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万壑猪王
大家忍不住都往那个方向投去目光，灵灵好奇的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石退白了她一眼：“你看那胖子独占一桌，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他周边桌子都没坐人。这酒馆鱼龙混杂、七七八八的，但都离他远远的，还不说明问题么。”随后，他扭头转向苏仰山道：“仰山，你去给酒馆那老板娘搭个话，问问去小寒山的路，最好能找个向导。” 苏仰山一愣：“为什么我去？” 石退怪异的咧下嘴：“你比我帅、又比浩子会说，外加是个纯男人，你不去谁去？” 苏仰山差点一口酒给噎住，在其他几人的坏笑声中，只得起身，向酒馆那个胖老板娘走去。 见到苏仰山过来，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倒是媚眼如丝：“这位小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苏仰山躬身一礼，道：“老板娘，小可只是来问个路，不知此去小寒山该怎么走，能不能雇到一个向导。” 老板娘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苏仰山，道：“小寒山啊，你出店门往东南瞧，有三座山峰，左边正数过来第一座，也就是最高的那座，就是小寒山。至于向导嘛，就店里这么多大爷把你们盯着，哪还有人敢干，就算敢给你们领路，干了也怕收不到钱，搞不好还得帮忙收尸。再说你们请向导做什么，你们真正该请的是保镖啊。” 苏仰山脸色略愠：“老板娘此话怎讲？” 老伴娘啧啧一声：“小客官，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刚才地鼠帮和斧头帮为你们争得个大眼瞪小眼的，你该不会没看到吧？实话给你说吧，你只要一迈出我这个门，就老老实实准备挨劫吧，这里是暗黑之域，又不是其他地方。” 苏仰山又行一礼：“还望老板娘能指一条明路。” 老伴娘双手插进围裙的兜子里：“那没辙的，这民风就是如此，不是你偷我，就是我偷你；不是你抢我，就是我抢你，鱼过留鳞，燕过拔毛，也都是为了活下去。不过，你放心，这酒馆门口是立了石狼的，狼山的标记在此，还没人敢在这里动手。要不，你们在我这长住个十天半月的，我欢迎得很，哈哈。到时候等狼山的巡查队下来，我想法给他们说说，让他们带你们走，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狼山巡查队，什么时候才能来？”苏仰山问。 “那可没准，运气好，等个个把月，运气不好，半年一年也不见得过来。放心，你们住得久，我肯定给你们个优惠价。”老板娘笑里的暧昧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要一件件剥掉苏仰山的衣服。 苏仰山几乎是逃回原桌，向大家细叙下情形，尽皆摇头。如果在这耗半年等狼山巡查队，且不说钱够不够，只怕是风月河师伯坟头的草都长起来了。 叶浩很是不忿：“光天化日行盗抢之事，难道我们真的还怕他们不成，大不了开打就是。” 石退瞪了他一眼：“别忘了这是哪？早说过暗黑之域不比其他地界，这里人人心中只有两个字”生存“。这里没有礼让，只有争斗，遗弃仁慈、崇尚谲诈，为了明天的一顿饭，可以不择手段。我们六个人，能一波接一波，不吃饭不睡觉的打掉多少人？就算打得过，这是我们此行要做的事情吗？” “不能等，又不能打，那该怎么办啊？”灵灵吐了吐舌头。 石退忽然嘴角狡黠的一弯：“你们吃过霸王餐没有？” 其他五人对望几眼，都摇摇头。 石退露出明显的轻蔑之色：“这都没试过，我们小时候穷，有时候实在饿不过了，就和伙伴们约定，找一家饭馆点上一大桌吃饭，胡吃海塞，吃到一半，就各自找个借口比如什么上厕所啊，路上掉了东西啊，陆续开溜，只留最后一个腿脚快的在桌上稳住老板，等大家走得差不多，喊老板结账，趁他低头算账，瞅准机会，拔腿就跑，让他追无可追。这就叫霸王餐。” 罗灵灵眼睛睁得老大：“吃饭不给钱？你还做过这种事啊？” 石退斜她一眼：“不是谁家家都像罗大小姐这么金玉满仓的，不想办法，就得饿死！” 叶浩喃喃道：“可我们用不着吃霸王餐啊，灵灵不是给了钱的吗？” 石退大怒，冲着叶浩脑袋就是一凿：“我的意思，就是像吃霸王餐这样，悄悄开溜，真是个榆木脑袋！” “嘿嘿，，，，，”叶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黛丽丝抿嘴一笑：“嘻嘻，好像蛮好玩的，那我们就来一次霸王餐吧。” 几个年轻人酒量甚豪，六壶热酒过后，又叫了六壶，还上了一大盘熟牛rou、一盘卤鸭掌外加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吆五喝六，吃得不亦乐乎。 席间，多金的罗大小姐忽然大声问道：“老板，有上好的草料没？” 老板娘忙应道：“有，有，我这就安排伙计把你们的马喂了。” 黛丽丝嫣然一笑：“出门在外，马就是自己的腿，可得自己照料，劳烦老板娘把草料堆在外面，”然后冲着叶浩、苏仰山一努嘴：“去，你们俩去把马喂了。” “好勒。”两个年轻人长身而起，看来这伙人，是女孩子当家啊。 “姐，我想方便，，，，”谭燕儿扯扯灵灵的衣袖。 灵灵轻骂道：“哎哟，就你多事，，，，老板娘，厕所在哪？“ 老板娘扑哧一乐，走过来，悄悄道：“前院左拐就是，可得带好门哦。“ “我也要去。”黛丽丝也站起来，携住谭燕儿的手，三个女孩子慢慢的踱了出去。 席上只剩下石退一人，兀自左手持壶，右手抓rou，吃得汁汤满嘴，忘乎所以。 叶浩和苏仰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马草料，一边悄悄的解开缰绳，瞥见灵灵三人溜了出来，忽然齐声大喝：“走！”五条人影翩然上马，扬鞭疾驰。在酒馆里的石退也拍案而起，迅速抢出，蹬地跃上最后一匹马。只见马蹄翻滚，一行便向街外冲去！ 一切如电光火石般，突然生变，酒馆里的劫匪也是一惊，大呼小叫的跟着冲出来，忽然一庞大的人影，掠过所有人头顶，几个起落就撵上了前面奔跑的马群，正是店里独坐的那个胖子。他五短手指一抖，便向最后一骑的马尾抓去，同时喝道：“留下吧！” 殊不料，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突然闪动，迎面袭来。那大胖子倒也应对敏捷，遮眼急退，手爪上扬欲擒住前来之物。哗啦一声，手上抓住的东西洒落一地，其烫无比，原来石退最后跑时，没舍得那碗羊杂汤，端着就跳上了马，见到情势危急，就泼淋出来。 看着一身rou汁油腻的胖子，随后赶来的黄鼠狼等人不禁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庞老大，有人请你喝汤吃rou呢！” 那胖子望着远去的马匹，脸上横rou一抖，目露凶光：“妈的，这帮兔崽子，我看他们跑得了多远！” “对，追！”众匪齐声附和道。 暗黑之域多是残败的街道，在这里驰马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石退已经要求大家放弃马匹，跳上那些破旧的城墙。一来马蹄声可以带走追兵，二来还可以提高逃跑的速度。 几人的身影星跳龙掷，闪烁起落在雾气霭霭的废墟间，几个年轻人还不时的嘻哈取乐。 但石退的眉头逐渐蹙起，身后泛动的气息越聚越浓，显然追击他们的队伍益见增多了，而且开始迫近。他明白，在暗黑之域，有些势力有驾驭妖兽的能力，而某些妖兽的奔跑速度是巨象山的疾行术远远不及的。怪也怪罗大小姐太有钱，真是金钱随地走，小人滚滚来啊。 正愁虑间，猛然觉得前方气息怪异，立刻轻叱一声“停！”大家顿下身形，正要相问。一股蛮横腥气便剖开前方的黑雾，扑面而来。定睛观瞧，一庞然巨影赫然现身，竟是一只双目猩红如灯笼，獠牙锋锐如钩秤，皮质黑亮，脊骨倒刺，四蹄如铁的巨型野猪。猪背上盘坐一人，扫帚眉下狭窄的眼缝，凶光暗透，皮革短褂，坦胸凸肚，横rou荡漾，正是刚才在酒馆被石退淋了一身羊rou汤沫的大胖子。 见到石退几人，胖子血盆大口发出桀桀怪笑：“几个小辈，还妄图在我庞裂面前开溜。” 苏仰山等倒吸一口凉气，庞裂的名声确实人人听过，号称万縠猪王，横行暗黑之域已有二十余载，以劫掠为生。传说他杀人，猪吃rou，一人一猪曾屠尽四十人的商队，尸体只留下剩rou残骨，根本无法辨识原貌。后来狼山一统暗黑之域，他才不敢放肆的滥杀无辜，但依旧做着盘踞要道、剪径劫财的勾当。其蛮横凶残，过往客商往往谈之色变。 “几个小娃娃，想必也听过本尊的名号，只要留下钱财，洒家也不为难你们。”庞裂狰狞的笑道。 “哼，靠劫道谋生的毛贼，胡吹什么大气！”罗灵灵倒未听说过什么万縠猪王，一气之下，伸手往腰畔一探，摸出真火铃铛，一扬手，一团耀眼的火莲便向庞裂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