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九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第一千六十九 冰冷的钢刀捅入了心脏,一口血堵在喉咙,神父睁大眼睛,眼中的神采已经涣散。。。 但他并没有立时就死,身怀异能的他,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倔强生命力。 他只是恐惧,像一个神恐惧一个人。一切都在算计,一切都尽在掌握,本以为必胜无疑的一局,为何会落到如此状况! 这个满脸皱纹,一把胡须的男人呐,怎么彪悍的像一头野兽! 怜‘花’大师手中有两把刀,一把刀捅入神父心脏。他当然知道神父没死,他比所有人都了解自己这个敌人。所以,他扬起了第二把刀,要斩神父脑袋。 刀高高扬起,霸道的杀气,令周围的雨水都退避三舍。 神见神避,鬼见鬼愁,风见风止,雨见雨停! 这是神鬼皆惊,整个世界为之凝固的一刀。裹夹着浓烈的杀气,斩向神父的脑袋。 神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反手之力,在这个彪悍的男人面前,他畏惧如蝼蚁,他只能看着瞳孔内的刀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10秒。 时间终于在这一刻凝固了,十秒之后,怜‘花’大师的金身告破。已经快要触及神父脖子的刀,生生的顿住,再用不上一丝力气。 暴雨倾斜在怜‘花’大师身上,浇下鲜血无数,那一双眸子里,有愤怒,有不甘,若有若无,还有一丝轻松。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神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仍然停留在巨大的恐惧中,他忽然发现本来要砍断自己脑袋的刀,此刻却僵硬在那里,怜‘花’大师眼神中的光彩熄灭。 几乎没有过脑子,只是用下意识打出一拳,砸在怜‘花’大师‘胸’前,怜‘花’大师的身躯,宛若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地上坠去。 那孤高的鹰,那令无数人仰望的身躯,终于在此刻陨落。 一身白袍,身上的血已经被雨水洗净,他的身躯砸破云层,砸透雨幕,重重的向地面上坠去。 小孩子,屠夫,老道三人向外逃去。 “咱们这样做,不地道吧……”屠夫嘀嘀咕咕道。 “有什么不地道的,难道你想送死!”小孩子骂骂咧咧。 “老和尚人也不错,万一这样死了!……”老道有些犹豫。 “死了好,死了活该,都他娘的活成老妖怪了,这老‘混’蛋,早就该死了……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不会的,这臭和尚,年轻的时候就是一‘混’蛋,现在变成老‘混’蛋,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要不咱们回去……”屠夫问。 “要回去,你回去,我可不去送死!死也不回去!” “这件事,其实和我们没关系的。”老道小声说了一句。 然而,这个时候,三人已经逃到山谷外围,攀上了高耸的峭壁。 几乎是下意识的,三人同时回头望了一眼。 只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宛若陨石一般,向地面上砸去。 三人同时一惊,眼睛睁到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小孩子率先开口,大叫一声:“老和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扛起自己的铁‘棒’槌,踏风乘云,向老和尚坠地的方向扑去。咬牙切齿,决眦‘欲’裂,恨不得与整个天地同归于尽。 老道也没有吭声,倒提身上长剑,一阵风时的往回飞去。 “他娘的,不是说死也不回去嘛!”屠夫‘摸’了‘摸’脑袋,也紧随二人其后。 很多时候,人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绝情,残忍,伟大,善良……人其实不了解自己,不过,绝地之时下意识的选择,总会给你一个正确答案。 三人逃得很慢,但回来的很快。 小孩子一柄铁‘棒’槌,宛若杀神在世,挥舞过处,无数人脑浆迸溅,空气中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野老道以气驭剑,长剑淋漓之地,十步之内,无人敢近。 那胖大屠夫,一拳将面前一个死‘侍’的心脏轰塔,手中挥舞着这具尸体,被他砸出一片修罗场。 这一刻,怜‘花’大师的身体遥遥坠落。 “老和尚!” 李应虚惨叫一声,身子飞身上前,接住了具身体。他的身体被雨水浸湿,整个人双目紧闭,身体已经开始发凉。 小孩子近前看了一眼,整个人如被重锤击中,在原地呆呆怔怔站了半晌,再回过神来,整个人瞳孔都是红的,布满了血丝。 “那个!” 整个人凶神恶煞,不惜与天地决一死战。 神父的身影轻轻飘落,落地之后,他先拔出了‘插’在心脏上的刀,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瑟琳娜从未见神父受过伤,更遑论还是伤的如此严重。她目光中流‘露’出心痛的表情,忐忑不安道:“神父,您还好吗……” 忽然,神父抓住她的手腕,猛一用力,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里,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将牙齿搁在她素白的脖子上。 修长的身躯不停扭曲,这是一种比死亡还恐惧的感受。口中发出惨叫,宛若亘古以来,第一声长‘吟’。两条鼻子紧俏的‘腿’摩擦挣扎。却难敌神父的暴力。 良久,神父才将瑟琳娜放开,重新将脸上的面具戴上,整个人恢复了一些‘精’神。 这种取血的方式,其实十分低级,不仅会‘浪’费许多生命力,而且效果并不好。若非神父身受重伤,断不会用这种法子。 瑟琳娜躺在地上,整个人气若游丝,脸‘色’苍白,苍白的脸上,有两抹触目惊心的红。此刻,她看向神父的眸子里充满恐惧,当然,她一直对神父很恐惧。可以往的恐惧中,夹杂着敬重,她将神父当作半个父亲看待。 但万万没想到,在重伤之时,神父会用自己的鲜血续命。 此刻,她恍然明白,自己有过将神父当父亲,但神父从未将自己当‘女’儿,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或许,连工具都谈不上,只不过是饲养的猪狗。 小孩子身上背着怜‘花’大师,整个人怒目而视,忽然一咬牙,口中咆哮一声:“给我死!” 挥舞着铁‘棒’槌向神父冲来,周围的死‘侍’一拥而上,小孩子冲进战团,也无其他,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住手!” 神父口中轻喝一声,微微弯着腰,制止了死‘侍’。 令行禁止,死‘侍’散开,围成一团,将小孩子四人团团围住。 小孩子,屠夫,老道,婆婆站在一起,加起来都超过四百岁的年纪,但身上却有一种这个年纪绝不该出现的愤怒和战意。
四人的目光同时望着神父,如蓄势待发的兽,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只见神父口中吐出一口血沫,轻轻道:“四位停手吧,今日四位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四位,诸位可以离开。” 四人一怔,略有些诧异的看着神父。 神父望着小孩子肩上的怜‘花’大师,目光中,呈现一种真实的哀伤。 “怜‘花’大师是我的敌人,却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敬重的人。今日事……是他胜了我,请诸位带怜‘花’大师的遗体回去,好好安葬。” “你放我们走,也得看俺答不答应,别废话,先吃俺一‘棒’再说!”小孩子说着,就要‘挺’身上前。 李应虚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看着神父,道:“你真的肯让我们走?” “当然!”神父剧烈的咳嗽一阵,单手探出:“请!” 死‘侍’自动散开一条生路,通向峡谷之外。李应虚微微拧眉,她此刻比所有人都想杀了神父。但心中却也明白,再战下去,也不过将四条老命搁在这里而已。 良久,她轻轻点点头,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神父重重的点头,道:“我等那一天。” “我们走!”李应虚再没有任何犹豫,冲众人道了一声。 小孩子重重吐出一口唾沫,咬牙切齿,背着肩上的怜‘花’大师转过身来。 屠夫捡起自己的杀猪刀,四人一起,向外走去。 死‘侍’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手中的刀,无声垂下。 秋雨如漆,天空不见一丝光明,四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穿透凄‘迷’的雨幕,向外走去。 “送怜‘花’大师!” 神父口中忽然道了一声,所有死‘侍’都将刀‘插’在土中,头无声的垂下。 即便这群死‘侍’毫无感情,但他们的余生之中,也一定会永远记得,那个孤独,高傲,强大,彪悍男人战斗的英姿。 最重的肯定,永远来自敌人。 四人背对所有人,小孩子肩上背着怜‘花’大师,一步一步,踏上光路。 那一天,是挪威的秋天,西方下了一场雨。 秋风秋雨愁煞人,那一天的雨幕内,一个过百岁的老者,手提两把杀猪刀,战斗至最后一刻,用力燃烧了生命的最后一丝火焰。 怜‘花’大师,本是满清皇亲,生来有一世王爷之份,奈何山河变迁,家道中落,怜‘花’大师从此‘浪’迹天下,渐渐领悟大道。 十五岁习道,十六岁杀人,二十岁破盘踞在东北的悍匪,与叶欢的祖上结下情分。 后云游天下,历经艰险无数,创下威名无数,祁连山夺旗争先,西北大营夜刺敌酋,败屠夫,收小孩子,与野老道论道三天三夜。 那一年,其一百一十三岁,与无名山谷战神父,胜。 那一日,怜‘花’大师,死。 从来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从来英雄多寂寥,别让英雄死在‘床’上。 老天总还是开眼,没有让英雄死在病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