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飞禽
苏三禾没有预料到，李蛰弦竟然真的能够破解自己的迷宫之术，虽然仍然只是以一段管子之语来营造迷宫，但发觉幻术中的李蛰弦翻山越岭的速度之后，他赶紧即时的继续营造迷宫，令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小子破解的速度竟然超过了他营造的速度，更加神奇的是，在禁止飞跃的幻术空间之中，他竟然能够准确的分辨出走出迷宫的正确线路。虽然苏三禾最后想起来，李蛰弦闭关期间通读了阁中所有书籍，必然是识别出了自己营造山势迷宫的经文，但是后来经过自己复杂的组合之后，在无法窥视全景的情况之下，他仍然能够找寻到正确的出路，这就说不清楚了！莫非，他真的找到了破解迷宫之术的方法了么，还是他在迷宫之术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自己？ 苏三禾的心中震惊不已，虽然最后的结果他并没有真的破解完自己的迷宫，最终他仍然是精力不济，倒在了自己面前，然而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额头之上汗如雨下，精力几乎快要耗尽，若非灵力境界超过小鲜太多，恐怕自己真的就要败在这个少年手中了！ 终于苏三禾允许了李蛰弦的离开，不过仍然需要孙乔允许，即便李蛰弦再如何反抗，苏三禾也不松口，但私下里对孙乔说了，再留他们一段时间，等他问明鬼谷子意见之后再做决断。 明月初上，明日就要离开了，行李已经打包完毕，不过一个简单包袱、一顶斗笠，一把戒尺而已，本来壮志勃勃的心情，经过了与小鲜那一番较量之后，苏三禾的心中忽然起了一丝涟漪，陡然间起了一个念头，天下之间没有能够破解迷宫之术的人，即便是造诣与我相似的张仁艺也无法做到，但是这小子几乎就要成功，若再过几年，他境界提升，岂不是鬼谷最大的对手么，那时候恐怕先生也无法掣肘他了，放他出山究竟是不是错误了，是不是要跟孙乔再交代一下了？ 张仁艺此刻也有些睡不着觉，毕竟明日即将出谷，外面的生活与谷内完全不同，而自己自小几乎都为出去过，是否能够适应也未可知，何况还有那么重大的使命在身了！回忆白天师兄与李蛰弦之间的较量，虽然师兄胜了，但是看他脸上的汗渍，似乎胜得并不那么轻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日一早，苏三禾与张仁艺几乎同时离开鬼谷，李蛰弦、茗惜目送他们离开，孙乔并没有过来，不过他们的身影就要消失的时候，忽然鬼谷内传来一阵哀愁的箫声，销魂蚀骨，中人欲泣，苏三禾与张仁艺冲着箫声传来的方向，挥了挥手上的斗笠，终于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蛰弦去找孙乔的时候，她正在林中照料鬼谷子留在谷中的那些飞禽，鬼谷子据说有控制天下飞禽的能力，虽然可能有些言过其实，但是谷中的这些飞鸟却都出自于鬼谷子的调教。这里的飞禽有黑鹰、白雕、褐鵟、鹞鹰，还有虎头虎脑的猫头鹰，基本上都是rou食鸟类，大概是由于靠他们送信，若是些柔弱的飞禽，在路上就会被其他大鸟吃掉吧。 这些飞禽模样凶猛，叫声凄厉，老远就察觉到李蛰弦的到来，顿时羽毛直起，大叫起来，孙乔回头一看，只见是他，不由说道：可有些日子没见你到我这里来了，这些大鸟都认生了！说着，抚了抚它们的羽毛，这才让它们安静下来，李蛰弦讪讪一笑，说道：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怎么方才都不去送送两位师兄？ 孙乔眉头不经意的一皱，说道：不是以箫声相送了么？ 李蛰弦心道，原来那箫声是她吹奏的啊，回想起来，不禁有些伤感，看了看那些正在进食的飞鸟，心中一动，忽然说道：这些鸟儿可不可以给我一只？ 孙乔疑惑道：你要来做什么，你又不会调教它们—— 李蛰弦生气道：谁说我不会了，你直说给不给吧？ 孙乔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已经是认主了的飞禽，性子凶猛，一个不慎甚至会攻击人，你怕你控制不了，何况还是先生用熟了的，不好由我来做主，你若真的想要的话，不妨去谷里自己抓一只，或者我让白雕去帮你抓一只来！ 李蛰弦刚才看见这飞鸟时，想到若是以一道外念识分到这大鸟的眼中，自己岂不是多了一只天空中的眼睛，虽然不能帮助自己进攻，却能让自己提前发觉敌人，这可比自己控制外念识四处乱飞省力多了，不过此时听孙乔这么一说，似乎确实不宜用鬼谷子的飞禽，因为自己不知他用的什么秘术控制的这些鸟儿，万一发现自己的外念识的存在就不妙了。想了想，他点点头，说道：那我还是自己抓一只吧，也不用白雕相助，我自己就行了！ 谷中飞禽众多，以剑客的身手抓一只鸟自然简单，孙乔也没有太在意，便不再提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李蛰弦见她兴致不高，便告辞离去了。这山谷之中温暖如春，是以每到立秋之后，无数的飞禽便不往南飞过冬了，纷纷躲在山谷的密林之中，有时候飞快的窜入林中便会惊起一群飞鸟，只是这些大多是孱弱的雀类。 花费了三日时间，李蛰弦倒是抓到了一只rou食的飞鸟，浑身漆黑，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啄食一头死去的野猪的眼睛，见到李蛰弦过去也没有飞走，不过当他靠近到一丈之地内后，黑鸟张开双翅，抖动起全身的羽毛，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叫，李蛰弦虽然没有害怕，却也被其惊了一下，忍不住乐起来了，这小鸟竟然还想把自己吓走，护食到这种地步当真是难得了。于是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这只黑鸟，一不注意甚至差一点被他啄了眼睛，这才想起它没有经过驯化，野性难消，便用一只铁链子拴住了他，关在了小院里面，不给它吃喝，想要以熬鹰的方法来让这黑厮臣服于自己。 不过几日之后，孙乔过来，在小院中看见这只饿的没有一丝神采的黑鸟，顿时一阵愕然，把李蛰弦叫出来一问，这才知道这竟是他抓来调教的飞禽，不禁一阵无语，说道：这是只乌鸦，你抓它来有什么作用，怎么还这么折磨他，乌鸦可不是黑鹰，禁不住这般打熬！ 李蛰弦听孙乔似有未说完的话，禁不住问道：我用它来放哨用不行吗，它也是吃rou的，还对我嚷嚷了，可是凶猛的很，一点不比黑鹰差！ 孙乔摇了摇头说道：话虽是如此，乌鸦确实凶猛，而且比一般鸟类聪明，懂得趋吉避凶，它能飞的很高，但却不敢飞高，作为放哨之用，并不适合，而且乌鸦乃是群居鸟类，若是长期离群索居，怕是也活不长久！ 李蛰弦微微一惊，问道：为何它不敢飞高？ 孙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乌鸦的天敌乃是鹰隼一类的飞禽么，高空一向是它们的领域，其他的鸟类一旦飞到那个高度等于是送死，毕竟乌鸦再凶，也不过这般大小，在低空逞逞凶也就算了，哪里敢跟鹰隼相抗，我看你还是抓一只鹞子吧，那鸟飞得高，鹰隼也对付不了它！ 李蛰弦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只乌鸦虽然资质一般，但是不知为何却与他有些缘分，谷中飞鸟众多，只有这一只看到他不曾飞走，反而选择与他对抗，虽然是群居的鸟类，那时它的周围却只有它一只，不知它是否还有同伴，而且自己已经打熬了它这么久，若是再放弃的话，对它就真的成为了折磨，对自己则浪费了许多时间，而且在李蛰弦想来，什么天敌的不足为惧。当自己以梅影之术施展在它身上之后，它的聪慧程度将会提升一个境界，毕竟鸟类的意识抵御能力低下，自己的外念识将会成为它真正的意识，那时候岂会怕什么天敌，只消它来了，施展一个最简单的迷宫之术，顿时就能让它跌落空中。 孙乔见说不过他，便也不再说了，反正只是一只鸟而已，即便是死了再捉一只就是了，她过来是来找茗惜的，跟李蛰弦交代了一下，让他别饿死了这鸟后，便进屋了，李蛰弦略微愣了一下，恍然之间似乎发觉了一个秘密一般，仔细的将方才的事情回想一番，最后终于想了起来，自己刚才似乎是说将外念识置于乌鸦的体内，然后以此外念识来施展迷宫之术，从而对抗它的天敌。 天啊，怎么之前自己从未这么想过，本来自己还在苦思如何施展构建的迷宫出去，现在似乎已经有解决之法了，那便是依靠外念识来释放：外念识力本就与自己的意识相通，同时又可控制灵力，若依照朱獳的说法，可将念力与剑客灵台之灵力相比，唯一的区别在于念力可单独触碰外界，并且能够分割出去，如今进入到外念识境界之后，李蛰弦只是想到将其运用于掌控视界，却未独立的思考过分割后的外念识的存在，如今想来，其实它甚至可以作为自己的一个分身，一个拥有意识又可控制灵力的独立存在，如何算不得一个分身。只是这个分身如今没有躯壳，只是一道虚幻的念力罢了，能够施展的秘术也只有迷宫之术一门而已。 想通了这些之后，李蛰弦跟茗惜说了一声，便带着乌鸦去了林中，他不想自己的实验被他人看到，进入深林后，抓了几只麻雀给它吃了，这乌鸦饿极了，囫囵的吞了下去，看待李蛰弦的目光也温顺了许多，只是他现在还顾不得它，匆匆施展出斩灵之术，分割出了一道念力来，以血沾之后，化为了梅影之术，只见识海之中顿时出现一道红斑，李蛰弦意识一扫，便深入红斑之中，看到了外念识感知的外景。 这般扫视红斑的方式，看到的外景仍然只是如同管中窥豹一般，李蛰弦能够的清晰的察觉到那只是自己放出去的另一只眼睛而已，仿佛那并不是另一个自己，这让他感到一丝失望，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唯一思量，他控制识海中的念力往那红斑处涌入，这时他忽然睁大了双眼，感到了一丝不可置信——随着念力注入的增多，从红斑内部感觉到的外念识感知越来越深刻，视界也变得更大，当注入过半之后，他仿佛觉得这世界之中忽然存在了另外一个自己，意识之中出现了另外一个视角，甚至，他看到了站立在一棵树前的自己，那应该是外念识看到的吧。 李蛰弦终于明白了，外念识分出之后，初时由于其中蕴含的念力太少，所以只能简单的感知外物而已，如同婴儿一般，而识海中的红斑是自己与外念识沟通的桥梁，当自己通过这桥梁注入更多的念力，随着念力的流去，自己也会自然的分配更多的意识给它，让它拥有更强更深刻的感知，甚至是思考能力，如此一来，那外念识便可成为自己真的分身了。 虽然这分身没有躯壳，无法行走剑诀施展秘术，但是由于彼此相通，完全可以做到本尊行走剑诀，而秘术却从外念识所在之处施展而出，如此一来，敌人防不胜防，轻易便会中招。至于分出一道念力在乌鸦身上查探附近更是不在话下，念力的流动没有限制，受到他心识的绝对控制，平时只消以一丝念力化在乌鸦身上，若是察觉到怪异之处，便注入更多仔细查探，甚至是注入全部念力，犹如他化身飞禽，亲临而至一般。 如此一来，迷宫之术的施展也变得自然而然了，将构建的迷宫藏在外念识的念力之中，外提前藏在敌人的近身之处，本尊行走剑诀，在对方无法意料的情况之下，施展秘术，从而可破解对方灵域的防御，至于意识的抵抗，虽然仍有些麻烦，但只要自己继续提升迷宫之术的造诣，总会成功的。而目前来说，以自己曾经的经验看，那时的疾箭之术能够破开从天境灵域，虽然目前一直没有尝试，但自己提升了两层小境界，如今怕是能够破开更天境的灵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