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乡音难改
挺翘的小山像女人的奶子，嵌在桂林的水里。坐在飞机向下看，只见小山连绵，把桂林整个小城钉在了地面上。 “快看，这桂林的山，原来是这个样子，跟大便一样！”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的脑袋向我这边贴来，伸向舷窗，兴奋地说道。 “你这人，真是俗气，哪里像大便了，那山头圆圆的，多像一个个可爱的绿馒头!”坐在过道边的那个女生，转过脑袋，嫌弃地瞅了那男的一眼。似乎也瞄到了窗子外的那美丽的景致，也把脑袋伸向这边，很是兴奋的说道。 我有点尴尬的别过头，也将视线放在了窗子外面。坐在窗子边，最让人不爽的就是旁边不认识的人一直爱往外边看，整的你是头往哪放都不自在。 “还像馒头，怎么不说像你胸膛前面挂着的两个大铅球。”我心里暗骂一句，却又有些心猿意马的把眼神那妹纸方向瞄去。 干净的及肩长发，高挺的鼻子，唇红面白，若不是化学品的涂抹，也算得上是个标准的美人儿。不过要仅是这般，还犯不得让我偷瞄，这姑娘惹火的打扮，却实在很是勾惹雄性动物体内的邪火。 下身穿的浅白色的牛仔裙短的都快露出了大腿根，上身挂着的那件松垮垮的白衬衣更是薄如蝉翼，里面黑色的文胸，肩膀上的刺青一览无余。衬衣的扣子随意的系了几个，反正那两个浑圆的皮球一大半都跳在了布料外边。玫瑰味的香水，在她伸头瞅向窗边时，愈加浓厚刺鼻。 “哥们，看你这么淡定，应该不是来旅游的吧？”忽然，旁边的那个男的眼睛瞅向了我，说道。 我尴尬的咽了下口水，笑着回道：“嗯，我家是桂林的，这下面的山山水水，没走过个七八九，也有个四五六了。” “羡慕啊，住在这好山好水里，怪不得兄弟你这皮肤好的很。”那男的也是爽朗一笑，接着又神秘的问道“该不会，你也是大学毕业了吧？” “是啊，昨天才领了毕业证学位证，就等不及的想回家了。”我看这男的性格不错，像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便微笑着回答道。 “我也是今年毕业，之前一直忙着找工作，都没有来个毕业旅行，前几天工作终于落实了一份，我这赶紧想补偿一下自己。我叫罗昊，认识一下吧！”男的听到我也是毕业的学生，很是开心地说道。 “天然。”我微笑着伸出了手。 “哈哈，你这个名字好可爱，你好，我叫聂小妍。”罗昊身边的那个女的，很是自然的伸出手，把我手握了起来。 “很高兴认识你。”我颇不自然地一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心里啐道我是想和你男人握手的，你这sao女人伸个什么手。 “天然？兄弟，这真是你名字啊？”罗昊盯着我，像是憋大便一样，强韧着笑意说道。 “呵呵，如假包换，要不要看看身份证啊。”我没好气地说道。 “兄弟这名字肯定起得天下无二。我脑袋里忽然就蹦出一首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罗昊一副认真脸看着我说道。 我脸一黑，不想答话。 “天然哥哥，你这次回家待多久，再去上班啊？”聂小妍像是掐着嗓子，嗲里嗲气地说道。 我抬眼瞅了下罗昊，只见他仍是神色如常。我很是诧异，这样一个满身sao气的娘们，男的怎么会找她当女朋友。当然，这罗昊一直也没说及这聂小妍就是他女朋友。 “以后我就在桂林这小地方上班了，貌似是啥时候去上班都行。”我转头看了眼聂小妍，有些无奈地说道。想到老爷子在我毕业之后，整出的十三通电话七八封书信，我就满心郁闷，再不回这桂林，估计老爷子拿着绳子就要把我从帝都绑回来了。 “昊哥，你看天然也没事，咱们对桂林不熟悉，不如请天然做咱们的导游呢。”聂小妍抓起罗昊的胳膊，很是自然的又把胸脯贴了上去。“有天然带咱们玩，咱们这几天一定可以把桂林逛遍的。” 罗昊那胳膊也是不老实的往那大胸脯上蹭来蹭去，眉头兴奋的微微挑起，又装的蛮是尴尬的向我问道：“天然兄弟，你看你方便不，要是你给我们当导游，玩的吃的全我管了，每天再给你300块，你看行不行？” 我本想拒绝，想着带着一对情侣到处游览，看着人家俩各种秀恩爱，对单身狗来讲，真是暴击般伤害。但是，听了那罗昊开出的价码，对于我这种刚出学校，老爹又很抠门的人来说，又是十足的吸引。 我犹豫了片刻，故作矜持的说道：“带你们玩可以，我得先把我行李送回家。昊哥，你都把我看成兄弟了，管我玩的吃的就行了，钱就别给了。” “行了，亲兄弟明算账，昊哥也是才毕业，别嫌300块少了啊。”罗昊很是识趣地说道。 “行，那我留下你俩的电话，等我回家把东西放好了，跟你们联系。”我取出小包里面的便签本，记下了他俩的手机号码，也告诉了他俩我的手机号。“下了飞机，你俩可以跟我一起搭车走，我家边上的两江四湖风景不错，你们先在那逛，然后我再带你们好好逛别的地方。” “行，一切都听天然兄弟的。”罗昊哈哈一笑。 不一会，飞机便开始降低高度，这山水甲了天下，我却早都呆腻歪的桂林就要到了。 飞机落定，聂小妍站起身子，客气的把我的背包取下递给了我。我那背包虽然不大，但被我塞得满满当当的，想来也不轻。但是看聂小妍那么轻轻松松的递了过来，也是让我心里默默感慨了一把，这姑娘绝对体力好。 “天然哥哥啊，你这毕业返乡，就拿了这一个背包吗？”聂小妍取下自己的一个红色装饰小包，对着我妩媚一笑，说道。 “之前的大东西，我都提前邮寄回去了，想着最后回来的时候可以让人轻松点。”我看着站了起来，体态欣长的聂小妍有些失态，赶紧笑了下回应道。 “你呢，是不是待会还要去取几包行李啊？”我看着聂小妍取了自己的包后，便再没取其它的东西，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才没有那么麻烦，我也只背了这么一个包来的。”聂小倩对我做了一个鬼脸，顽皮的说道。 我装作不可思议的哇了一声，心底对这个浮艳的女生终于有了一丝好感，能这般轻装简行出门游玩的女性着实不多。 桂林机场离两江四湖的距离没有多远，只是这一路上的风景除了看看时不时冒出来的馒头山，也没啥特别的。已是正午时分，街上没有多少人，想来这样一个大晴天，还真是不怎么适合出去游玩。 我挪了挪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上有些发麻的屁股，忽然有些期待的看向了远方。 “其实也没多久，过年才看完那老家伙，心里怎么忽然很是想念呢。”我心底默默说道，不禁又为我的矫情摇了摇脑袋。 后排上坐着的罗昊和聂小妍已是靠在一起，打起了盹。那聂小妍终于是把衬衣胸脯以上的几个扣子系了起来，看上去也挺清纯可爱的。 不远处，青色的流水渐渐映入眼帘，特有的大榕树映着夏日的浓光显得生机盎然，青翠欲滴。 我本打算回头喊醒后面睡着的两位，却不料，聂小妍已经醒了，只见她眼睛竟也有些飘离地盯着那碧青色的湖面，呆呆出神。 “醒醒了。”我愣了一下，出声喊道。 见到罗昊也微微转醒，我又开口说道：“好了，你们就从这块开始逛这两江四湖吧，按着上面的标示牌，往榕湖的方向走，到时候我放完东西，立马电话联系你们。” “哇，那是什么树，树干都长到水里了。”罗昊一睁眼就看到了湖边的大榕树，很是惊讶的喊道。 “这边榕树算少的了，你往榕湖那边再走，全都是，不过这边有别的玩的，这湖边有很多花花草草，也有的你们逛的了。”我虽然把这桂林山山水水逛了不少，但是却实在没法把那千奇百怪的各种景点名字都给记住，以前也常是按着提示牌游玩。于是，就给他们俩瞎诌了几句。 “行，那兄弟我先下去玩去了，你也快点来，等你来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司机找了个地停下了车，放下了罗昊和聂小妍。 而我，继续向着我那已经满是岁月痕迹的祖宅子赶去。也没多少车程，熟悉的街景便出现在了眼前，长长的木板路，盘错的大榕树，湖堤下面拍照十块的牌子字写得还是那样丑。 我下了车，回身终于看到了‘天子阁’，那豪迈的三字。只见门前还是人头错落，看来老嘎子那神棍今天的生意还是像往常那般不错。 灰黑的老墙砖，似乎在太阳下发着光，看上去璀璨耀眼。隔壁那卖桂花糕和豆腐乳的口爷，还是躺在门前的竹板椅上，晒着太阳。我有些急切的迈着步子跑了过去。 “嘿，这不是小天然嘛，”盘坐在地上的一个半百岁数的男子，见到爬着台阶上来的我，脸上绽起了笑容，惊喜地说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来来先到到嘎子叔这聊会天。” “嘎叔，我还有别的事呢，等改天再来跟你唠嗑。”一来我曾听隔壁那老口讲过，这老嘎虽是报恩于我那老爷子，可他那足下的断指可是全然怪我，所以自那以后，我都不太愿意和老嘎子亲近。二来我这也确实赶着赴约。所以就随便答了一句。 刚奔到老嘎子身边，一个光滑无骨的手就把我给拽住了。老嘎子把我扯过身子，正对着他，神情很是严肃地盯着我看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个激灵，呆呆的立在了那。老嘎子站起身子，向着围着的人喊道：“今天收摊了，赶明再来排队看相摸骨吧。” 只见那些排着队的人，竟都很听话的散走离去。老嘎子一把又拽来想要跑开的我，盯着我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这瓜娃子，跑哪里瞎玩去了？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不？” 我像看豆包似的，盯着老嘎子看了几分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嘎子叔，你傻了吧，我这才从帝都坐了飞机过来，一下飞机就往家里赶，我能干啥。” “也是，那你这身上的煞气是怎么回事，你路上遇到什么怪人了吗？”老嘎子眉头攒起，伸着鼻子又在我身上嗅了嗅。 我有些恼怒的别开了老嘎抓着我的手，不答他的话，就想往屋里走。哪料那嘎子叔铁钳似的手又捆了上来，“再跑试试，给我老实坐下，不然把你扔到榕湖里去。” “老爹，老爹，嘎子叔要打我了。”我无奈大声的喊道。 “你这兔崽子，不识好歹！”老嘎子一看我喊我爹，倒是神色紧张了起来，不过还是把我扯得坐在了地上，用手指在他那仙焚灰里沾了些东西，往拽着的胳膊上涂涂画画了一通。顺带，把一枚铜制的古钱塞到我手里。 “小天然，嘎子叔啥时候对你不好了，这古钱你别嫌麻烦，好生带在身上，等你遇到古怪了，你就信你嘎子叔了。”老嘎子像是听到了老爷子的脚步声，急匆匆的说完话。 “你这个老不死的神棍，天天在我门前宣传牛鬼蛇神，还想蛊惑我娃娃，小心我再报警，让你再去牢子里面呆几日！放开你的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老爷子盯着老嘎子抓着我的手，大声的说道。 老嘎子看到老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放开了手。我赶忙爬起身子，向屋子走去，不料老爷子竟然突然给我来了个熊抱，狠狠地用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回来就好啊！”老爷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屋内檀香四溢，大小尚可的一层中堂桂林这边特有的鸡血美玉按摆件贵贱分次地摆放着，挨着二楼通梯的地方，则堆着一些贝壳银器。老爷子的玉石店子还是耿直的只卖地方玉，就跟老爷子这人一样。 “老爷子，我回来时候接了个导游的活，一天三百呢，我放下这东西，就得去了，晚上回来再跟你聊聊人生。”算说着，算沿着梯子向二楼卧室走去。 “这次回来，还真懂事了不少，勤乃立人之本也。但是我本来只给你计划了一个多礼拜的休息时间，接下来你可有活做了。你看你是休息休息，还是去给人家做导游啊？”老爷子很是欣慰的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是给什么人做导游啊？” “估计一个礼拜肯定完事了，再说导游也不累，我也逛了还得钱。给钱的人是在飞机上遇到的来这旅游的小情侣。你还怕谁拐卖我啊，咱这地头蛇，不把人家卖了就不错了。”我笑呵呵地回应道。 “行，那我就放心了，我家小天然果然长大了。”老爷子慈爱地盯着走在楼梯上的我的背影，舒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