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古怪的梦魇
一座青石砌成的石拱桥，斜跨在一条约有三米多宽的河上，只是光影幽暗，那石桥上似乎有个人影背着我端立着，只是无论我怎么去看，那身影仿佛总是迷离在一层薄雾中，看不分明。 两个脚丫子有点不听使唤地往那桥边走去，忽然那河里一条长着人脸的怪鱼，突地跃出水面，在空中对着我做出了一个古怪的笑脸。我忽然才发现，那挂在远远河边的一轮圆日，竟然散发着神秘的紫光，镀的这山河颜色阴郁而清冷。 踏上了石拱桥石质的台阶，恍然发现，那在岸上看起来甚是短巧的石桥，走于其上，却是许久都没赶到它的拱尖。一层层的石阶似乎是活物，竟能听到从那地板深处传来嘈杂的嬉笑。 我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便欲转身返回桥下，只见，我那身后的台阶却已被nongnong烟雾侵占，那烟雾之中，人脸的怪鱼灵活地在其中游荡，脸上挂着诡异的怪笑，向我急速冲来。眨眼之间，有条怪鱼已到我的身前，只见它一声怪啸，那冬瓜般大的脸上瞬间冒出一张血盆大口，里面锋利的牙齿上挂着几颗眼球，一股腥臭的红色液体从它那大嘴里喷溅出来，呲到我的脸上。 我连滚带爬地转过身子，向着那似乎永无边界的台阶上方快速跑去。好在，那烟雾侵占的倒是不快，我匆匆跑了一会，便已是与它拉开了距离。我赶忙停下来，打算喘息几口。 只是，在我头抬起的刹那，我一下子看到了那石拱桥的拱尖，桥栏杆上一个身影背对着我，蓝白相间的衣衫随风飘荡，婀娜的体态似乎是个婷婷少女。 我看着那背影，觉得似乎很是熟悉，便心中一喜，赶忙跑了上去。看着那显露着小半的俏丽侧脸，我心中便有了笃定，很是开心地，拍了她的肩膀，说道：“思奇，我早猜到便是你！” 明河紫影，一阵风从河上吹来，竟然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那呆立着的人，像是生硬地感到了我的拍打，缓慢地转过头来。 整齐的刘海，漂亮的脸蛋，只是那眼睛鼻子上却攀爬着一个古怪的东西，蠕动的身子所过之处留下恐怖的深痕，里面血渍汩汩，溢散出来，白皙的皮肤上血水四溅，渗人骨髓。 更让人恐怖不已的则是，那东西身上驮着的壳子，竟然是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婴儿的头颅，只见上面血rou还在，那婴儿的眉眼似乎甚是安详，只是面皮惨白，远远闻去，都能觉出腐rou的恶臭。 我吓得浑身颤栗，身子条件反射般地向后踱了几步，回过神来，便撒开腿，继续向前狂奔。而我身后，那穿着蓝白衣服，脸上已被那怪物啃噬的分不清人样的少女却幽幽向我这边转来，一行凄厉的血泪顺着腐rou横生的脸庞滑落，悲惨地说道：“天然哥哥，你不救我了吗？我是思奇啊。” 我缓缓顿住了身形，有些不忍地回身向思奇看去，只见她伸出血色的胳膊，五个指头费力地向我抓来，神情满是乞求。我用牙咬住颤抖的嘴唇，把头上密布的汗渍用手抹去，飞速地赶了回去。 我颤颤瑟瑟地拿手抓起思奇脸上爬着的那个古怪的东西，方一用力，那个婴儿头颅便一下子碎裂，里面黄乎乎地粘液散发着恶臭散在我的手上。 我忍住恶心向其脸上看去，一个软乎乎的长虫依然爬在思奇的脸上，只见它半透明的身子下面，细密锋利地牙齿在不停咀嚼，一股股地血水，从它身子下面的口中吸入流到那硕大的身子里面。 我赶忙将那软体怪物的尾巴扯住，狠劲地向下扯拽，仿佛从那怪物嘴里响起了古怪的啼啸，渗的人身子瑟瑟发抖。只是连带着，那思奇脸上的鲜rou也被层层地扯拽下来，终于，那硕大的软体动物，被我全部扯了下来，那底部的一尺来宽的嘴上，还嚼着那细嫩的皮rou，我大喊一声，将那东西甩在青石板子上，疯狂地用脚踩踏，直至被踩成rou末。 我眼泪疯狂地留下来，看着四周恶心恐怖的景象，胃里一阵翻腾，终于扑到桥栏杆边上，大声地呕吐了起来，直至把胃酸都吐了个干净。 可是，那水里忽然一下子冒出成千上万个顶着婴儿头颅的古怪东西，跃出水面就扑到了还未来得及躲闪的我的身上，身后的浓雾也弥漫而至，里面悠游的人面鱼也一下子扑将过来，我感受着身上的皮rou被一口一口地撕掉，脸上的皮肤被缓慢地划开了缺口，腿上的骨头被啃噬地咯咯作响。 我痛苦地狂吼，只是周围空寂无人，景色美丽如画。 片刻之后，青石桥面，只剩一层淡淡地血雾。 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我一下，乍一惊醒，方才恐怖的梦魇，已令我全身湿透，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我竟然是站在银行取款机前排队时便睡着了。 “先生，您可以往前走几步了。”一个穿着银行制服地美丽的女孩，微笑着说道。 我不禁无奈一笑，想必最近实在太累又遇到了太多的怪事，才能这般疲惫，竟然在这里便睡着了，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的东西还那么离奇恐怖。只是，我忽然记不起，我来这银行取款机是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面排了很长的队伍，由于我方才睡着了一直没往前挪，似乎也是惹恼了那些身后的人，只听他们在身后小声议论着，神色紧张。我回头向他们抱歉一笑，赶忙跟了上去。只是，他们那怨毒的双眼还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吃掉。 我微微皱眉，似乎感觉哪里还是不对。只是，一下子，我便排到了取款间跟前，里面似乎有着神秘的召唤，牵引着我的双腿走了进去。 取款机保护门合上的瞬间，我忽然像是堕入到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四面悲惨的嚎叫，撕心的啼哭，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一幅幅古怪怨毒的脸庞四散飘飞在我的身侧，我看到了老爷子，看到了老嘎子，看到了罗昊，看到了记忆中的李伯伯，还有那美丽文静的李思奇。我抱头痛哭，靠着取款间的门壁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我似乎看到身后那些立在门外的人的脸庞，似乎变作了阎罗阴将，佛陀天神，对我怒目金刚，嬉笑连连。 突然，我坐倒的地面插出一把锋利的长刃，还未回神，便一下子贯穿了我的身子。鲜血飞溅，那取款间外的人也拿着手中的凶器，刺破了那仿佛不见的保护门，将我身上刺的血rou模糊，只听他们兴奋地喊着：“罪人，罪人，罪人……”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他们看去，却恍然间，在那一群人身后看到了，聂小妍那凄美的容颜。只见她愁忧聚在眉头，嘴里喃喃轻语，看着被包围的我，神情很是沮丧，又像是饱含歉意，眼泪成串地留着，却最终决绝的回身离开。 “大爷大爷该起床了，奴婢给你把饭端来…..”我那非主流的叫早铃声响了起来，刚在噩梦中还没回了神的我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我飞速地伸出手，在满是汗渍的身上脸上一顿乱摸，发现那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终于踏实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又赶紧对着自己的脸上给了几巴掌，直到抽得都发红了，我还是不放心地再往手上蓄了蓄力，准备再往脸上呼一巴掌，看能不能把自己抽醒。 “小天然，别累着，我来帮你。”温柔地声音传了过来，我看到从我身侧软软撑起的聂小妍眼里闪着古怪的神色，对我说道。 “额，聂大鬼仙，那看来我这次准是真的醒来了。”我看着聂小妍似乎蛮是疲惫，但是心里却踏实了一下，确认我已经真的从噩梦中逃出。 “看你这瓜小子是做噩梦了吧，”聂小妍轻款款地说道，忽然语气一变，手也是一下子揪起我的耳朵，“哼，老娘昨天为了你这小子，追那孽灵费了好大的气力，你竟然睡的呼呼的，还做起了小梦。” “鬼仙大人啊，我那梦差点都把我吓死了。”我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哼，噩梦也是梦，”聂小妍生气地把一个木偶娃娃扔到我身上，“噩梦做起来才享受，这就是昨晚那可恶的孽灵，你现在不许睡觉了，把这鬼东西给老娘我炖了，我要吃了他解气，不不，我要吃红烧味的，你还是给我把它炒了！” 我脸色一黑，心里直说，“这老东西，不光脾气怪，似乎还是个重口味吃货啊！这东西都能吃得下口？” 可是没办法啊，人善被鬼欺，便晃悠悠地准备下床，只是突然想到，方才那老鬼婆，似乎也是从我那被子下钻出来的，想她那般重口味，不会把我也…….. 我很是警惕地把聂小妍和我打量了一番，看着我和她皆是衣衫完好，不禁舒了一口气。 “你个色犊子，老娘我对你这种毛没长齐的小嫩葱可没半点兴趣！”聂小妍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忧，竟是有些面露羞容地说道，那纤细的双手也是朝着我快速地抓来。 我赶忙躲开，抓着那个木偶娃娃迅速地跳出屋子，屁颠屁颠地向着楼下跑去，“我真的没有怀疑你，我就是做梦还没做灵醒，想看看我是在哪而已！别打我了，我还得给你去把这东西炒了呢，等着啊。” 聂小妍也仅是追到门口，斜靠在门框上，盯着那有些幼稚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里也似乎划过一丝柔情。 只是，这一鬼一人却都没留意，从那卧室里，一个软体背着个古怪的小壳的东西从敞开的窗户灵巧地爬将出去，又钻进了一楼那个久不使用的屋子中。 我在厨房转了一圈，愣是没寻到切菜的刀，便挪身去老爷子的屋子看他是不是也已经起床，想让老爷子帮忙找找。 只见老爷子的屋子大门敞开，里面却是空空荡荡。我无奈，便跑去中堂寻摸。 中堂收拾的很是规整，可是，我没找到菜刀，却是发现了老爷子留下的一封书信，书信应该写了不久，信里的内容却让我大吃一惊，甚是疑惑。 “然儿，见你如今生芽成材，为父很是欣慰，也颇为放心，遂想去完成心中一愿，我走这些时日，切勿挂念，与小妍好生照看铺子，等父归来。”虽然字迹是老爷子的无疑，只是笔画草草，似乎写的颇是着急。言语似乎也可说通，可是老爷子昨晚方给我嘱咐过，今日下午还要去接李伯伯。就算是临时有事，我这在家，为何不告知一声呢？ 难不成，他觉得，他要去完成的这件事情，若我知晓，必会阻拦其前去？ 我发呆之时，聂小妍也走下楼来，立在了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