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黑暗之锤
巨象山弟子门试，第三日。看台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前所未有的热闹。几乎全山门的弟子、行者、尊者，全部涌动而出，来看热闹。 整个晋级考核，也是精彩纷呈，意外连连。特别是罗灵灵、苏仰山、叶浩这三个高级弟子，表现都意外出色，作为同辈中的佼佼者，他们的技艺已经很是娴熟，特别是在近期有了突飞猛进的突破，三场比试，皆技惊四座！ 罗灵灵倚仗真火铃铛，忽快忽慢、忽强忽弱的变化，轻松抵挡过了二十个回合；而苏仰山十指翻飞，玄冰涌动，或成剑，或成盾，或在前，或在后，游刃有余的和大行者周旋着，二十回合后大家直呼还没看够；最大的意外竟是叶浩，他碰到一个格外轻敌的术宗大行者，再接连挨了十几下冰锤之后，忽然瞅准一个空挡，急速贴近，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在又受到冰锤打击的那一刻，爆击中了对方软肋，两人竟然双双跌出场外去。 这三人暴涨的实力，让本宗的弟子门欢欣喝彩。奇怪的是，这三人得胜后，都不约而同的走到场边一个心不在焉、嘴角微笑的胖子面前，低语探讨着什么，时不时的点头。 日渐西斜，门试已到了尾声，红色的余晖洒在斗武场一排排飘扬的丝质三角旗上，像在风中猎猎的燃烧起来。而人群却没有丝毫散去的意思，甚至越来越多。忽然人群一阵sao动，原来不经意间，林谷轩、文兰、梁照兵，这三宗宗主也出现在了看台上，看来他们也不愿错过这场好戏。大家都在期待着什么。巨象山倒是好久都未这么热闹过。 正在此时，考试导师又出现了在了场中，运气吐字、气贯霄汉：”最后一场，器宗初级弟子，跨级门试——石退！“ 身披如血残阳，石退慢步而出，他扫过那一张张迫切的脸，意兴阑珊的笑了笑。 导师端过一个盛满信封的金盆，这里面是巨象山所有大行者的名字，石退随便抽取，如果抽到本宗的，就放到一边，抽到其他的宗派，无论是谁，就可以开始比试了。石退随手拈出一张，递给导师。导师接过，拆开金丝口子，报道：”石退挑战的大行者是——体宗——陈酌！“ 一人随即从体宗大行者的队伍中越众而出，一个弹射，便如一柄钢枪般直直的插在场中，脚下的青砖如蛛网样裂开。 喧哗声四起，”怎么是他？“，齐齐感叹石退手臭。江波、余进等尊者更是面有喜色。而罗灵灵等人则担忧不止。 灵灵更是轻咬下唇，心下埋怨。想起几个时辰前，她又找到石退，解下腰间的真火铃铛，对他娇嗔道：“逞什么能啊，挑战大行者是开玩笑的吗？拿着吧，我看你也会使这个，到时候或许用得上。”而石退轻轻一笑，点点头，曲起食指刮了下灵灵小巧的鼻子，淡淡道：“没事的，相信我。”这下可好，居然对手是陈酌。 体宗有一个怪人，每天鸡鸣就会奔上巨象山最高的舍身崖，单腿独立在绝壁边缘，一站就是三个时辰。而晚餐过后，这人又会跑去舍身崖，换另一条腿，再独立三个时辰。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寒、逢年过节，几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他一个劈腿便能开山裂石，一个弹踢就能踹飞五百多斤的石墩子，人送外号”独脚兽“。他就是陈酌，传说他早在两三年前就达到了尊者的等级，但是因为不合群，集体任务完成得少，故迟迟未被选中进阶。但他的实力是整个巨象山门公认的。 石退上前一拱手，行礼道：”还请师兄指教！“ 陈酌短促的下巴也点上一点，随即右脚蹬地，只见青砖震裂，人便激射过来，左腿在空中闪电般踢出三脚，出腿前人还离石退有十余丈，一出腿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众人一阵惊呼，谁都没想到陈酌连客套话都没一句，马上就出腿了，这般速度和力量也确实惊世骇俗。看台上的体宗宗主梁照兵更是嘴角牵动，颇有得色。对于陈酌，他还是很了解的，少语、勤奋，深得体宗的修炼之道。 只见石退将右肩一沉，两个足尖外旋，足跟未动，身子略略侧斜，虽然幅度极小，但电光火石间，堪堪避开踢来的三腿。 而陈酌在空中身子竟然毫不凝滞，扭腰一折，全身力量又集中到右腿足尖，狠狠一甩，右腿便向后如钢枪一般刺出。 “嘭“的一声，石退倒划而出，青石地面上都刮出两道白痕。再抬头时，也面露惊诧，肚腹处竟然多了灰扑扑的一个足印。他万没想到陈酌应变如此之快，而且可以瞬间提速一倍有余。 体宗弟子本来嗓门就大，此时更是爆出震天价的喝彩声：”好一个凌空回旋踢啊！“ 陈酌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心里也暗暗吃惊，别人看着像是石退中腿飞出，而他自己清楚，他这一倾尽全力的一脚，并未实实在在的踹上，那个足印只是证明他刚刚挨到石退的衣衫，石退就自己划了出去。 陈酌出乎意料的攻击力，也让石退内心一凛，如果真被这“独脚兽“给踹上，这劲道搞不好得把自己伤成什么样子呢。他手一张，一柄黑色的锤子便横托在掌上，十指合拢捏紧，往下一挥，顿时四周的光线就黯淡了下去，本来红彤彤的余晖渐渐的被黑暗吞噬殆尽，一片寂静黑暗的中心，石退的身影却清晰耀眼。 “这，这就是石退得到比器大赛第一名的那把锤子么？“石退得到器宗比器大赛第一名的事，山门人尽皆知，但全都是第一次见到此物使用，不由得满心期待。 石退本来也不想使用这把充满黑暗之力的锤子，但无奈陈酌的速度、力量已经不是他仅仅凭借身法所能闪避防范的了，以他现在的体质，根本无法完全提起混元之气，真随便挨实了陈酌一脚，只怕会肠穿肚烂。 随着石退祭出他的魂器，一股威压就冲着陈酌扑面而来，这哪是一名初级弟子应该有的气场？陈酌也惊住了，纵使面临那万丈深渊、千年绝壁，他也没感到过一丝怯意，而如今面前这个人，让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和个体都忽然渺小了，甚至微不足道。 几十年的苦练，岂能如此？陈酌在内心唤醒自己，脑子里记起梁照兵所说的：”搏狮固然要用全力、搏兔亦需要用全力“，是的，对方虽然只是个入门弟子，但一定要拼力搏杀！想到此处，陈酌一声暴喝，腾空而起，人脑在后，双腿在前，向着黑暗中心的石退平行飞去。 只见漫天腿影重重、快如疾电，但有板有眼、招招分明。正是体宗独门绝技”幻电六十四“，以空中一跃之势，聚集所有内力，一口气连续踢出六十四腿，一腿比一腿快，一腿比一腿刁钻，此技百年以来，练成者不过三人，但若精深度，怕是梁照兵都赶不上陈酌。 但陈酌的攻势一闯进以石退为圆心的那片黑暗中，就像陷进一片无边的泥沼，越接近石退，腿上就如密密的缠裹上一圈又一圈的铁线，越缠越紧，越裹越厚，动作也越来越凝滞缓慢。 当陈酌奋力把腿尖送到石退面前时，忽然只见石退双目一睁，瞳仁竟然变得晶莹剔黑，放出夺人心魄的黑色光芒来！在这片黑暗中心的石退，如鱼得水，他漫不经心的挥舞着铁锤，横格纵挡，潇洒自如，而他挥出的每一锤都恰好拦到陈酌的小腿胫骨上。陈酌也动作缓慢凝滞，犹如故意放慢动作十倍给石退喂招一般。这幻电六十四踢刚刚踢完，石退忽的将中指食指并做一起，人倏尔贴近，轻轻的在陈酌的眉间一点即回，速度看似平常，可身处暗影中的陈酌却偏偏躲避不开。 而外人则看到是另外一幅光景，两人在一团黑影里形影交错，如电如幻，几十下清脆的金铁相撞之声后，才甫地分开，两人都毫发无损，竟然看不出谁胜谁负。只是陈酌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黄豆般的汗珠涔涔冒出，呆若木鸡；而石退则负手傲立对面，嘴角弯弯，一丝笑容显得莫名诡异。 唯一看出点端倪的只有三位宗主，当那团暗影扩散而出时，三人就已齐齐起身，望向场中了。如今文兰轻轻摇头，喃喃道：“这难道就是魂器的威力么？” 林谷轩点点头，忍不住抓过酒葫芦狠狠灌上了一口，他知道此时石退如果在那团暗影中想取陈酌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梁照兵见场中所有裁判导师都呆住了，见此情形不知所以然，不明白谁胜谁负，便踏前一步，宏亮的声音贯彻全场：“高级门试——石退——过关，正式晋升小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