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吕氏遗恨
“哎，蒙卿这可就错了。”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蒙毅身后传来：“寡人确实不喜韩震对礼制的轻慢，但不代表寡人不惜才，蒙卿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啊！” “臣等见过我王！”众人急急行礼，这来人竟然是秦王！而且在蒙毅来到不久就到了，很明显是知道今天这儿有集会的。 “诸卿不必多礼，寡人微服出行，不想让诸位太过拘谨了，都做吧！”秦王摆摆手，看起来很不满意众人行大礼的做法。 “谢王上！”一干重臣有些拘束的坐回座位。 “仲父，不知今晚吃的什么啊？”秦王笑呵呵向吕不韦开口问，不见一点点君王的架子。 “回禀王上，今晚的下臣准备的是烤rou，主要是烤鹿rou。”吕不韦脸色阴晴不定，但还是据实回答。 “不错不错，给寡人来一些，诸位也放开些吧！”秦王夜里出宫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他听到诸位重臣会聚在此的时候难免有些心慌，所以跟着蒙毅就出来了，想看看这些廷上之肱骨在做什么，却不想听见了韩震的豪言壮语。倒不是他对“擒贼先擒王”有什么不满，毕竟人家说的是兵法，只是这韩震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说的出口。 秦王见众人拘谨，不禁有些好笑，吃了几块rou，然后给吕不韦一些赏赐以后，又对守在蓝田大营的蒙骜表示慰问，就回了宫，既然诸位大臣没有在做什么坏事，他也懒得管，让人监视好了就行了。 秦王走了，众人气氛又活跃起来，在他们看来，秦王来此似乎有下马威的意思，又有警告的含义在里面，秦王虽然走了，但自己等人以后要是集会，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新月挂在当空，客人们也该走了，韩震却带着韩宸找上吕不韦，到僻静的地方说话去了，王翦蒙武等人不明所以，只好先离开。 “吕大人，晚辈来此，是有事情要说的，希望不要隔墙有耳。”一间静室里，韩震开口就是一句怀疑环境的话，吕不韦有些难堪，自己家丁里面竟然会有秦王的暗探，自己不敢查，也不能摒弃家丁，只能任由秦王监视。 “韩上造放心就好，这里不会有事，尽管说即可。”吕不韦对这里的隐匿性似乎很放心。 “嗯，吕大人，在下了解一些您与秦王的事情，还有赵太后的一些事儿。”韩震说话很直白，吕不韦的脸却一下就白了：“你，你怎么知道？” 吕不韦竟然一开始就承认了，韩震很意外，他不想吕不韦不承认自己还要想办法劝，那才麻烦，看样子吕不韦很相信自己的，或者说他觉得在自己面前，他能感受到一种不需要挣扎的错觉。 “大人不必忧虑，韩震并无恶意。”韩震哂然一笑：“近来雍城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您的门客嫪毐，在雍城似乎有些放肆，他自称是秦王继父，这事情应该传入王上耳朵里了，还有秦王宫中应该有赵太后的人，所以嫪毐自己也该是知道自己放肆的事情被秦王知道了，您看，那嫪毐会怎么做？” 吕不韦看了看韩震，眼中闪过一丝丝期待，又沉吟了一下，不确定说道：“据我了解，他应该会选择……选择造反！”这话说的很艰难，韩震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重量，那人是吕不韦安排进去的，现在不但反过来压制吕不韦，还意图谋反，虽说韩震是知道结果的，但现在应该可以救吕不韦一命。 “吕大人高见，与晚辈一样！”韩震笑笑，又接着说：“如果是谋反，晚辈以为，他会在一年以后的秦王及冠礼时动手，而且会盗用秦王印玺和太后印玺，大人要怎么和王上解释，那是大人的事儿，晚辈来此，只是希望保存大人一线生机罢了。” 是的，韩震就是来救吕不韦来了，现在秦王提前掌控了权利，处于极不成熟的状态，如果让他知道吕不韦可能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让人与自己母亲通女干，说不定一时不忍之下就会造成几条人命，吕不韦也不会像史书中那样得以回到封地了。 “哎，年纪大了才会知道，人越老越怕死！”吕不韦重重叹了口气：“要是当初知道会有今天，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种事，以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要为了自己的老命担惊受怕！”吕不韦展现了一种很颓然的表情，韩震对这个很理解，以吕不韦的能力，即便不做这些事，他也能权倾朝野，做了，却要担惊受怕，实在不划算。 想了想，吕不韦又接着道：“今天还得多谢韩上造的恩惠，若是吕不韦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涌泉报答。”吕不韦说的认真，起身向韩震深深躬腰行礼，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不少。 “吕相何必客气！”韩震扶住身前的老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他帮助吕不韦说起来只是保全这个人才，但又何尝不是在投资呢？而且他还将收获颇丰，韩震来到咸阳至今，已经熟悉了那些相互利用互加恩惠的伎俩，而且并不反感。 “韩震今日之言，希望能成为吕大人所打探到的消息，我与蒙大哥后天就要开拔，前往北地，我们回来之前，还请吕相一定要将事情与王上说明白。”韩震说的郑重，吕不韦也认真听，渐渐达成了协议。 “那是当然！”吕不韦点点头。 “吕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韩震瞥了一眼浆纸窗外一个模糊的影子，故意很大声的向吕不韦道别，然后就见那影子顿了顿，离开了。 “竟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吕不韦摇头叹息：“那二位慢走，老夫就不相送了，以后要是有闲暇，多来府上坐坐。” “当然，吕相可是前辈。”韩震笑笑，向吕不韦欠欠身，带着韩宸就走。 咸阳宫中，兰池宫。 穿着睡袍的秦王正在踱步，来回不停。 “赵高，你说，雍城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秦王皱眉开口，他实在不敢相信那样的事情，虽说对母亲的感情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但始终是自己的母亲。 “王上，这是您的家事……”赵高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让你说你就说！”秦王不开心了。 “我们在那边的探子，水准可不低！”赵高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又加话：“那个文官也是很忠心那一类，想来不敢欺骗王上。” 秦王刚才回到宫中，就接到密探的消息和附加在一处的地方官密信，说是那嫪毐自称是自己的继父，一下子气的暴跳如雷，好不容易才被赵高劝慰下去。 “那就是说……仲父他……”秦王满脸难以置信。 “可能不关吕相大人的事……”赵高开口道：“吕大人，似乎没有这必要啊！” “唉，希望他真的没有做什么吧……”秦王重重叹了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