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奇袭贼府
时光荏苒，六个月匆匆而过，转眼又到了深秋季节。奇怪的是这段时间不仅南京城里风平浪静，连江湖上亦是波澜不兴，居然再也没有传出任何武林门户的灭门惨案，有人猜测金龙会是由于内讧自动消亡了，不过正通镖局中人心里十分清楚，愈是反常就愈说明与金龙会最后决战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于是众人都无比自觉地苦练武功，精益求精，再加上叶天扬及向天行的点拨，半年下来每个人的技艺又有了很大的进境。然而“决战”二字始终犹如一块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大家的心头，叶天扬，向天行夫妇等看在眼里忧在心中，为了给大家减轻压力，便由向夫人安排，在“金枝皇后”号上先后办了两桩喜事。先是向天行夫妇同时认下岳小倩，玉鸾，吴莫忧三位干女儿，过了不久又为岳小倩与胡鸣举行了一场简单而又不失隆重的婚礼。这两场众人均是敞开了心怀一醉方休，如此一来果然大大缓解了大家心里的负担，江南大侠胡百龄还在儿子的婚宴上宣布与正通镖局结成抗衡金龙会的攻守同盟今后共同进退，而白眉老人参加完徒弟的婚礼以后亦主动留了下来，欲在正邪决战中相助一臂之力。除此之外，林俊文与楚小玲也意外地成了一对，二人打算与金龙会决战后结为伉俪。但是最令大家高兴的还是玉鸾顺利地诞下了一个儿子，孩子不仅生得异常漂亮，而且十分活泼，可以说是人见人爱，所以只要有空人人都喜欢去看一看他，抱上一抱，这更是给大家带来了许多轻松和欢乐。 这一天，用过晚膳以后闲来无事，向海蝶与吴莫忧二人便坐在栖蝶院的院子里说起话来。 吴莫忧道：“jiejie，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不明白，大伙都知道你与天扬哥哥的婚事早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么上次你俩为何不跟岳jiejie和胡镖头一起举行婚礼呢？” 向海蝶道：“当时我们确曾这样想过，可是天扬哥说，既然至今依然无法确定他的父母兄嫂是否已经罹难，为了保险起见，他觉得最好还是满了三年以后再办婚事为宜。” 吴莫忧道：“这倒也是，不过天扬哥哥既要守孝三年，又为何从来不穿孝服呢？” 向海蝶道：“伯伯伯母至今生死未卜，这正是此事的为难之处。其实早在天扬哥刚来的时候，爹娘就已问过他的意见，不过他感到甚为不安，总觉得其中似有变数，所以最后决定暂且不穿孝服，只是单单为你爷爷建了墓。” 一提到爷爷，吴莫忧顿时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拍案道：“不杀了金龙会主报此大仇，我吴莫忧誓不为人！” 向海蝶话一出口便省起失言，好在她反应极快，立刻转过话题道：“对了，那你为何不与岳jiejie一同出嫁呢？” 吴莫忧一怔道：“jiejie这是从何说起？” 向海蝶笑道：“你跟天扬哥青梅竹马，亦已到了婚配之龄，如今不仅岳jiejie已经出阁，就连楚jiejie也是好事将近了，难道你还不想嫁吗？” 吴莫忧这才恍然大悟，面孔一红道：“原来你说的是天扬哥哥啊。” 向海蝶莞尔一笑道：“我不说天扬哥还能说谁啊？怎么，莫非你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吴莫忧沉吟片刻，正色道：“jiejie，不瞒你说，我曾经的确非常喜欢天扬哥哥，亦十分崇拜他，当时恨不得立刻就嫁给他，甚至有一阵子还特别嫉妒你，不过到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虽然我知道你和天扬哥哥都愿意接纳我，但我问过自己能不能与你相处得好，结果我发现自己很自私，我喜欢被人当成公主一样全心全意地来疼爱，实在无法忍受与别人分享相公，所以我只有真心地祝福jiejie跟天扬哥哥永远甜甜蜜蜜，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了。” 虽然此事早已在向海蝶的意料之中，可是亲耳听到这番话，她的心中依然如同大石落地一般，顿时感到无比地轻松快乐，不过就连她亦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了叶天扬得到的那句“一男一女，一生一世”的警语，还是为了自己。 略一沉默道：“但是meimei，这是终身大事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了，你真的舍得放弃天扬哥这么好的男人么？” 吴莫忧眼眶一红，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天上道：“jiejie你看，小的时候我跟天扬哥哥就像那两颗挨得很近的小星星，我俩之间有许多话说，可以天天一起嬉闹玩耍，甚至可以相拥而眠。不过如今的天扬哥哥已经是中间那个光彩夺目的月亮了，现在所有的星星都围着它转，而且月亮越飘越快，纵使我这颗小星星不怕苦也不怕累，也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甘愿用尽全力挤在月亮的旁边永远守着它，但是我又怎么追得上月亮移动的速度呢？” 向海蝶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亦听得出她言语中那份微微的凄凉，心中不禁为她感到几分难过。 吴莫忧又道：“所以我决定，还是找一颗与我同样不起眼的小星星共此一生，或许那才是最适合我的人生！” 向海蝶亦被她逗乐了，笑道：“那么meimei找到这颗星星了吗？” 吴莫忧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向海蝶的心中已经有数，却故作不知地道：“哦，不知谁家公子有这等福份，竟能得到我莫忧meimei的芳心呢？” 吴莫忧俏脸通红，支支吾吾地道：“是，是......” 正在这时，在客房伺候的丫鬟冬菱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姐，方才咱们镖局中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个女的受了重伤，老爷让你带上天恩保命丹和行军无忧散立即过去。” 向海蝶一惊，二话不说起身进屋取了药，便与吴莫忧一起随冬菱而去。 客房中烛火通明，床上躺着一位荆钗布裙的妇人，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一看便知必定受伤不轻。此女尽管重伤在身面容惨淡，可是除了从其眼角几丝深深的皱纹可以看出她已不再年轻以外，面孔仍是精致无比，体态也依然如同少女般玲珑有致，最难得的是她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独特气质，岁月好似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柳玉梅与唐老太双双坐在床畔，各自握着她的一只手，向其体内源源不断地输入真气，此外床边还站着一位二十岁不到的英俊少年和一位全身血迹面目丑陋两鬓斑白的独臂人，皆是眼含热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关切。向天行，叶天扬等人则站在独臂人的身后，个个眉头紧锁。向海蝶一到就倒出几粒天恩保命丹喂这妇人服下，同时柳玉梅与唐老太继续运功助其使药力行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妇人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床边的少年和那独臂人均大喜过望，少年更是情不自禁地欢呼道：“娘，您终于醒来了！” 妇人看到儿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用微弱的声音道：“对不起枫儿，娘让你担心了。” 少年抹抹眼泪道：“不，孩儿不担心，因为孩儿知道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妇人摸摸儿子的脸，哽咽道：“我的枫儿最懂事了！” 说罢目光向四周扫视一圈，最后转向独臂人，柔声道：“这是在哪里？” 独臂人指着向天行道：“咱们已经到了向大侠的府上，这里十分安全，你就放心吧。” 妇人道：“向大侠，眼下这等情形，请恕难妇无法叩谢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情了。” 向天行忙道：“夫人言重了，这是吾辈当为之事，你尽管在此安心养伤便是。” 独臂人立道:“正是，所谓大恩不言谢，你只要好好养伤便行，其它的事情你别cao心了。” 妇人微微一笑点点头，饱含深情地看了看儿子和独臂人，果然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向天行吩咐冬菱在此彻夜留守，便与大家退了出去。诸人刚到外面，看门的老苍头已经领着一位大夫来到，向天行当即对独臂人道：“陈兄，你与公子的房间皆已备好，不如二位先到房中让大夫治伤，我让厨下立刻弄些吃的，送到二位的房间如何？” 独臂人想了想，抱拳道：“多谢向兄，那么咱们就不客气了。” 向天行随即将行军无忧散递给了大夫，交待完使用方法就离开了。到了花厅之后，向天行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用过晚膳不久，看门的老苍头忽然来报，说镖局外面有三个受伤之人求见向天行，向天行出去一看，便将三人请了进来。 叶天扬道：“义父，您与那位独臂的前辈似乎是旧识吧？” 向天行道：“其实方才我出去的时候，他只与我说了一句话，那是我与一位故人昔年结交之事，此事绝无旁人知晓，按理来说他应该就是那位故人，连姓氏也一样，不过相貌却大相径庭。可惜那位妇人伤势太重，正所谓救人如救火，当时大伙忙于为其疗伤无暇他顾，因此一直未有机会与那人多说几句。可是话说回来，他既知道我与那位故人之事，即便他不是我那故人，他们之间也必有渊源，最低限度绝不会是金龙会一党。再说人家来此求救乃是信任咱们，纵使单单看在同属武林一脉的份上，咱们亦不能见死不救。” 向海蝶道：“相貌不对亦有可能是戴着面具的缘故。” 向天行道：“可是我的那位故人武功极高，当年亦非独臂，若说被人断其一臂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而且根据江湖传言，我那故人许多年前就已经离世了，这又是第二个疑点。” 向夫人道：“这么说来倒是颇为奇怪。” 向天行转向唐老太道：“前辈，那妇人中的是什么毒？前辈的药物能否解毒？” 唐老太道：“她中的毒不仅毒性极强，而且极为怪异，断非中原所有，老身亦从未见过。老身方才虽然已用磁石吸出了她身中的毒针，可是他们长途跋涉来到此地，纵然封闭了相关xue道，毒性仍然已向全身蔓延开来。这等情况下，我唐门的万应丹再加上小蝶的天恩保命丹能否解她之毒，老实说老身亦毫无把握。” 向天行眉头一皱道：“如果无法解毒，她大约还能支持多久？” 唐老太略一沉吟道：“这就很难说了，而且方才为她度气时，我发现她除中毒以外还受了极重的内伤，似乎还是陈年旧伤，所以她自身的抵御能力本就很弱，一旦无法解毒，恐怕她连今夜都未必捱得过去。” 柳玉梅道：“不错，她本就内伤严重身子虚弱，中了剧毒后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此地，血液运行势必极快，毒素扩散必然极为迅速，倘若药物无效她所中之毒很快就会发作了。” 向天行又向唐老太道：“前辈，万一万应丹无功，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吗？” 唐老太无奈地摇摇头。 向夫人轻叹一声道：“只可惜家中的天山雪莲丹早已用罄，否则此刻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叶天扬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世间万事皆有定数，如今只看上天的心意了。” 话音未杳，冬菱猛地推开门冲进来道：“老爷，夫人，不好了，那位夫人方才吐了许多黑色的血！” 诸人心头齐齐一震，同往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