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如果当初
黑色的斗笠从黑衣人头顶缓缓褪下，黑纱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划过。 他知道，自己离死亡，不过这黑纱余下十余寸的距离了。 “抱歉，他不能死！”又一声音突兀地响起，来人突然地出现，竟是直接破开了泪紫霄的锁定。 黑衣人被一把抓住，直接带入了另一个空间中。 泪紫霄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已经用最快地速度，直接伸手捏向黑衣人的头，但奈何这黑衣人竟是直接就化作虚无，去到了另一个空间。 而泪紫霄的手上，此时只剩下被他摘下的，那顶黑色的斗笠。 泪紫霄勃然大怒，这天下，不可能会有人如此直接地破开他的锁定并且从中救人，就算是席绝神亲临，他能救下的，顶多只是一具尸体。 “我当是谁有如此能力，原来是老鬼林槐。”泪紫霄怒极反笑，空间元素，整个荼灵大陆，空间系最具造化的人，确实，也唯有他才能够用这种方式来救人。 泪紫霄一掌拍上，林槐只顾用最快的方式救人，自己却没来得及及时地遁出原来的空间，泪紫霄的这一掌正正好好地拍在了林槐的背上。 林槐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口微甜，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但他强忍着没有散去空间力量，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泪紫霄赶忙飞身追上，却发现原处已经恢复了原样，空间平静如常，他的黑暗元素也渐次散去，再度隐入空间之中。 黄泉海涛声依旧，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泪紫霄冷哼一声，手中的斗笠顿时化作齑粉，海风吹起，粉尘落入黄泉海中，再无踪影。 “赔了个黑衣人，却赚了个林槐，这笔买卖不算亏。”泪紫霄低语了一句，抬手一挥，消失在了原地，去到了他的神塔之中。 黑衣人一把抱住被泪紫霄拍成重伤的林槐，“林叔，你怎么样。” 林槐虚弱地说道：“应该死不了，还好泪紫霄没有对继续追来，我得赶快找个地方，遁出这个空间。” 这样的空间虽是虚无的存在，但在现实空间里，是有一个“基”的，泪紫霄若是一心想要追杀，那么只要他封死周身所有的空间，这么一来，林槐和黑衣人就很难逃出去。 泪紫霄没有这样做，一是他觉得这一战已经不亏，不想继续费力追击了。 二来如果继续他想要封住整个空间来守死林槐，那么势必会消耗他几近全部的力量，而即便是现在的他，也不能全力出手，否则他身上陈年旧伤想要恢复的时间，就又变得遥遥无期了。 三则以林槐的造化，这个“基”也已经很难捕捉，如果林槐一心想走，泪紫霄想要拦下他几率也并不很大，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在是不划算之极。 这般无聊的战斗，泪紫霄是没有耐心的。 林槐和黑衣人回到了断魂崖上，此处有一个林槐先前开辟出来的冰洞，黑衣人便带着林槐躲了入这冰洞之中。 “林叔，幸得你出手相救，否则我今日又得死一次了。”黑衣人感谢道。 林槐一边苦笑着，一边嘴角的鲜血还在不断地流出，“说得哪里话，整个大陆都欠你一个交代，若再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老头子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黑衣人摇了摇头，走到林槐身后，盘膝坐下，双掌运气元灵之力，灌入林槐体内，“林叔，勿要多言了，还是尽快疗伤吧。” 林槐点点头，不再开口，借着黑衣人的元灵之力，开始疏导经脉。 泪紫霄这一掌看似简单，实则几乎用了全力，也亏是林槐那时已经运了一半的功，用出了空间系的战神禁术，也正是这禁术，捡回了林槐和黑衣人两条人命。 空间元素的拓展力量，就是虚无。 能够把自己的实体化作虚无的状态，在虚无的状态下，不论是拳脚棍棒还是灵力元素，都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前提是对手的实力不能高出自己太多。 一旦实力差距到达一定的程度，那么即便是战神禁术，也起不到很大的作用。 但修习战神禁术，一定要在实力达到可以元素入体的级别，试问那一个级别之后的人，又会遇到几个比他们强的人呢。 而有关于空间系战神禁术的碎片，正是当日宇文开从泪梦汐手上抢来交付到盟主殿手上的那一片碎片。 也许宇文开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当日鲁莽之举，如今竟然恰恰地救下了两条至关重要的人命。 如若当日宇文开没有抢走泪梦汐的碎片，那么这碎片，十有八九会先经过泪紫霄之手，就算泪梦汐还能把它带回盟主殿，那也是经过泪紫霄篡改的，虚假的战神禁术了。 君末阳仰头望着前方一片黑暗的海域，眼神忽地有些空洞，望了很久很久，终于，他侧头对洛晨说道：“洛晨，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 洛晨头也不抬，一边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船体的晶石中以护得船的平稳，一边喃喃地说了一句“打起来了”。 由于浪声太大，洛晨的声音又全不像是在说给别人听的，君末阳压根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于是君末阳冲着洛晨大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洛晨没好气地看了君末阳一眼，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君末阳点点头，将耳朵移了过去，洛晨凑上去，猛地大吼道：“我说！打~起~来~了！！！” 君末阳被洛晨的吼声震得整个人蹿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骂道：“你喊那么响干什么。” “不是你说听不见的吗，你听不见，我耳朵可没问题，你喊那么响做什么。”洛晨也骂道。 “诶诶，不过你说谁打起来了？” “泪紫霄，和那个黑衣人。”洛晨面无表情地说道。 “泪……我说你今天这到底怎么了，三番两次地跟师父过不去。”君末阳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今天他会在寒枫雪和泪梦汐双双入魔的情况下，还游移不定，吞吞吐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洛晨叹了口气，“我累了，你来。” 洛晨收了灵力，走到一旁，晶石在失去洛晨灵力输入的瞬间，立刻就变得光芒黯淡下来，同时船体开始大幅度地颠簸，君末阳险些被因为船的摇摆摔了个跟头，于是连连上前，往晶石中输入元灵之力。 “你倒是说啊，你是不是觉得师父刻意培养我们，是别有用心？你不相信他？”君末阳见洛晨一直不愿与他多说，顿时有些急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四人之间一直都是知无不言，从来没有什么埋藏的秘密，可如今，他却觉得洛晨和他们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远，洛晨似乎有很多秘密不曾说出来。 君末阳很害怕，害怕洛晨就这样彻底地远离他们，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洛晨就站到了他们都难以触及的对立面上。 “我谁都不信，不管是师父，还是那个黑衣人，他们表面上给了我们很大的好处，又是培养着我们提升了实力，又是赠予我们利世神兵，又传授我们绝世的功法，但说到底，他们都要我们为他们做事，要我们帮着寻战神碎片，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提升他们的自身的实力。” “你的想法偏激了，如果没有师父，你我，甚至都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你没有这样的实力，没有影舞剑，更别说来日对炎阳帝国和秦家的复仇，我不会遇到子沫，不会得到游龙追风枪，不会……” “那你有否想过，”洛晨直接打断了君末阳的话，“如果没有师父，也许我们都撑不过集训筛选的第二轮，那么残影不会被抓去魔界，那么枫雪不会变成魔化人。你不遇到子沫，依然有燕岭学院数不尽的师妹师姐围着你转，而我……也可以早日向浅月提亲，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已经成亲了，你知道浅月今年几岁了？你能想象她如今面对着家族逼婚联姻时，进退两难的样子吗？” 君末阳顿时怔住了，他忽然觉得，洛晨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他只看到如今强大起来的自己，却没想，如果没有参加集训，日子会是怎么一般模样。 星空种子计划，这个为迎战魔族而特地培养一批大陆青年精英的集训计划。 这个集训，到如今，已经五年有余了。 五年来，洛晨从未提过有关龙浅月的一个字，但作为洛晨最好的兄弟，他知道，龙浅月一直是放在洛晨心里最重的一块石头，洛晨是个固执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 当年痛扁向龙浅月提亲的世家公子的洛晨，当日执意一个人前往半月栈道的洛晨，以及现在，此时此刻的洛晨。 都是固执的。 “如果我们没有参加集训，如今冲锋陷阵的，会是另一批人，身先士卒的，会是秦幻商，会是卫鼎铨，会是宇文开和席若，但不会是你我！我们可以一步步地接手家族，待荼灵、银尤开战之时，和自己的家族并肩作战。”洛晨依然低声细语，言语之中满是落寞，君末阳也不得不竖起耳朵，甚至用上了精神力量来听洛晨说话。 “你知道秦幻羽吗？”洛晨突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