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章 天蓬战老僧
佛光席卷，圣光闪耀。 米凯尔双手握剑，举起之后猛地向前挥击；虽然是在劈砍，但圣剑划过的痕迹，延展出了半圆的光罩……空之剑痕。 ‘主人说，守护。’ 蓬！ 圣光凝聚的光罩在颤抖，金色的佛光汹涌而来，化作了两股旋风，在光罩两旁肆虐。 就像是被米凯尔从中斩开。 轰的一声，整艘楼船都在震颤！ 老僧抬起头，斗笠之下那干瘦的面庞，带着些慈悲，又带着些冷漠。 皱巴巴的老僧，用皱巴巴的嗓音，皱巴巴地说了句：“阁下，为太清弟子，可要与我佛门为敌？” 这声音冰冷清寒，但又被那金色佛光所笼罩……说不出哪里怪异，但就是有些怪异。 周舟站在米凯尔背后，但站在了白莲儿面前。他面色肃穆又带着些冷寒，道了句：“我说过，你们该留下个交代。” “虽不可伤圣人门徒，”老僧缓缓抬起了禅杖，目光在米凯尔脸上掠过，低声道，“但想要在你们手中拿回骨魔，贫僧还是有几分自信。” 咚！ 像是心跳声。那金色的禅杖就要再次落下，酝酿着的金光又要再次冲出。 米凯尔羽翼展开就要出击，但又看了眼背后，周舟双手举着半出鞘的黄金长剑……她选择了守护自己的主人。 就算感受到的能量汇聚，被之前两次总和还要高许多，但她依然选择了举起了手中的光剑。 以守护之名。 劈开一切指向主人的攻势！ “佛有定禅，不迷始终！” 老僧的眼中闪烁出一道道金光，那把似乎缓慢下落，又似乎是自由落体落下的禅杖，再次撞在了河岸那堆柔弱的浅草上。 嗡—— 佛光闪烁，金色冲击波第三次荡起，这艘楼船似乎都要遭受某种轰击。 远处河岸上站着的真仙老者瞳孔一缩……这是，天仙！ 更远处，那得到公子扶苏诏令要过来的修士们，一个个都在空中落了下去，纯粹是被老僧突然爆发的气息惊慑。 船舱中，紫云烟紧紧地将公子扶苏抱住，似乎是要用自己的娇躯，来抵挡这如同天崩的威势。 但，什么都没发生…… 世界似乎安静了片刻，那金色的佛光并未席卷四面八方，楼船上各处叩拜的凡人们，被金光渲染的双眼中，带着些疑惑和茫然。 他们瞳孔倒影中，除了金光，又有一道银白色绽放，和金光分庭抗礼，划下了左右！ 天蓬抬着左手，右手持着一把九齿钉耙，钉耙斜指着江面。 他抬起的左手掌心，一股周舟熟悉的律动漂浮，一股股水元在天地间出现，化作了一道水帘屏障，将金光严严实实地遮挡。 就连蜷缩在周舟脚边的白莲儿，都虚弱地张开双眼，看着挡在了他们三人面前的这个白衣人影。 “唉，现在佛门还没大兴，我这道门护法就没什么存在感了吗？” 轻笑声，带着些不以为意的埋怨，天蓬的左手缓缓落下，金光已被水元耗尽。 他扭头看了眼周舟，打了个响指：“我这玄元控水诀如何？” “厉害。”周舟轻笑着称赞了句，没有着急拔出这把黄金剑。——倒不是他不想拔出来，而是这把剑根本不动，只是半开等待着，似乎是被什么卡住了。 周舟如何运用真元，催动各方力量都是无用，上面游走的光芒依然只是游走，没有酝酿出什么攻势。 折腾一会，他都有点直接把黄金大宝剑扔曲元袋中，拿出飞羽剑的冲动了…… 河岸的老僧注视着那轻松写意拦下了他第三波攻势的天蓬，目光冷厉，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天蓬扭头笑道：“品性可嘉啊，贤弟。弟妹护好那三杯茶水就好，剩下的交给我来……天仙中，我倒是谁都敢一战的。” “这位天神，”老僧冷声道，“此魔关系重大，我必须将之取回。你非要阻拦？” “取回？干嘛用这种粗鲁的言语。”天蓬嘴一撇，“这躺着的可是个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银发小姑娘。也对，你们出家了嘛……诶？老和尚，该不会你修道到现在，没碰过女子？若是从小出家的话，倒也是有可能。” “阿弥……”老僧身影突然消失，“陀佛！” 快速的跳动，远超周舟判断能力的快速跳动，这老僧跃入半空，身影就如同闪烁而去的一般！ 下一瞬，老僧出现在了高空，离着江面百丈或是千丈，袈裟鼓动，禅杖包裹着一道道金光，朝着楼船直接砸来！ 山崩地裂之势！ 天地变色之能！ 如同金色流星的神通！ 周舟：“二！元帅！” 差点就喊出二师兄了我去…… “不用担心。都说了，天仙中本帅谁都敢战。”天蓬的轻笑声在周舟耳旁回荡。紧接着，周舟就感觉楼船一晃，楼船在水面上极快地飘出了百丈，冲向远方。 楼船飘远的过程中，天蓬站在水面上，左脚将钉耙踢的向上直飞，身影追着钉耙飞空而起！ 在半空中，将九尺钉耙紧紧抓住，引动无数水元之力，朝着正上方斜斜地挥击！ 金色流星！白色水浪！在这一副画面中，仿佛定格在了天地间的两股洪流！ 轰！ 耀目的爆炸，两股浩然的力量在天地间崩裂开，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肆虐。 米凯尔羽翼闪动，出现在了楼船的船尾。羽翼展开，楼船整个被她推动，极快地向前滑行。 周舟用了定字诀，抬手用水链拉住了白莲儿，平稳的乘风破浪…… 船上的凡人们东倒西歪，但也好过被这斗法波及。 一道道边缘的金光冲破了水元，尾随而来。 “太极图现！” 周舟的天地正气剑悬浮在了面前，他双手撑起了一面太极图，而后这太极图迎风就涨，化作了十丈直径，斜斜地护住了楼船的建筑！ 几乎是太极图刚搭好，一股股乱窜的水元和佛力轰击而来，太极图缓缓旋转，将这些力量尽数消磨。 但真元疯狂输出的周舟，面色却渐渐变得苍白。 天仙斗法，大江断流、河岸崩塌，还好这附近并无民居，而且这大江也并非黄河那般的‘地上河’。 江水源源不断地化作了水元，被江面上站着的人影随意调动，朝着上方猛烈地轰击。 反观那金光，却始终无法攻向下方，隐隐的，还有被越发汹涌的水元压制的趋势！ 周舟为何底气这么硬？敢和佛门的天仙叫嚣？大能不出，天仙就是最强的战力！ 但，老和尚也毕竟只是一个天仙罢了，周舟眼中看到的世界，此时已经太高。在长空岛远远看过长空岛护岛者和那些妖族巨擘对峙，经历过归青之战，看到了玄清山万仙出征…… 天仙，并不是高高在上，无法违抗的存在！ 因为他也有制衡对方的力量——道门护法，天蓬元帅！ 二师兄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远离百里，这边被波及的力量就稍微小了很多，或者是两名天仙都在克制，又或者，是因为取得优势的是天蓬，天蓬挥舞九齿钉耙的过程中，在控制力量没有胡乱暴走。 但就算如此…… 太极图缓缓缩小，最后印入了周舟的背上，周舟突然口吐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 “主人，”米凯尔清冷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急切，直接出现在了周舟面前，但还是背对着，提着光剑警惕地看着百里之外的江面。 如果不去探查，只是用眼睛去看，能看到江水如同活了一般，凝作了一个有模糊身影的巨人，一拳拳地对着天空击打。 天空之中则是金色弥漫的光芒，也勉强化作了一个金光人影，不断和下面回来的‘拳头’，硬抗硬。 “这就是天仙啊。”周舟咳了声，扭头喊了句：“大公子，快些离开！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凡人可以停留之地！” 其实不用周舟喊，已经有几名仙人修为的修道者从半空落下，冲入了船舱中，将公子扶苏和紫云烟抱出，朝着远处急忙撤退。 “这些人……”周舟眉头一皱，看着船上的那些凡人。 是啊，王权贵胄，凡人之中还是分这些的。 这些婢女和侍从自然是没什么价值，死就死了吧……他们这般想的吗？ 周舟道：“都躲到底舱，能否活命，就看你们造化了。” 虽然是如此说，但刚才硬开太极图防御轰击余波，他的态度其实早已表明。 凡人们的惶急之态不多言说。 周舟单膝跪在那，握住了正气剑的剑柄，在吸纳水中的水元，给自己快速恢复真元。 脚边，有只小手轻轻地拽了拽他的靴子。 低头，看到的不是什么面色苍白的恐怖邪魔；只是一个十分虚弱，抱着胸口、蜷缩着身影，眼中有些泪水的女孩罢了。 “把我交给他……” “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轻易放你走了，”周舟淡然一笑，虽然嘴角还有点血迹，“放你出去祸害苍生？还是关在我身边，直到我给你找个合适的去处比较稳妥。” 噌！ 正气剑再次出鞘半尺。如此，剑身已经脱离剑鞘了近半。 这把剑，到底该如何使用？ 周舟松开剑柄，伸手在白莲儿的脑袋上拍了拍。心中想的是，你这邪魔当的还很是憋屈，又是畏惧道门护法、天庭正神，又是被那佛光如此克制。 随手抓出了飞羽剑；任凭这把看起来应该很牛，但似乎根本排不上用场的上的正气剑，在自己身旁漂浮着。 握住飞羽剑的剑柄，感受着这把剑传来的灵动，周舟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 还是，自己一步步得来的法力神通，用着踏实。 楼船还在飞速朝着下游远离，但当周舟的灵识看到下游五百里外的大城之后，施法让楼船停了下来。 总不能，将两个天仙引到大城中。 天蓬…… 他和米凯尔并肩，看着远处那汹涌的斗法之地，似乎两天仙的冲突越来越强烈。 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帅帅的二师兄。 周舟看着那处斗法的天地，心中又有了许多感悟。 …… 仅凭玄元控水诀就能在同个大境界用来御敌？自己同时修行控水诀和离火诀，而且重心一直都是在水火平衡之道。 他却是有些忽略了，玄元控水诀乃是出自圣人之手，如何不能求得长生？ 天蓬这次出手，让周舟看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在求长生的道路上，他好像从开始，就选择了一个比较麻烦的修道路。 当初恭极老人问自己，似乎就是给了没得选的三个选项。老爷爷当时还说来着，求长生易、护长生难，所以让自己选了水火同修、太极阴阳平衡之道。 当时还以为这样修会十分厉害，没想到是这样才算是太清道统，一步步走到现在，先是被暖男师父收徒，最近又得到圣人认可，算作了三代首徒。 太清圣人还恭极老人因果这种事，玄都不说，周舟自然也不明白。 但他能有如今的风光，完全是凭借着当年被恭极老人强逼着选择了太极修行之法……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尚有迷蒙，身陷其中。 看着那边天仙大战，周舟不自觉就想起了恭极老人。 灵识扫过，交战之地附近的城镇村落，正在被仙门的修士们掩护着撤退。这些来说，这些仙门还算不错。 “主人……” “嗯？”周舟看着米凯尔的侧脸，目光中有些迷醉，笑道，“你不劝我离开了这次？” “反正主人是不会走的。”米凯尔低头，似乎还撇了撇嘴。 周舟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抚摸，没多说什么，只是在那站着。静静的楼船，并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接什么命途。 也无非两种情况：或是天蓬将那老僧击退，或是天蓬被老僧击退。 又或者是出现其他什么变故，比如那一直躲藏在河岸上的真仙老者，或是正在各处赶来的秦朝六仙门修道者……这些都是变数。 天仙一战，波及的范围实在是太大。 白莲儿身体轻颤中，抬头看了眼周舟，然后缓缓闭眼，像是倒在了雪地中的柔弱女子…… 忽听得一声大喝：“你当真要和贫僧分个高下？” “本帅刚疏松下筋骨，老和尚就不行了？哈哈哈哈！” 天蓬的笑声在千里之内回荡着，“要打放马过来就行！若是伤及到无辜，全算你们西方教的账上！” “真当贫僧没个脾性？佛言怒相！阁下阻挠贫僧除魔，贫僧当真不可留手了！” 老僧一跃冲到了高空之中，盘腿打坐，身上金光闪烁，天地间出现了一尊巨大的坐佛！ 只是这佛像的面容上，尽是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