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老夫人（2）

    璎珞看了她一眼，眉眼平静，移步走了进去。

    身后的妙珍自然被李嬷嬷挡在了内室之外。

    内室有些幽深，只有一室跳跃的烛光，还有那比起外间更加浓郁的香檀气。

    老夫人背对着她跪坐在蒲团上，发丝雪白绾在脑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只着了一身青灰色布衣，手中正敲着木鱼，那低沉的哒哒声，让人无端安静了下来。

    璎珞只是站在她身后，并未开口。

    似乎已经知道要见的人就在身后，老夫人停下木鱼，双手合十，微微闭眼，语调平淡而又冷清：“我本以为你已经回不来了。”

    不知为何，璎珞脑海里突然划过当初接她回府的莫斐，还有那群刺客。

    “大约是璎珞运气好。”

    老夫人闻言淡笑，“你到底不如你母亲聪慧。”

    璎珞抿唇，目光定定地停在这个老人身上，没有言语。

    老夫人也没要璎珞作答，她站起身拿起三支檀香，触及跳跃的烛光，檀香升起袅袅轻烟，模糊得璎珞几乎看不清她的面貌，“金国护国长公主闻人南宁，从十岁开始便跟着烈将军经历沙场狼烟，手握十万精兵，成年后又经历金国政治骤变，下嫁伯侯府。”

    她动作缓慢地将檀香插进香坛，拜了三下，这才转身面对璎珞。

    “你不该回来的，”她苍老的脸上微垂着眼睑，而后转过头，慢慢走进另一间房，“不过既然回来了，万事小心。”

    顿了顿，她淡淡地开口：“尤其是——当今圣上。”

    话落，她摆了摆手：“出门吧，也别再问我，我不会再见你。”

    璎珞黑眸沉沉地看着她隐去的背影，长睫微颤，她何曾没想过娘亲的死和闻人景印有关，可是，现在的她对于高座的那位，根本毫无办法...

    璎珞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就算她医毒双绝，一身武功，可是对上权力，依旧溃不成军。

    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弱小，多么无能为力。

    这便是娘亲当年的感受么，为了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拼命抓住自己手里的兵权？

    “郡主，请吧。”李嬷嬷温和地出声。

    璎珞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敛下眼眸里所有的情绪，迈步走了出去。

    寿华堂外，罗菱菲和罗菱钰还等着，按照惯例，她们会呆满一个时辰再离开，显示对老夫人的尊敬。

    以前罗菱菲总是觉得这段时间分外无聊，可是今天她心底却是怨气满满，自从听说李嬷嬷把闻人璎珞请了进去，她便格外不平衡了！

    凭什么她和jiejie日日请安却被李嬷嬷挡在门外，而闻人璎珞却可以长驱直入？！

    这位老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现任皇帝的父亲，也就是蕙武帝君亲封的一品夫人，就连现任国君都要礼遇三分。只是这位老夫人不知何时突然决定礼佛，从此不问世事。

    罗菱菲一见璎珞走出来，便笑容满溢道：“二jiejie可是见到了老夫人？”

    璎珞抬手绕了绕如墨的发丝，娇媚的眉眼一笑：“自是见到了。”

    “那老夫人前日的咳嗽可好些了？我和jiejie日夜担忧，可是都没能见到老夫人。”她脸上现出微微担心的神情，表现得情真意切，不管任何旁人看见都要赞一声孝顺。

    璎珞面上带着微笑，心底却升起了一丝警惕，她毕竟远离这些弯弯道道十六年，一时之间不知这两姐妹到底打了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