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患得患失的心情

    “我先回剑冢了。”

    百余年前他曾说过这样的话，在后来也听他提起过几次剑冢，而事实上她却从来不知剑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次随他同去，她倒是多了几分期待，这些年来他愿意在剑冢独居，肯定也是有其特殊之处。

    只是让柳梦璃万分诧异的，剑冢竟是如此一个阴森，甚至说可怖也毫不为过的地方。

    四周竟是游荡着的妖魔，慕容紫英视而不见般引着柳梦璃往深处走去，他的脸色在两侧昏黄的烛火映照下也透露出几分晦暗不明，柳梦璃在他身后走着，下意识的侧头打量了几眼那些妖魔。

    它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和慕容紫英。

    大抵是知道了她心中的疑惑，慕容紫英稍作解释道：“这些都是食铁魂精魄的妖魔，察觉不到生人气息。”顿了顿，“且，除之不尽。后来我见它们只是限制在此处活动，又无伤人之意，便不怎么去管束了。”

    柳梦璃颔首，想了片刻道：“这些妖魔都是食铁魂精魄的么……可我并未见到此处有矿石。”

    “嗯，一旦有矿石衍生，它们会即刻食掉。”慕容紫英说着，手指放上一个石头凸起处，轻轻一推。机关门随即打开，他侧让了让，示意柳梦璃先进。

    眼前过道冗长，比起外面，更是昏暗几分。柳梦璃不禁有些难过道：“还以为幻瞑界已算是暗无天日之地，却不曾想你……你会在这么个地方久住。”

    慕容紫英淡笑道：“这里清净自不用提，何况难得能密黑之如此地步，有不少矿石在提炼期间，是不能见光的。”顿了顿，“这些年来倒也铸了不少长兵短剑，只是现在天河和菱纱已是其他身份，自然用不着了。这里的三个藏室，放的全是……”

    柳梦璃还是不大适应这样的环境，右手掌心一翻，一团灵光氤氲而生，她对着慕容紫英笑了笑道：“这灵火与其他光不同，该是无事的。”说着，她顺了慕容紫英示过的方向走去，想见一见这些年来他所铸造出的所有冷兵器。却听慕容紫英低声一句：“就算是俗火，你所照观又有何妨。”

    下意识的，她接过话道：“你可不能这么宠着人的小性子，不然把离焉和未离托付给你，我还不放心……呃。”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一句，又转移道，“离焉和未离是我们两个孩子的名字，离焉是jiejie，未离是弟弟。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们我就想起了这么几个字，也没机会同你商量。你若是不喜欢，以后再改？”

    慕容紫英从未见过两个孩子，因此也就很喜欢听柳梦璃去说有关于他们的些许点滴，见她是在认真问自己要不要改名字，立刻摇头道：“你是他们的母亲，取名字的事，自然也是你做主。”

    “噗……”柳梦璃抿唇一笑，又转过头去仔细打量那些兵器。指尖摩挲过那些毫无生意的冰凉，她突然有些难受。

    人死之后，躯体就是这样的温度吧。

    “说起来当年你们三个拜入琼华之时，见你所御武器是箜篌，以弦曲对敌，我还真是开了眼界。”慕容紫英并不知此刻她心中所想，自己反而生出几丝感慨，“其实虽然琼华不曾限制师门中人所用何类武器，我本想有机会能见见你使剑。”

    “不难。”柳梦璃莞尔，正好见到身侧一柄两尺六寸长的文剑，左手五指一拢，掌力吸纳间，剑已在握。又看向慕容紫英，笑道：“师叔，请赐教？”

    “呵。”慕容紫英低笑一声，“璃儿你并不擅长剑术，我若出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璃儿是不擅长剑术的呢？”柳梦璃唇角一弯，继而提剑逼上。

    她这一招又快又狠，竟不似简单比划。慕容紫英心中一惊，既诧异她何时竟然谙熟剑术，又不解她为何如此认真。当下也示出魔剑挡下了她这一击。

    随后柳梦璃更是主动出手，慕容紫英处处以防而退，观察到她所使的剑术似乎有一两招似曾相识，不免疑惑开口道：“你在幻瞑界同何人所学？”柳梦璃笑着挥袖，将剑送回原处，道：“晨曦擅长使剑，便跟他学了几招。紫英，你觉如何？”

    “……”慕容紫英还记得琼仙岛一役中，顾晨曦对柳梦璃的异常关心，一时心中一塞，说不出话来。

    “……”柳梦璃见他的脸色微有不悦，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不该说的，便轻笑一声，走到他身边道，“我家夫君何时如此爱吃酸了？”

    “一直。”慕容紫英突然看着她认真道。

    下一秒，就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柳梦璃提起顾晨曦的那刻，慕容紫英蓦地想起了岚妁的话：仙有慕容紫英，人有捕头裴剑，妖有奚仲，魔有少主揽月。

    如今，却又多了个顾晨曦……就算此刻她是在自己的身边，且他也不会怀疑她对自己生出二心，但一想着那么多人都惦记着她，心中难免还是不适。

    情不自禁的，将手臂更收紧了一分。

    “紫……紫英……你怎么了？”被他勒的有几分难受，柳梦璃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稍稍推了他一下，“怎么说着说着你就变脸，这……”

    “凰说，仙妖寿命也终有尽头，你会一直陪我到最后那一刻么？”慕容紫英在她耳边低问一句。

    柳梦璃在那一刻是何等的害怕承诺。

    她素来看重承诺，所答应的务必做到。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任何应承，都将是个永远无法弥补的谎言。

    于是她选择沉默，却又怕他多心，伸出手抱住他的背，算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他们两个，现在比任何以往都还要害怕，患得患失的心情，甚至都不敢明确说自己拥有的，到底是什么。

    “紫英，世事无常，你我活了这么久，其实很多事还是该看开一些。”柳梦璃缓缓开口，渐渐脱离了他的怀中。她决定在这最后与他相处的时光里，未免他最后深受打击，所以现在就一定要他看开这些事情。“我已不怕生死，虽愿与你长相厮守，可万事万物都有个尽头。不要计较能活多久，拥有这些美好有多久，我……有过，这就够了。”

    “璃儿？”

    “啊，我的意思是，璃儿此生虽然遇事颇多，劫难重重，但有你这个夫君，还有离焉和未离两个孩子，已经很满足了。”柳梦璃抚发一笑，“对了，你不是说有礼物么，我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再提……”

    虽然察觉到了柳梦璃的反常，但慕容紫英还是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顺着她的话道：“在这边。”他引她离开藏室，继续往前走，“最里是我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外面些的一间，里面都是……这些年来我收集全天下的矿石，为你铸造的。”

    柳梦璃愣了一瞬，心有所思，几步前去推开了门。

    随后一声低呼。

    灵光笼罩之处，流光溢彩一片，皆是被注以灵力的箜篌。

    “暂都无弦。”慕容紫英叹息一声，“不知你习惯用哪种音弦，所以未曾擅作主张。”

    “……”柳梦璃摇了摇头，转身将他抱住，头埋在他的胸前，却是无声的淌泪。

    你这样待我，我如何舍得……

    她的十指在他的背上渐渐收紧，感受到她的力道，慕容紫英颔首，反抱住了她，却是陷入沉默。

    柳梦璃越是反常，他就越是确定她在做一件若是说出来，他绝对会反对的事。

    他不会问，但他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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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过仙三的人大概都能想象到剑冢里面的场景吧~我就不赘述了，反正第一感觉，就是很！黑！

    _(:з」∠)_这一章包括接下来的几章，写的某闲都好纠结，唉，虐人也虐己，而且因由文笔拙劣的缘故，大概还没虐到人我已是内伤……

    不知道紫英师叔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来个反转呢？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