌间消散于空气中。

    “白起，你忘记了我跟你说的一句话。你既然做不到，那么我就不能留你在身边。”莫若心心中暗道。慢慢的她摊开手中的掌心，两枚银针赫然躺在其上，她低头看了会，随后攥紧大步出了林子。

    “若心，是我亲手将你推向他身边了吗？若心，若心……”白起看着莫若心的身影渐渐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低低自喃。他单薄消瘦的身子如风中无根飘落的树叶，形单影只，孤独寂寥。

    楚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急忙伸手掩住，警惕的看了会周围，直到四周并无异样这才放了心。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打喷嚏。楚笙心里嘀咕道，双眼却紧紧盯着沁竹殿。

    接到明日一早离开叶阳宫的消息后，楚笙忍不住再次来到沁竹殿外，关于那晚叶皇和徐安鬼鬼祟祟来此的事情一直盘桓在他心里，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推开沁竹殿大门，入目便是沁人心脾的满院竹林，唯有中间留一条一人路过的石子小路一路铺向大殿。

    初夏已过，气候逐渐热起来，但满院的竹子将所有燥热阻隔在外，静谧，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在其中心境都会跟着平和。

    但楚笙还是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状似欣赏着四周风景，但目光警惕的一寸寸扫过竹林却并未发觉让他心内不安的来源。

    这一路他走的很顺林，很快就来到了沁竹主殿。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他沉思了会，随后伸出手靠在门上，慢慢的去推开它。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竹林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似有什么东西暗中向他攻击而来。

    楚笙立即收回手，背对着门，冷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话毕，一道黑影倏地从他头顶上方掉落，楚笙心神一凛，立即侧身闪过，随即抬脚狠狠踢了上去。

    这一踢，顿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