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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去旧痕老人磨镜 补前愆范昭用心

    48去旧痕老人磨镜补前愆范昭用心

    下午,范老爷、范昭和许管家,去到青旸镇外,竹林深处一所宅院,宅院不远处,就是玉娘的居处。

    范老爷等人走进宅院,一个中年人迎了上来,躬身道:“属下凤落尘见过老爷、少爷,见过许叔。”范老爷点点头,道:“昭儿,这里就是我范家的通讯中心——天信苑,凤落尘是此处的主管,也是凤大娘的兄弟。”

    凤落尘递上两支竹管,禀道:“老爷,刚刚收到两份信报。”

    范老爷打开看了看,微微颔首,道:“不出我所料,范西屏果然要去给我岳父大人祝寿。仙居县范氏米铺一案,有了新进展。仙居县仵作验尸后说,死者肠子寸断,似乎死于断肠草之毒。”

    范昭道:“据医书记载,断肠草种类繁多,有大茶药、天仙子、秋海棠等四十二种,要查明是哪一种就难了。不过,既然是死于断肠草,那和范家米铺关系的可能性就小多了。孩儿去了仙居,先抚慰苦主。再协助县令查明真相。”

    范老爷道:“也好。仙居县令马濂,为官清正,有青天之美誉。刘统勋在刑部任职时,曾调马县令入京协助查案。两年后,因仙居县人民苦苦挽留,马县令推辞升职入京,留在仙居县担任县令二十年,将仙居县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堪百官楷模。”

    范昭喜道:“有如此青天县令,实乃百姓之福。洗清我范氏米铺出售毒大米之冤案,指日可待。”

    范老爷微微颔首,道:“经商最重要的是资讯。范家六十年来,能够顺利快速转卖货物,全靠及时掌握全国各地的商业资讯。为此,范家专门设立了信鸽传讯机构——天信苑。如今,昭儿,你向凤落尘学习使用范家信鸽的通讯方法。”

    凤落尘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讲:“少爷,这座宅子叫天信苑,外面看以为是一所农家山庄,其实是范家与全国各地范家商行联系的秘密所在。江南各处州府都设有一个天信屋,天信屋负责人叫天信子,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忠义人士,专门负责与天信苑的联系,且父子相传。州府天信屋之间禁止联系。我们范家饲养的信鸽,最远可以飞行上千里地。”

    四人走到后院,但是见上百只信鸽停留在竹子搭成的架子上。凤落尘道:“少爷离开江阴,要和老爷快速通讯,只需利用各处州府天信屋即可。天信屋是范家的秘密,不为外人所知。少爷写好书信,递给当地范家商行,由商行送到州府大商行,大商行就会叫天信子利用信鸽把少爷的书信传到江阴。去年,邀请施襄夏和绣琴姑娘来江阴赈灾义演一事,就是由各地州府的天信屋完成书信传递。”

    范昭问:“浙江仙居县的书信,传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凤落尘答道:“仙居县范氏商行隶属杭州府,少爷将书信交仙居县范氏商行,经杭州府天信屋传至江阴,快则两日,慢则三日。”

    范昭点点头,忽然看见竹林哪边有一个白发老人坐在石头上磨镜。范昭觉得奇异,走了过去。凤落尘道:“少爷,他是天信苑信鸽饲养人苗平。”苗平站起身来,佝偻着腰,慢慢道:“小的见过老爷、少爷、许管家。”范昭从苗平手上取过菱花铜镜,但见镜子表面磨的光滑平整,照己貌不见变形。苗平道:“少爷,玉娘时常差人送来菱花铜镜,使小人打磨光亮。”范昭将铜镜还给苗平,道:“好。”

    范昭回府后,去看陈慧殊。陈慧殊躺在长椅上,听秋儿读《佛经》。范昭问:“娘子身子未好,怎么起身了。”陈慧殊道:“妾身在床上躺了两日,身子骨都养懒了,想下地走走。下午哥哥送来一些补药,相公和老爷都不在。哥哥在这坐了一会,刚走。”范昭笑道:“当初娘子出嫁时,哭哭啼啼,以清水洗面。内兄把娘子梳洗用的清水泼出门外,意为‘嫁出女儿泼出水’,从此娘家人不再管了。怎么,内兄三番五次的来看望娘子?”陈慧殊道:“若是我娘不再管我,岂不是任你欺负?”范昭陪笑道:“我哪敢欺负娘子啊,娘子不欺负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陈慧殊瑶鼻一哼,道:“你和我下三番棋,挖空了心思累我,还说不敢欺负我。”范昭见陈慧殊识破了他的盘外招,不禁满面羞愧。秋儿笑道:“小姐,少爷挖空了心思,也是为了赢棋。”范昭忙说:“对对对,秋儿说的最公平了。”陈慧殊轻声一叹,道:“想想也是妾身错在先,逼得少爷出此下策。”范昭折扇一敲头顶,道:“娘子染恙,全是小生的错,小生知错了。古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蔫。’望娘子莫计较。”陈慧殊噗嗤一笑,道:“妾身几时怪了你。”范昭作揖道:“如此多谢娘子。”

    陈慧殊闭目养神,不再理会范昭。

    秋儿问:“少爷,陈公子说,如今《唐风艺术团》名头甚响,许多地方发来邀请函,钱老爷快忙不过来了。《唐风艺术团》理事长,少爷做的好好的,怎么让给钱老爷了?要让,也应该让给陈亲家呀?”

    范昭道:“钱家虽然是江阴大户,但是,这几年来,为了给钱公子治病,家产几乎耗尽。钱老爷碍于面子,苦苦支撑而已。现在,《唐风艺术团》赚大钱了,帮补钱家很多,也算是我为以前做的错事做出一些弥补吧。”秋儿笑问:“少爷以前做了什么错事,对不起钱家?”陈慧殊睁开眼,骂道:“小妮子,又想使什么坏?”秋儿吐了吐舌头,笑笑不语。

    范昭神色黯然,道:“我以前使贾大和黄二,在大街小巷散布流言蜚语,迫使钱老爷退婚。这不是大坏事吗?江阴范、陈、钱三家,原本是抗清三公之后,世代交好。落水醒来,我一直在想着,怎样去弥补好这件事。”秋儿说:“婢子记得,钱老爷退亲在先,小姐不肯,然后才有了少爷纠缠不休。是吧?”范昭道:“是与不是,已成过去。人关键是要活在当下,做好现在的事情。”秋儿道:“是,婢子不说了。”

    陈慧殊道:“相公若想补偿钱家,得想法子治好钱公子的病。”范昭记起阎王曾说天定钱世杰五年痴傻恶报,遂道:“娘子放心,相公我觉得钱公子的病是可以治的。等我从仙居县回来,就去扬州,找叶天士的后人,求得《一元复始法》针炙秘诀,就有希望治愈钱公子了。”陈慧殊道:“周大夫说了,只有叶天士起死回生,用《一元复始法》针炙之术方有希望治愈钱公子。可惜,叶天士之后,其传人竟然无人识得此术。”秋儿劝道:“少爷,小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凡事往好处想。”

    陈慧殊微点螓首,问:“少爷,明儿你就要去仙居县了,早些办完事回来。”范昭微笑道:“我带秋儿去,娘子不吃醋么?”陈慧殊笑道:“这丫头是陪嫁过来的,原本就是相公的妾。只是这丫头守礼,不肯逾越规矩与相公通房罢了。我又不是醋坛子,装些醋做什么?”范昭道:“秋儿,你听好了,如今少奶奶都许了,你可不许再逃跑了。”秋儿神色忸怩,道:“少爷和少奶奶先行周公之礼吧,秋儿在一旁侍候就好了。”陈慧殊一听,双颊立时红了。范昭笑道:“小丫头长不大,不识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