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闻韵剑庄的来信
等刘侯到达的时候，其他各位教习已经陆陆续续的到的差不多了，环顾四周，前面站的是公羊博、黑齿明眸、梁丘悯、皋落木，之后是漆凝儿、姒婉之，再后是从荆州暗客组织中被召回的颜秋明与顾晓峰，这二人与剩下两名从荆州回来的暗客，由于身份已然公开，便洗暗归明，进入学院山中执事，目前乃是学院护卫职司，以二人曾经荒字辈暗客等级，更天境斗牛殿实力，已是绰绰有余了。 再之后便没有其他人了，剑庄之中虽是以实力说话的，但并非所有有实力之人皆可围绕在庄主身边议事的，只有那些明事理，有影响之人才可，便是居住在北城之中环绕学院山而居的各个世家大族了。除此之外，这些世家大族还掌握着教育下一代剑客的教习职位，并非他们多么乐于奉献，而是教育后代等同于变相的掌控了这些未来的剑客，为自己家族势力增加了新的砝码，毕竟学生不可违逆师长，尤其是教导秘术这类逆天之术的师长，若然违背，犹如逆天。不过大多剑庄庄主都深通其中关键，不会任意让世家完全掌控这些后代剑客资源，学院的教习名额分配皆是平衡之后方才授予的，而灵隐剑庄的教习，大约便是眼前的诸位了。 湘溪子坐在主位上，见着眼前诸人已经到齐，本来姬无涯是最应该到会之人，却由于正在闭关期间，剑庄尚未遭遇灭顶之灾，无需劳烦他，于是湘溪子说道：前些日子由于小鲜的事情，我曾去信到闻韵剑庄，向问天子询问相关事由，不过去信尚在途中，今日却收到了问天子的来信，送信之人乃是问天子的关门弟子，此刻正在客宾院中，这信我方才浏览了一遍，对于其中内容不敢擅专，便请了诸位先生过来一同协商——秋明，你将信拿去给各位先生一一过目。 颜秋明应声上前，结果信笺，首先交给了站在最前面的梁丘悯，梁丘悯一目十行，匆匆看完之后，面露惊讶，然后就交给了后面的刘侯，刘侯看过又递给黑齿明眸，然后公羊博、皋落木等人一一看完，湘溪子见状这才说道：不知诸位对心中所言作何感想？ 众人沉思片刻，都不急于发言，最后一齐看向了梁丘悯，梁公如今五十有三，只比乾文子小五岁，与其乃是同辈之人，境界高深，已然睟天，做事公允，堪为表率，乃是剑庄内公认的德高望重的前辈，此刻由他先行表态最是自然不过了，只听他说道：问天子在这信中说道，要让姬无涯前往荆州受封无涯子，从而接手灵隐剑庄庄主之位，梁某只有一句话可说，那就是岂有此理！ 本来湘溪子代乾文子之位行使庄主权力，乃是梁丘悯极力促成的，此时听他如此说道，仿佛其为湘溪子拥趸、在为湘溪子抱不平一般，但熟知梁丘悯的众人自然不会如此想道，果然，只听梁丘悯继续说道：各大剑庄的庄主皆是由上一代庄主指认的，本庄早在五年前就由乾文子内定了姬无涯为下一代庄主了，如今如何需要他闻韵剑庄册封，天下尚无此等道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闻韵剑庄此举已然越权，着实无礼，虽然天下剑客由于约定俗成的规矩，若要成为子则必须前往荆州闻韵剑庄进行认证，但并无剑庄庄主需由其册封的说法，如今问天子这般说道，仿佛是在欺压灵隐剑庄如今无人一般。 梁丘悯又说道：虽然姬无涯已是乾文子内定的下一代庄主，且其在月前击杀专诸盟数十名剑客，展露其至少沈天境实力，早已拥有成为子的资格，但本庄现在的情况，姬无涯目前暂时还不能顶替乾文子成为庄主，诸位心中应该了然，想必无涯心中也是了然，当日回庄之时，才会逢迎湘溪子先生继续代行庄主之位。 大家心中知晓梁丘悯的话中之话，只是现在湘溪子还在面前，有些话虽然暗地里都知晓，一旦说出来，面子上就有点过不去了，梁公话中的意思其实就是，如今乾文子只是下落不明，还不曾死亡，而庄主更替犹如帝皇登基一般，一旦确立，就无法更改，他日若然乾文子安然回来，要置他于何地，又置姬无涯于何地，即便乾文子想要顺势继续让姬无涯继位，但有些东西却非他能够让出来的，比如灵源，若然乾文子不死，姬无涯如何掌握灵源，控制剑庄剑客的命脉。而湘溪子目前代乾文子则无此问题，他日乾文子归来，湘溪子自然便退位于他，没有任何不妥，大家觉得理所当然，乾文子心中也不会与姬无涯产生隔阂，至于湘溪子的想法，众人则自动忽略了，因为她并未纳入灵隐剑庄灵源，必然无法成为本庄庄主，想必她也应该知晓，不会产生非分之想的。只是，事实是否当真会是如此，此刻却无法预测了。 湘溪子自然是知晓大家的想法的，随即一笑，豪爽的说道：梁公所言极是，殿中皆是剑庄老人，这些事情大家心中清楚，我本就是代师兄做些事情罢了，自然不会觊觎此位，他日若师兄归来，他继续当他的庄主，若是师兄当真遭遇不测，便该由姬先生继位，湘溪子则会遍寻天下，找到杀害师兄的凶手，为他报仇！ 大家纷纷赞赏湘溪子这番表态，见她这么一说，如今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刘侯此时说道：我们内部对此应该都统一了想法，那就是现在姬无涯不能继位，另外由于乾文子庄主失踪，剑庄不能将高手派出庄外，自然也不能让他去荆州，这些决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刘侯有些不明的是，问天子如此智慧之人，如何会想不到这些，他为何会派人送信过来，说这么过分的话，那个送信之人何在，可还有口信解释一下？ 众人也是这般觉得的，纷纷议论起来，湘溪子听了片刻，忽然说道：此事方才我已问过那送信之人，倒是略知一二—— 众人不禁将目光投向了湘溪子，只听她继续说道：此事与小鲜有些关系，那日我们不是疑惑为何闻韵剑庄会派出卓有道等人追杀他么，虽然去信还没有送到，但是这位送信来的人乃是问天子的关门弟子，所以问天子跟他传了口信，据说在荆州时，小鲜背后有位高人相助过他，甚至为他还得罪了专诸盟，小鲜之所有能够一路西行至此，与那位高人交给他的符文秘术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这位高人正是闻韵剑庄的叛客！ 刘侯赫然一惊，来之前便在为小鲜身后的那位高人而猜测，没有想到竟是闻韵剑庄的叛客，如此看来倒也说得通了，闻韵剑庄走了叛客无法追捕，只好从小鲜的身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虽然闻韵剑庄并无暗客组织，但卓有道如同姬无涯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那便是追杀逃亡叛客。 湘溪子又说道：那叫做吴尚天的送信人此次过来，除了送信之外，问天子还让他找我们要人，让我们把小鲜交给他们处置—— 岂有此理！漆凝儿忍不住说道，她与姬无涯曾千里迢迢的往荆州去寻找小鲜，虽然与其并无太深感情，但当初既然是乾文子的命令，自己便要坚决执行下来，岂有别人说句话就交人的。 湘溪子轻轻一叹，说道：我当然不会答应他们，但是那吴尚天又说，若是我们不交的话，专诸盟马上会派出贪狼殿吞天噬地中的天字组刺客进入蜀中，即便攻不入剑庄，也要祸害蜀国大乱，诸位应该知晓，这天字组的刺客皆是睟天境界，且有十八人之多，是四大组中唯一超编的刺客小组，若是当真的话，恐怕蜀国十室九空啊，师兄回来之时，我如何向他交待。问天子说，我们若把人交给他的话，他会阻止专诸盟进入蜀国，各位说说，应该怎么办才好？ 殿内一时寂静非常，因为湘溪子抛出了一个两难的话题，若是答应问天子的话，那么就是把一个剑庄剑客送入虎口，不仅违背当初乾文子寻找小鲜的命令，而且更是对剑庄赤裸裸的打脸行径，但若是不答应的话，专诸盟必然会派人进入蜀国，寻常百姓会遭大难。专诸盟并非十大剑庄，从不遵从剑庄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当初七大禁条存在之时，专诸盟杀寻常百姓如同烹牛宰羊一般，又有何人能够制之。 沉默半晌，刘侯忽然说道：首先我们必须定下一个基调，那就是绝对不能将小鲜交给他们，首先这小子是姬无涯带回的，目前他正在闭关，不能背着他这么做，其次，小鲜是乾文子庄主的故人之子，当初他母亲也曾如诸位一般站在此处过，我们不能做这样无耻的事情，至于剑庄荣誉之类的，刘侯就不说了—— 黑齿明眸接着说道：刘先生说的乃是至理，问天子以为我剑庄处在危机之中，便敢如此胁迫，我们不能示弱，正该如刘先生所说的这般做，然后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抵挡专诸盟天字组剑客入蜀了—— 这时颜秋明忽然说道：姬首领虽然召回了荆州的暗客，但是水陆各大入蜀的道路仍然保留有大量的暗客阻拦过境的剑客，当初首领早已料到专诸盟会有反扑，众位先生可以放心！ 梁丘悯点点头，说道：无涯并非莽撞之人，当初他既然敢暴露实力，就不怕专诸盟派人入蜀挑衅，不用担心这个！ 湘溪子微微颔首，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最后达成了一致的决定，那便是回绝问天子的所有要求，礼送送信之人出境，湘溪子当即应下，派颜秋明送那吴尚天离开了岷山，一直送抵成都。傍晚时分，颜秋明返回剑庄，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绕到了学院山西侧山腰的拿出佛院之中，下了枯井之后，东绕西绕终于找到湘溪子等待的那座石室，湘溪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送他到达成都，最后他说什么了？ 颜秋明赫然便是当初监视萧郎的黑衣人，后来又被湘溪子派去监视姬无涯，只是如今姬无涯已然闭关，无需他cao心，便由暗转明，护卫在湘溪子身侧，成为了她的心腹，这时只听颜秋明小声说道：问天子说，只要先生能够逼迫姬无涯离开蜀国，他便支持先生成为剑庄庄主，而且成都刺史府的大公子也这么说！先生，他这是何意？刺史府有什么古怪吗？ 湘溪子闻言一惊，成都？刺史府？大公子？他记得刺史孟建的长子叫做孟昶的，等等，为何他要提到成都刺史府，当初师兄便是去了刺史府做客，方才与人在青城山大战一场生死不知，孟昶、孟昶，啊，莫非这孟昶竟是—— 湘溪子顿时想起了一个名字，一个让她浑身战栗却又七年多未曾听过的名字，她只觉得一阵寒冷从心底涌起，连忙让颜秋明先行离开了，而她仍然在这黑暗的石室之中深深的沉思着，仿佛只有这里才是所有人都无法察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