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逃亡
自出生起，鼠女就是在那个黑暗、冰冷的牢笼中度过的。 “又瘦又小……多像老鼠啊。” 那是一个大些的女孩，踩在鼠女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嬉笑地从鼠女手中抢走了一块干硬的面包。 四岁的鼠女，默默忍受着肮脏、坚硬鞋底的践踏，一言不发。直到夜深了，才从兜里摸出藏了很久，变得硬梆梆、几乎要变质的半块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脏兮兮的小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 “杀死身边所有的人！活下去的那一个，就是‘黑樱大狱’的预备成员，可以获得修习功法的资格。” 厮杀、惨叫、哀嚎、血泊、尸体…… 身材最高挑的那个女人，伤痕累累，高举滴血的屠刀，满脸狂喜：“我赢了！” “不，还有一人活着。” “什么？” 她回过头，刚好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从尸堆中蹿起，用锋锐的小刀捅穿自己心脏：“鼠、鼠女……我不甘心啊。” 高挑的女人死不瞑目。最后关头，竟然死在了平日里最受欺凌、只会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老鼠手中。 六岁的鼠女，脸上浸满鲜血。她看着脚下的尸体，嘴角扯了扯，看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 “这次试练完成，就能成为黑樱大狱的正式成员！” 面貌清纯，身材娇小的少女一脸欣喜：“鼠女，最艰苦的三年我们都撑下来了，这次任务一定要完成呀！一起活下去！” “嗯。”鼠女脸上露出笑意，像是绽开的花朵，美极了。 少女看呆了，目光迷离。她忍不住凑近这张绝美的容颜，然后深深吻了下去…… …… “鼠女，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你。”少女满脸悲痛：“可是，合格的成员只能有一个……对不起。” 她望着熟睡的鼠女，又哭、又笑，终于扬起匕首，捅向鼠女娇嫩的脖颈。 噗！ 心窝一凉，匕首落地。 “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有一人能合格……”少女捂着刺入自己心脏的匕首，满是震惊之色的瞳孔中，映着鼠女的容颜。 还是那张铭刻在灵魂深处、近乎完美的笑颜，只是现在看来，已经被深深的黑暗浸染。 “谢谢你，给了我杀你的理由……” …… “你们是黑樱大狱的杀手！要为黑樱大狱奉献一切！” “鼠女！你的任务是……勾引这个男人，成为他的妾侍！然后接近、刺杀他的母亲……那个三门境真命女。” 冷酷的黑衣女子，拿着一张画像，指着上面肚大腰圆、五官挤成一团，足有四五十岁的男人对鼠女道。 …… 在火光与哀嚎中，遍体鳞伤的鼠女逃出了黑樱大狱。 “母上……你错了。”鼠女直面滔天火光，双手挥舞着，像是在智慧漫天怨灵，用惨叫奏出一曲交响：“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毁了黑樱大狱，再完成你不可能达到的梦想……让你明白，你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 欺骗、杀戮、偷窃……鼠女游荡在大陆间，嘴角的笑容愈发完美了，心脏也在黑暗中沉沦，冰冷而不搀杂感情。 直到在陆府，遇见了这个奇怪的少年……才让鼠女的心泛起一丝波澜。 不会机关术，还试图盗窃真命女府邸的贼？可以修炼真气的男人？敢说自己是面瘫？前所未闻！ 还有，他明明可以趁机杀死我，独占那些财富，为什么反而试图抚平我的发丝呢……这种温暖的感觉…… 鼠女感觉自己坚定的内心似乎要被侵蚀了，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去，却撞上了一名人阶高手……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阶高手！ 鼠女惊怒，出手就是暗器袭面，又一刀割喉，可还是让她发出了一丝声响。 瞬间，数位强者从四面围杀而至，还有越来越多的陆府守卫被惊动，从远方杀来，火把光芒闪动，犹如一张巨网，要将鼠女牢牢缚住。 “可恶……这里不该有人的！” 鼠女银牙紧咬，选择了一个相对护卫较少的路线夺命狂奔：“大意了！大意了！若非心不在焉……我可以躲开她的！” “哪里逃！”两名人阶女武者迎面杀至，雄浑真气灌注在兵器间，发出豪芒，要将鼠女斩裂。 “冲过去！还有一线生机……” 鼠女脚下步伐更加鬼魅了，仿佛眼前翩翩飞舞的蝴蝶，明明近在咫尺，却根本无法抓住。 “杀！” 一銊一剑呈十字状交错，横空斩杀而来，两名人阶强者的攻势凌厉而迅猛，几乎将这一片区域给封死了，要把鼠女四分五裂。 鼠女的身躯猛然下压，竟在电光石火间捕捉到了二人之间唯一的缝隙，一个滑铲，与两名女武者擦身而过。 咻！咻！咻！ 鼠女手一扬，头也不回地甩出了一片钢针。 持剑女武者侧身一个鹞子翻滚，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另一名武者躲闪不及，慌乱间挥舞着大銊，企图招架。 噗噗噗…… 一阵密集的血rou分离声响，一片钢针深深钉入那名女武者的面颊、脖颈中，当即暴毙。 刷！ 鼠女刚闯过一道阻碍，忽然有一条黑影从暗处杀来，势若闪电，手中双钩寒芒闪闪，要绞断鼠女的喉咙。 “地阶强者……” 这一刻，鼠女手足冰凉，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想不到还有一名精通潜匿、隐藏气息的地阶强者……死定了。” 前有地阶强者袭杀，后有持剑女武者追袭，四面八方还有增援不断赶至…… 死定了……竟然死在这种地方……看来我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存在啊，太高估自己了…… 鼠女惨笑，闭上双眼，脑中竟有韩宇的影子一闪而过：他应该逃走了吧……要是刚才跟他一起走，也许…… “滚开！” 一道有些熟悉的暴吼声从面前传来，预想中的痛苦与死亡并没有到来。 鼠女睁开眼，却见韩宇面色狰狞地将那名地阶女武者撞开，旺盛的血气在他体内汹涌澎湃，战意炽盛如火。 好冷！ 撞开那名女武者，韩宇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座冰山砸中了，深入骨髓的凉意顺着肩膀侵入骨髓。 应该是冰属性的真气…… 韩宇调动体内三阳决真气往肩膀处汇聚，寒意稍稍减缓，可肌rou还是有些发麻。 地阶武者的真气精纯而强大，哪怕只是本能地还击，也让韩宇很不好受，光凭自己不入流的三阳决真气，根本难以抵抗。 他在救我？ 鼠女确是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韩宇。 从小，她就生活在厮杀、争夺与欺骗之中……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就算是爱人，也会相互举起屠刀！ 可现在竟然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 鼠女心中，仿佛有一片黑暗的屏障崩塌了，丝丝光亮照射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一只有力而guntang的手掌抓来，鼠女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股力量而去……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本能地跟从着别人的意志前进。 这女人，之前看她还挺精，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还发呆！ 韩宇拉着鼠女就跑，同时挥手一撒，漫天粉尘将身后两名强者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