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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新年贺词

    王影走到南卧室,看到阳台里的衣服,用非常埋怨的口吻说:“这衣服都凉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捡回来。”

    田川没有吱声,心想,那衣服是你自己洗的,你叫谁捡啊,你自己洗的衣服自己都不知道捡回来还需要别人给你捡吗?

    他仍然躺在床上,心里更是不悦。

    王影从卧室里出来了,又说了一句:“你可真行啊,心太狠了。”

    这下田川有点板不住了,说:“我怎么心狠了。”

    他从床上下了地。

    “我妈住院,你连问都不问,你心不狠吗?”

    王影的脸色铁青。

    “我怎么不问了,我十点才从医院回来,情况都是了解的,我还问什么呀。”

    他高声说。

    “问问也表示你的关心啊。”

    王影的意思是她进屋的时候田川还应该问一次。

    “一家人用那个客套有什么用啊我到那把空调调好了,温度设好了,药买了,省了四十元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才回来,我做得还不够吗?”

    田川理直气壮。

    “买什么药省了四十元啊?”

    王影的语调温和了一些。

    “波立维,医院是二百,药店是一百。”

    “但医保可以报销啊”

    “医保报多少啊,是百分之百吗?是百分之三十,你算一算是不是省了四十元。”

    “那你买的药是真的吗?”

    田川一听这话又来气了,这不是拿好心又当驴肝肺了吗?

    “怎么不是真的呀,你现在怎么还迷信医院,医院是靠什么活着呀,不就是靠药品加价吗,你没听说过以药养医吗?咱孩子小时候打三秦,诊所是一百元一针,医院是二百元一针,咱不敢在诊所打,在医院打,打了十多天多花了一千多元,那时的一千多元相当于现在的一万多元啊,后来人们都明白了,小病都不从医院打针了,医院怎么了,就差点黄了,现在医院为什么兴旺了,就是现在有医保了,在医院住院医保可以报销,所以人们又都涌进了医院,医院就狠劲给药品加价,三元钱的心宝丸到医院是十三,然后医保给你报百分之三十,你算算你自己还多花多少钱,医保那点钱全叫医院骗去了,老百姓看病根本就没省钱,但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医院发展了,你看现在医院的病房多好,有空调,独立卫生间,高档地板砖,现在住院多享福啊,比家里条件都好,但总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去赞助医院啊,能省的还得省啊。”

    田川一口气说了这些。

    王影没话了,收拾收拾就走了。

    田川心里明白,之所以王影老看他不顺眼,就是因为他没有当上官,高兴的时候还好办些,一不高兴就拿他砸筏子,今天之所以又吹毛求疵,就是因为他妈住院了,她还要照顾,不能照常打麻将跳舞了,所以就往他身上撒气,幸亏他还能抵挡一阵,在理论上还能战胜她,如果他也向他小舅子那样干啥啥不行,说不定他早就离婚了。

    但是田川还是不想把到宣传部的事告诉她,因为他也不知道王影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会说出什么来,如果是她高兴了,也是为以后而高兴,希望以后能有一个提拔,但以后要是提拔不了呢?这还不如不去宣传部了,另外这也涉及到章楚涵,她知道他和章楚涵的关系不错,这回章楚涵当了常委了,她要是找章楚涵怎么办,那不是要给章楚涵添麻烦吗?所以他上宣传部的事是尽量不告诉她好,以后什么时候知道了再说。

    再过两天就是2008年的新年了,报纸在一版头题登了一则《新春贺辞》,版样送到了新闻股,正好章楚涵也在。

    “我看这个《新春贺辞》有点问题,你先看看吧。”田川把版样看了一遍,说。

    章楚涵接过了版样,认真地看了起来。

    “你说有什么问题呢?”她问。

    “第一,不应该叫《新春贺辞》,而应该叫《新年贺词》或《元旦贺词》,习惯上新春是指阴历年说的,不是指阳历年说的,所谓新春佳节,都是指阴历年说的;第二,‘辞’字用得不对,应该是诗词的词,而不是言辞的辞,言辞的辞是优美的语言,诗词的词是语句,贺词俩字应该解释成祝贺的语言,如果是言辞的辞,那就是祝贺的优美的语言,这样说不通,也是自夸。另外,词典的词条里根本就没有‘贺辞’这个词,而有‘贺词’这个词,所以我觉得‘贺辞’这两个字用得不妥;第三,文章一开头就说‘迎来金鼠庆新春,子来亥去年更岁’这都是写阴历年的话,不是写阳历年的话,阳历年哪有鼠啊兔子的,所以我觉得这个贺词有点问题。”他一字一板地说。

    她根本没想到田川会对《新春贺辞》做出这么详尽的评价,而他也只是简单的看了一遍,就指出了三个错误,而且是有理有据,叫人没法不信服,即使你一时还听不懂他的解释,但是你反驳不了他的每一句话,到最后你就得同意他的观点了,尽管到最后你已经记不得他都说了什么。

    田川真是火眼金睛,任何一点瑕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新春贺辞》应该是县委办的人写的,而不是报社的人写的,县委办的人应该是邑水的最高写手了,但一个千八字的文章到了田川的面前就出现了三个错误,三个无庸置疑的错误,这是宣传部在为报纸把关呢?还是她为邑水的所谓文人们找了一个克星。

    “你说得对,就按你说的改吧。”她提不出自己的意见,只能这样说。

    “我改恐怕不好。”

    他不象分析文章那样痛快淋漓了,显得有点忧郁。

    “怎么不好?”

    她看着他,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篇文章的署名是县委书记县长,我估计这篇文章也不是报社的人写的,而是县委办的人写的,县委书记署名的文章我怎么能给改了呢?”

    和她猜想的一样,田川果真说出了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