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二 回 红绿灯又闪亮
话说这些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纷纷地议论开了。都说今天这个黄包车夫没有错，这个安南巡捕实在不讲理，太霸道，存心欺负中国穷人。 这时，家兴站了出来，对着那安南巡捕说：“你怎么这样不讲理，这个黄包车夫根本没有错，你为什么还要打人？” “你这是存心欺负我们中国老百姓！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不允许你这个安南人逞凶霸道！”君宝理直气壮地正告，这个气势汹汹的法国殖民者的走卒。 这两位中国小学生，站出来指责不讲理的安南人，围观的人们都拍手叫好。 而这位巡捕先生一时却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对付这两个小学生。 突然，一个小姑娘窜了上来，一把将巡捕手里的垫子给夺了下来，转手交给了长脚阿三。 阿三接过垫子定神一看，是丽娟帮他夺回了垫子。再回头一看刚才帮他指责这个巡捕的不是别人，而是家兴和君宝。阿三真是激动无比，这个从来不会落泪的汉子，竟会泪如潮涌，差一点要给丽娟等三人下跪磕头。 这个安南巡捕此时像发了疯似的，左手揪住丽娟的领子，举起右手想打丽娟耳光。 家兴和君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迅速围了上去，硬是把揪住丽娟领子的A安南巡捕的那只手瓣了开来，救下了丽娟。接着两人还想同这个安南人厮打。 张荣着急了，怕孩子们吃亏，他立即上前把三个孩子拉到了自己身后。他那高大的身子，往矮矮的安南巡捕面前一站，紧握碗口般的双拳，两腿叉开，两只大眼睛向安南人一瞪。 这个安南人给怔住了！ 安南巡捕呆了片刻，忽又幌过了神，他还想转到张荣身后去打小丽娟。 早上来接安南巡捕班的一个中国巡捕到了。他很快弄清楚了这事的来龙去脉。他cao着山东口音，劝说安南巡捕放了阿三算了。 安南巡捕可能自知理亏，有些动摇了，但他再一想还是不肯罢休。还是连说：“不行，不行！”还想去抢垫子，去打丽娟。 张荣就转而向这位中国巡捕说：“巡捕先生，你帮帮忙，中国人帮帮中国人。这个安南人实在蛮不讲理，无事生非，欺压中国老百姓。” “你是什么巡捕，是流氓，流氓！”君宝直指着安南巡捕鼻子，大声叫喊着。 这安南人对‘流氓’两字完全听得明白，这下真是暴跳如雷，他挥起右手，重重地打了君宝一记耳光。 天空突然呼呼地括起了一阵旋风，把已落在地上枯黄的梧桐树叶，吹得满地乱转。雨忽然又下了起来，雨滴打在柏油路面上、打在树叶上，发出“的的哒哒“的声响。雨把围观行人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但大家没有离去，反而怒吼了起来。 “这个安南人太不像话了，太坏了，太野蛮了，太不讲理了！” “他竟连我们中国的小学生也敢打！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我们中国人是不好欺负的。打，打，打这个安南人，打这条法国人的看家狗！” 怒吼声一片，接连不断。 安南巡捕见势不妙，想开溜，但已来不及了。 这时已有五、六个黄包车夫围了上来，包刮长脚阿三，把岸南人团团围住。众人七手八脚把安南先生揿翻在地，你一拳，我一脚。这个安南巡捕在地上乱叫、乱滚。滚到了路边一个积水的水塘里，滚得浑身泥水。 “打得好！打得好！”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张荣掉过头去寻找那个中国巡捕，发现他已离开围观人群，向南奔去。 不一会儿，人群外围有人喊道：“FG巡捕来了！FG巡捕来了！” 没等FG巡捕到达十字路口，围观的黄包车夫，包括动手打安南人的黄包车夫，不约而同地一哄而散，拉着自己的车子各奔东西。 长脚阿三把手中的垫子往黄包车上放放好，然后转身向三个孩子深深地鞠了一躬，也拉着黄包车扬长而去。 骑脚踏车在马路上巡逻的两个FG巡捕，来到了十字路口，只见那个安南巡捕躺在地上，鼻青眼肿，满脸是血，浑身泥水。 安南先生的那顶圆圆的、白色的，硬壳巡捕帽子，被踏扁了滚在一傍。他领子上的巡捕号码，全都被拉扯掉散落在地。 那位cao山东口音的巡捕，慢吞吞地也回到了十字路口。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cao着比较流利中国话的FG巡捕问中国巡捕。 中国巡捕就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那黄包车夫呢，就是那些打这个巡捕的黄包车夫呢？” 还是那个会讲中国话的FG巡捕问道。“跑掉了，都跑掉了。”中国巡捕看了看四周说。 “都跑了。 “那谁作证人？”FG巡捕又问中国巡捕。 “我作证人！我亲眼目睹这安南巡捕，是在那辆黄包车到十字路口中央时，突然把绿灯变成了红灯。”张荣首先站出来作证。 这时，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自称自己是某大学的教授，也站出来，作了同样的证词。 那位坐黄包车的老妇和小女孩没有走，也作了证。 家兴等三个孩子也都抢着作证。 围观的人群都纷纷诉讼安南巡捕蛮不讲理，还动手打人，连中国的小学生也打------ 两个FG巡捕听完大家的证词、诉说，又细细地看看这位安南兄弟的狼狈相。耸了耸肩，苦笑着，相互看了看，没说什么，就骑上脚踏车走了，去继续他们的马路巡逻差使。 那位中国巡捕把躺在水塘里的安南巡捕搀扶了起来，并从他的手里接过扳红绿灯的铁扳手，按到了竖立在这人行道转角，铁柱子上的红绿灯开关上。 雨停了，太阳有气无力，慢慢地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那位安南巡捕拣起帽子和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吃力地一瘤一拐地向南走去。 围观的行人，都脸露喜色，纷纷离去。 这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又亮了起来。 红灯变绿灯，绿灯变红灯。 马路上车辆，行人，又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