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玄幻小说 - 天墓谜图在线阅读 - 06 她的承诺

06 她的承诺

    “鬼仙大人,您随便问,我要是说个假话,不用你杀我,我自己把自己憋死。”我战战兢兢地说着,心里不禁又感慨着,“像我们天家,一脉单传,我这要是没了,老爷子没了念想,怕是也得寻短见。”

    要不是有那么一层担忧,我哪至于向这么委身地向一只鬼怪讨饶求命。

    “就你这点出息,看着也不似那人!”聂小妍看我那一副没骨气的样子,似乎很是生气,抬起手又欲向我脑袋抓下。

    只不过那幽狭的双眸却充满疑虑地盯着我的脸庞,终于把那锋利的指爪停在了我眉目中间。“罢了,你祖上可是一直居于桂林,家于何处?”聂小妍冷冷地问道。

    “我曾祖父应是抗战时候入赘到桂林,我那祖奶奶则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我老老实实地回道,“至于,我家,方才你看到的那个名字起得很是霸道的‘天子阁’便是我家祖宅。”

    “哦,那你祖奶奶是何姓氏,不对,你要把你祖奶奶父母的姓氏都告诉我。”聂小妍听到,方才那‘天子阁’便是我祖宅,似乎起了兴趣,紧接着问道。

    “这个,我有点记不得了。似乎曾祖父的母亲姓黎,父亲姓宋。”我脑中思索许久,终于从模糊的记忆中搜索到了也不确定的信息。“鬼仙大人,敢问您这仙龄,我觉得你这么问也不是很准,要是你认得的是再上面的人,几个闺女之后,姓也必然会变啊。”我看聂小妍这么来问,觉得太是不准,便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

    “黎,好一个黎姓,你这小脸跟二王爷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说总觉得你很是熟悉,原来如此,祖居在井边,姓氏也没差,哈哈哈哈,那便不会错了!”聂小妍忽然绽开笑容,从那惨白的脸上看去,更是怪异可怖。说着,又走进我身前,用那凄凉的小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庞。“你这小鬼,要是知道你是二王爷的后世,我怎能舍得杀你,我还得好好心疼你。”

    我屏住呼吸,不敢答出一声,怕一不小心又触了她的逆鳞。

    “想你二王爷也是潇洒倜傥,当初我怎么就把整个心都拴在黎云身上了呢?”聂小妍那惨白的脸上像是恢复了一点血色,显得楚楚可怜,“你为我在那井边挡下的百十跟箭弩,可真是疼的我心肝都碎了,想你与黎云作比,谁予我真心实意,我怎么到了那时心里才有了明了,可惜一切都晚了……”说着,一行清泪从聂小妍的脸上滑落,嗅起来很是温热清香,我不禁很是诧异,如今这鬼怪与时俱进,怎么不仅不惧光,流下的眼泪还热乎乎的。

    更让我疑惑不解的是,单凭问了一下我祖奶奶父母的姓氏,又是如何便确定我就是她口中二王爷的后代呢?

    “二爷,那时我坠井化为厉鬼之后,方逃出那古怪地方,便先去寻找你的子嗣,可惜我还是慢了,只从那汉人囚牢里救出一个,”聂小妍自顾自地说道,“我生怕保不住你这一丝血脉,便使了咱们西瓯《蛇神秘典》里的‘千子一凤’的秘术,虽然从那以后你这血脉只能一脉单传,但每次传承却将所有护佑加持一人身上,至少封荫续子不会让我再是担心,虽然那‘千子一凤’也是个悠长的诅咒,但….没想到,这千百年过去,我还能遇到你的子嗣,果真冥冥天意。”

    聂小妍眼神里有些迷离的望向血雨迷蒙的远处,飘然转身,那黏染在白裙上的血水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淡去,素衣长裙,桃花粉面,聂小妍明媚的眸子和这漫天的血雨形成强烈的反差。“我就说我这飘荡了千年,心底虽早已厌倦了这悠长的岁月,却总似有些牵绊挂在心上,还以为本是想寻出那黎云的尸体鞭打一通,出了我心口的怨气,原来却是让我寻到了二爷的后人,我看这小鬼像是惹了不小的霉头,看这小鬼和你长得可真像,我便好好帮帮他,不会让他受到欺负。”聂小妍说着,竟在小船上飘飘起舞,霎时四面响起凤鸾娇啼,伴着舞蹈,端的是奇艳瑰丽。一双明眸秋水,柔情满满地盯着我,皓齿轻启,声音动人而悠远。

    “你这小鬼可知道,为何有人要取你性命吗?要不是那人找了我这个鬼仙出手,你小子现在早就尸骨不存了。”聂小妍也不知跳了多久,累了似的靠在了久久不敢出声的我的身前,忧虑地说道,“天然,其实我从你在候机场便盯上你了,之后便一直跟着你,哪想你这小子一路上也浑无发觉,我当时看你这弱鸡,都懒得动手,想戏弄玩耍下,再取你小命,不然,你连帝都都走不开。”

    “我这人挺老实的,我怎么会知道......”我轻轻嘀咕了一声,有些胆怯地盯着聂小妍,不敢再多言语。

    “不过,那个神秘人倒是给我嘱咐道,一定要让你先见到你父亲后,再动手。”聂小妍接着说道,“那个神秘人,气息古怪,我能感觉到他绝对不是活人,但是那种气息与我仍不同,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很强,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你可惹上了个大麻烦。”

    “聂大鬼仙,那都是小事,现在关键的是,我……能确认下,你便是决定不杀我了吧,”听着聂小妍说了一堆,我却没记住几句,超自然的恐惧吓得我半晌没回过神,除了对心灵的冲击,rou体上的痛苦也是巨大的,我发抖的手用力地摁住痉挛的小腿,小声地说道。

    “呵呵,看你那怕死的熊样,以后叫我聂小妍,什么鬼仙鬼仙的把人都叫老了。知道你是我故人之后,我暂且先是饶过你了,但是,你这小命可是攥在我手里的,日后若是看你表现不好,惹得我生气不爽,我可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聂小妍明亮的眸子笑成了漂亮的月牙,对着我却又故意地恐吓道。

    “聂小妍鬼仙啊,这鬼仙二字全是我满满的敬意,再说,人谁不怕死啊。听你刚才讲到,你和我这先祖似乎关系很好,就别这么吓我折磨我了吧,”我看聂小妍似乎是恢复正常,而且听到她自述出的与我先祖的关系,便讨好地说道。

    “哈哈哈哈,好说,不过,那神秘人可是答应我,若是成功把你除掉,便给我三十个壮丁供我取阳,那罗昊便是其中可怜的一个。”聂小妍说着,竟然笑了起来,我心底一阵毛骨悚然,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真是让人心里愤慨无奈。“我这没有完成任务,还打算亲自保护你这小东西,你说,这阳气又该谁给我供给呢?”说着,聂小妍用手轻轻滑过我的脸庞,捂嘴轻笑。

    “那罗昊,那幅样子,也都是由于你?”我尴尬地问道,脸上被她手指抚过的地方却瑟瑟发寒。

    “我从来都不主动去吸谁的阳气,可那些没骨气的男人见到你鬼仙奶奶随便掀个媚眼,腿便软的挪不开步子,寻常卖笑都还得收个费用,我这只是把他们那溢散的阳气顺带着吸了几口,也不算过分吧?”聂小妍盯着我的眼睛,眼神清冷,却娇呵一笑地回道。

    “我知道,男的是都好色,但是色不至死,那罗昊人也不错,也请你给他留一条生路。”我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想到这女鬼以美色骗取男子精阳,我那心底微微一叹,一时万般滋味。

    “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够义气,行,我答应你,那罗昊就将他扔在那旅馆得了。从现在开始,我便跟着你,你去哪我便去哪,等把你这一世安稳护佑过去,我再离开。”聂小妍想了想,点头答应。

    “聂鬼仙,你都护着我们家族这么久了,够义气了,我就算了吧。”我心里想着这女鬼要是跟着我,岂不是天天身边装着个定时炸弹,虽说她把想要要我性命之人形容的很是可怖,但是再可怕的东西还能比这鬼怪吓人呢?万不得已,还是可以找警察叔叔的啊。

    “不行,既然说了护佑你一辈子,那便只能一辈子。行了,这湖中泛舟也是玩的差不多了,此时应该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你便带我回家得了。”聂小妍挥洒衣袖,那飘散的血雨,浓腥的死湖竟悠悠淡去,只见湖上霓虹倒影,小舟前双塔耸立,将星月嵌于塔尖。

    我听她这是铁了心的要跟我回家,不禁一阵头大,想着这次回去又该如何给老爷子解释,要是老爷子不同意我带个女的回家过夜,我难道还得为了这女鬼离家出走,在外面的酒店过活度日呢?

    从那血腥的幻境中醒来,我发现我靠在左边的船边,衣衫整洁,手掌也是完好无损。而那船上的其它游客,揉着脑袋依次转醒,每个人都像是做了南柯一梦。

    而聂小妍,手中轻绺着耳根的秀发,一身白裳随着湖面的微风轻轻飞扬,仿若仙人。

    “天然,那咱们现在便去你家可好?”她忽然侧脸看来,笑起来的酒窝甜的暖心,转瞬片刻,这聂鬼仙又变成了之前的聂小妍的可爱乖巧模样。

    不多时,我与聂小妍便已走到我家那‘天子阁’门下,聂小妍望着那门匾还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看屋门还未锁,便悄悄推门,打算带着聂小妍偷偷溜上二楼,哪料身子还未探入,大堂里的灯光一下子全都凉了起来。

    老爷子端坐在堂中间的太师椅上,眉目竖立,“你这野孩子,才回来就管不住自己,疯的不知道回来!”老爷子瞅见偷偷钻到屋门的我,气急败坏地训斥道。

    “叔叔,别生气,我第一次来桂林,就缠着天然多陪我逛了一会。”我正欲解释,没想到身后的聂小妍却是灵活地挤了进来,甜甜地说道。

    老爷子一脸诧异地看着聂小妍,嘴巴张开着一道缝,本欲说的话也给噎住了。

    “叔叔,是不是天然还骗您说,是给一对小情侣做导游,其实他就是带我来桂林玩的,还瞒着不敢跟您说,说您要是知道肯定不同意我和天然在一起,”聂小妍说着,竟是小步的跑到了老爷子跟着,晃着老爷子的手臂,“我就想了,我这么可爱,又懂事,凭什么叔叔不答应,便缠着他非让他带我来见您,您不要生气,我给你去泡一杯茶,顺顺心。”

    说着,又拿起了茶碗,娴熟的取了茶叶洗茶冲茶。

    老爷子满是赞赏的看着聂小妍那清秀端庄地背影,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把脑袋转过来看着我,眼里透出丝丝赞赏,却故作生气地说道,“人家姑娘大老远的随你跑来,你还敢让人家睡外面的烂屋子,咱们家这么大,睡不下个人嘛!”说着,竟是匆匆起身,“我去洗些水果。”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老爷子,这聂小研盯着太紧,根本没法和老爷子说出实情。

    聂小研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动机,竟是慢慢贴到我耳根,狠狠地说道,“我的身份,你胆敢和谁说,那你之后便别想再见到那人,你是我那故友的后人,其他人我可不管死活。”

    我头上冒出一圈冷汗,思索着还是把这秘密先咽到肚子里面吧。

    想来红粉骷髅,万般幻象,这世间的种种,谁能说其对则对,说其假则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