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塞外的风(二)
方行天只是小小的露了一手,就让几名随行保护他们的镖师心中震惊万分。 他们之前能够看出方行天有武功,但是却不知道他有多厉害,既然对方雇请了他们一同上路,那么肯定是需要他们保护的,所以心里面对方行天的武功倒也未必高看了多少。 不过有一人肯定是知道方行天的深浅的,那就是杜威。 杜威的修行相对于夏云天来说要厉害多了,所以早在长安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方行天跟刘志两人很厉害,当时刘志几乎也已经向他明示了,自己这一次只不过是缺人手,并不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只是人手不好找,也很难找到可靠的,所以才会找上他们镖局。 这种说法其实对于镖局来说是很难接受的,甚至是有些不敬了,不过杜威却没有生气,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而且对方也有这个资本,不过这件事情想起来,总是觉得面上不光彩的,于是在夏云天他们出发之前,他并没有特意的交代,夏云天他们几个是不知情的。 看见几名镖师都感到非常的震惊,刘志却开口说道: “夏镖头,这两人被我们伤了战马,你说他们回去之后,大队人马会不会前来攻打我们?” 夏云天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口气,神色恭敬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人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他们只会对那些他们认为有能力拿下来的商队出手,我们一不是商队,二来他们也拿不下,与其跑过来送命,还不如放弃这单生意,他们不会来的,不过方才方侠士露了那么一手,对方肯定心生忌惮,这一路上我们只怕是不会孤单了!” 刘志哈哈大笑,“那倒也好,有他们盯着的话,其他部族的人多半是不会再对我们有兴趣了吧!呵呵,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总归是不太好的,这一点我不喜欢!” 夏云天点头称是:“公子说的是,这些人手上都沾着鲜血和人命,被他们惦记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几人的行程稍稍的耽搁了一下,然后又重整阵型,继续向前赶路,如此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进入到了一片地势比较危险的山谷之中,这里估计是这条路上最为危险的地区之一了,两边的地形很适合打埋伏,如果是车马比较多的商队,进入这谷中之后转圜不便,遭到袭击之后前后很难呼应,便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rou的分了。 这一点夏云天在进入山谷之前就已经给刘志他们介绍过了,众人都提着兵器,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小君如有些紧张,已经被刘志从马车里面拉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战马上,后面给她挡了一块盾牌,马车的目标太大,一旦遭到袭击,对方的弓箭肯定会集火马车,而他骑在战马上,遇到袭击会比较灵活,而且手中的兵器还可以拨打箭矢,受伤的概率总归是要小很多的。 不出意料,山谷两侧果然有人,不时有几名游骑在山崖上观察一会,然后又折返离开了,在这过程之中有如走马观花,前后来了好几批人,但是却却没有想要对他们动手的人。 可能是他们的队伍太小了,油水不足,其中一辆马车看起来明显是载人的,里面不太可能有货物,而另外一辆马车上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是都是安营扎寨要用的东西,抢了也值不了几个钱,而且这些人并没有多少粮食,没有货物、没有粮食,还带着兵器,看起来并不好惹,这就有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抢了赚不了太多还有可能会折损不少的人马,不抢的话总归是一桩生意,放过了有些吃亏,于是在几人出了谷之后,一群人在谷口出挡住了他们。 这就有意识了,他们明明在山谷之中的时候动手是很方便的,而且占据了地利优势,但是他们却没有动手,此时在外面又摆开了架势,看上去又想要动手了,这是什么意图,众人却有些看糊涂了。 刘志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他们这是想要不劳而获,这帮家伙! “公子,对方这是要劫道了!” 看穿了对方意图的当然不止刘志一人,夏云天也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用的是劫道这个词,就是说对方想要抢劫你,但是却不想跟你发生冲突,摆明车马说我要将军,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你的身边的值钱的东西我要了。 将对方的来意告诉了方行天,然后刘志就不去管这件事情了,转身将马背上的小君如放进马车里,转过头来淡淡的看着前面的这群人。 说实话,对方出动的人还是有一些的,隔着一箭之地,远远的看过去对方似乎又二三十人,根据夏云天的介绍,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团伙了。 河西之地不太平,各族混聚一起,从北方来的游牧民族尤其多见,从汉代开始,北方相继有匈奴、羌人、鲜卑、羯、氐等等部族从草原上南下了,其中有很多草原的民族现在已经彻底的融合在了汉族之中,也有很多还没有融合,就比如河西这一块地上的这些民族。 河西之地不是很肥沃,靠近沙漠和草原,水资源比较匮乏,没有水,加上天又干,便很难种植庄家,无论是小麦还是粟米,在这里都不太好种,而且还有一点,关内的民众是不愿意大规模的过来的,和平年底啊还好说一些,至少安全方面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是到了战争年代,这一片土地上的人民就要遭殃,战争会将这片土地犁一边,而游牧民族也会趁虚而入,抢劫、杀人、攻城,这些都会造成这一带的人口流失,不安全,土地不多,又远离中土,大家当然不会想要来了,等到唐朝拿下西域,设置了安西都护府之后,由于西边的人口实在是太少,武则天和李隆基都不得不向安西这边迁移了大量的人口,正是有了这些人口,安西都护府才会在安史之乱以后唐朝国力日衰的情况下,在突厥和吐蕃的夹击之下抵挡了那么久。 对方并不想硬来,但是刘志他们的东西自然也不能随便让出去,在戈壁滩上,无论是交出了粮食还是水,都意味着交出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而且对方也不会让他们留下自己的坐骑,所以这更加等于是要逼着他们去一条不归路了。 方行天骑在马上,随手抽出了一根亮银枪,这干枪不算是太重,他拿在手中感觉不到太多的分量,而事实上他的兵器却不是枪,而是一柄狂刀,这柄刀非常重,刀身很宽,足有一人的身子那么宽,狂刀并没有开封,是一柄钝刀,但是这柄刀重达200余斤,舞动起来就颇为不易,威力更是十分的惊人,根本不需要开封,碰者无不骨断筋折,非伤即死。 这样的武器太过于暴戾,方行天很少使用,甚至都不愿意携带,不过这一次刘志还是把它带上了,毕竟他们去西域有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带着方行天的兵器,至少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也可以为裴矩出一点力。 说实话,刘志是很不愿意在这些马贼的身上浪费时间的,这些人十分的狡猾,欺软怕硬,遇到软柿子就一拥而上,遇到硬茬子就一哄而散,他们熟悉地形,而且还都有坐骑,跑的飞快,自己这边没有军队,还带着马车和小君如,肯定是不太可能去追他们的,所以刘志一来不想遇到他们,二来也不想跟他们起矛盾,但是如果这些人要欺负到了自己的头顶上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方行天擎着一杆亮银枪,开始缓缓的驱动战马,向前慢慢的加速前进,对方二三十人并不是之前的那批人,显然是这一带其他的马贼群落了。 这边二三十名马贼有些愕然,对方明明还有七八人,却没有上来,只有一人一骑冲了过来,这是要打还是不打? 不过他们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方行天的这一人一骑已经快速的毕竟了他们。
悾悾! 弓弦松动的声音在瞬间响起,这些人虽然都是马贼,但是他们也都是草原上的勇士,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因此他们的骑射是远超过汉人的,就在这一瞬间,察觉到情况不太妙,这二十多人迅速的抄起了弓箭,对着方行天就是一顿猛射。 一瞬间,二三十根羽箭疾驰而来,方行天冷哼一声,陡然间杀气暴涨,他舞动手中的长枪,噼噼啪啪,将这二三十根羽箭全部打落在地,对面的马贼还在放箭,但是已经有几个人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了,之前还隔得有些远,他们感觉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这个时候距离已经拉近了不少,他们已经很清楚的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那种冲天而起的杀气了,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看了一眼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般,让人感觉到寒气从尾椎骨开始沿着脊柱向上升起,背上和头上顿时一片冷汗,很多人都已经面色苍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公子……” 夏云天似乎有些话想要说,但是却显得十分的犹豫。 刘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夏镖头有什么话想说吗?” 夏云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犹豫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人都是附近的马贼,他们的团伙肯定不止这么点人,若是方侠士把他们都杀了的话,只怕会激怒他们,接下来可能会一路都跟着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怕是会更麻烦啊!” 刘志冷哼了一声,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前面的那一群马贼,淡淡的开口:“他们既然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那边应该做好了随时被杀的准备,我不过是告诉他们,这刀口舔血的生意是要付出代价的,杀了这帮人,也算是震慑宵小,他们若要寻仇,那我们接着便是,又有什么大不了,你且看看吧,有行天在,这帮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们平日里手上还不知道沾上了多少无辜商旅的鲜血,我杀他们又有什么不对呢?” 夏云天还想说话,刘志摆了摆手,阻止了他,嘴中却轻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群人都跑不了了,行天的杀气有些重了!也罢,死了也好,本来也没存着要饶恕他们的念头。” 夏云天疑惑着抬头,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二十多名马贼跟这边一人一骑刚一交手,前面的血雾便瞬间弥漫了起来,方行天的动作非常的干净利落,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每一枪都刺向敌人的咽喉,每一枪都能带走一颗性命,而在他之后,二十多匹无主的马都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惊慌,也没有任何的sao乱,而那些原本骑在上面的骑士,这个时候已经全部坠下马来,每个人的伤口都在咽喉上,甚至每一个人的伤口大小和深度都是一样的,方行天虽然不是使枪的,但是他对武器的掌控和对力道的驾驭,已经达到了一种趋向幻境的地步。 嘶! 刘志的身后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几名镖师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这些声音,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吸了一口凉气,这战场上的这人哪里还是个人啊,他简直就像是一尊杀神,轻描淡写干净利落的完成了一项像是十分简单的任务,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取走了这些人的性命。 而同样感到恐惧的还要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的几名骑士,他们的装扮跟游牧民族差别很大,一看就是从中原过来的骑士,而他们来到这里时间并不长,刚好见到了这样的一幕,看见那场快的不可思议的屠杀,而他们又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任务,一时间都感觉呼吸有些沉重。 刘志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