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互诉衷肠

    “这个……”于锋不由苦笑道，“在这里也不方便说，这样吧，等我的左眼彻底痊愈了，我请你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聊吧！”

    黎梓霏思忖了片刻之后，没有为难他：“到时候不准放我鸽子，否则，你小子的菊花可就要遭殃了！”

    于锋冷汗淋漓：“学姐，您老人家能不能矜持一点，这里是医院啊！”

    “怕个毛啊！”黎梓霏坐在了病床上，翘起了二郎腿，倒是展露出了几分神采飞扬，“反正门也关上了，就算是我在这里把你吃了，又有谁能管得了我？”

    于锋无奈了：“你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啊，仗着自己老弟把角膜捐给了我，你就……”

    说到这里的时候，于锋发觉自己也唐突了，因为正常的逻辑分析，但凡是捐献眼角膜的人，一般来说都已经去世了……要不然，黎梓霏也不可能穿的这么素净。

    所以，说到半截，于锋赶紧打住：“不好意思，学姐。”

    黎梓霏却大度的摆了摆手：“没关系，如果梓凡知道他的左眼眼角膜捐献给了一个兵哥哥，也会很开心的。再说了，咱们也是熟人了，捐献给你，也不亏。这样吧，今天也不打扰你休息了，留个电话吧，等你眼睛好了，给我打个电话，咱们出来吃顿饭！”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烤串吧！这个最给力了！”

    于锋的心中都在滴汗：学姐，你真是一条汉子啊！

    没办法，于锋认识黎梓霏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个时候，黎梓霏还留着短发呢，看上去跟假小子差不多，整天喊打喊杀的，就连外校的混混都不敢惹她。

    于是，互相留了手机号，雷厉风行的黎梓霏二话不说就走了。

    ……

    于锋也在拆线后的第三天出院了，别看对女孩子有些受，可是他对自己却并不迁就，一直都是一条流血不流泪的硬汉。

    部队里的老首长待他不薄，是他亲自把于锋送出了医院，于锋知道，自从他负伤之后，是老首长亲自开车把他送到了军区医院，并联系到了眼角膜的捐献者，后来又把他送到了条件更好一点的家乡医院，天州中心医院。甚至，他还忍痛答应了于锋的复员申请。

    尽管，他是老首长麾下最强，也是最不舍得一张王牌。

    ……

    回到了在天州的家中，于锋又静养了一周，这才给黎梓霏打了电话，约好了周六下午五点半一起撸串。

    倒不是于锋娇气，而是他觉得既然是去撸串，必然要喝酒，而喝酒对眼角膜的恢复不好，所以，他养好了再喝酒，是对捐献者、也是对黎梓霏的一种尊重。

    ……

    老实说，在天州，没在地摊上吃过串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州人。

    于锋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已经有三年没回过天州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对天州很陌生。恰恰相反，他选的这一家烤串摊就很地道。

    这家店在天西区忒有名，就在海河边，有三十几个桌子，基本上每天晚上六七点钟就爆满了。

    于锋有心，定了五点钟见面，就是为了避开烤串摊高峰期。

    于锋没客气，点了得有上百个串，包括了他最爱吃的rou头、板筋，还有黎梓霏最爱的甜排、还点了招牌砂锅豆腐，他家的砂锅豆腐用的是羊骨头熬汤，那汤醇极了，很带劲。当然，少不了冰凉败火的扎啤。

    不过，点完之后，黎梓霏就发飙了：“小锋，你妹啊，坑姐呢！怎么没点大腰子？”

    伙计听完都快吓尿了，那么漂亮一小妞，居然好这口，果然是土生土长的天州悍妞啊！

    于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兄弟，烤两个大腰子！”

    黎梓霏冷笑了一声：“别听他的，烤四个！臭小子，请我吃饭还这么舍不得！”

    “……”于锋和伙计都栽倒了。

    ……

    串烤好了之后，两个人一碰杯，一大扎啤酒就灌下去了！

    于锋今天很高兴：“姐，我喜欢你这脾气。”

    黎梓霏也笑了笑：“真没想到，当年的于锋那么腼腆，现在也长成豪气万丈的兵哥哥了，我弟弟的眼角膜捐给了你，真的值了！对了，什么时候回部队，跟姐打个招呼，到时候咱们还得出来喝一顿！”

    于锋听到这里，心中有些黯然：“这个，我不回部队了！”

    黎梓霏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一时间点了点头，很快给他倒满了酒：“来，接着喝，喝痛快了，跟姐好好聊聊！”

    “来！喝！”

    ……

    两个人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九点多，当月亮在邃空中高高挂起的时候，于锋终于敞开了心扉，他压低了声音，只让黎梓霏听到：“我当的是特种兵，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外比较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好几年了，虽然任务都挺危险，可是也都顺利的过来的，可是今年，我栽了个大跟头，被个畜生给出卖了，跟着我的兄弟姐妹，几乎都死绝了……还有几个，到现在都杳无音信，说是失踪了，可能……可能被炮弹炸得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这些话，其实属于军事机密，于锋一直憋在心里，太难受了，原则上，他不能跟任何人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相信黎梓霏，也愿意跟她宣泄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于锋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一米八十多的汉子不知不觉的掉下了眼泪。

    黎梓霏听着心里也难受，连忙递给了他一张纸巾：“所以，不想回部队了，是吧？”

    “我爸妈都去世了，我跟那些战友最亲，他们都没了，我有什么脸回去？我回去干嘛？”于锋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泪，不由攥紧了拳头。

    黎梓霏喝得全身发热，直接把外套脱了，里面居然是一件纯黑色的，很爷们的背心。

    黎梓霏叹道：“都是天涯沦落人啊！我就说我一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咱俩眼熟呢！实话跟你说吧，我的心情也不好，我的孪生弟弟黎梓凡就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去世了，心脏猝死……我弟弟和你的那些兄弟一样，都是好人，可是好人为什么不长命？”

    爆了一句粗口之后，黎梓霏也掉下了眼泪。

    这一次，换做于锋给她递纸巾了：“坚强一点吧，其实他们都在天上看着咱们呢，咱们过得不好，他们的心里也难受。”

    “是啊，你说得对。”黎梓霏点了点头。

    于锋望着桌面上的十几个空杯子，问道：“还喝吗？”

    黎梓霏毫不犹豫：“一人再来俩，喝完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