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掘坟验身
陈少杰一路风尘艰辛来到梵天寺，如此cao劳全是为了把庞氏遗孤带回晋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好一举掌握庞家财力命脉。万没想到来了便听到庞家后人不在人世的消息，一时间心绪紊乱，不过他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定了心神，心里盘算：“庞家小儿是真死了吗？看那和尚样子，不像是作假，不过此事也过于巧合了。”又想道：“难道是庞家小儿遁入空门做了和尚？俗人名声不在，只有出家人法号某某，如此说已经故去，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对不垢道：“我那小侄子年少不懂事，他原是家里最后一点骨血，千万是不能断的，不然我也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老友。不知他拜在那一位高僧座下，可否让来过来一见。” 不垢立刻会意陈少杰是误会了，慌忙开口道：“想是贵客误会了，庞家公子已经魂归地府，并不曾在我山门出家为僧。” 陈少杰听了面色一沉，两眼一睁精光射出，透着一股寒意，问道：“长老可是跟我说笑话！我侄子好端端被不空、不虚两人带回来，说是好生看管，怎么平白无故没了！” 不垢面不改色缓缓道：“当日庞家公子连同其家人被凶徒逼迫，命在旦夕，我两位师弟出手相助，虽然保住了公子性命，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其母亲家人已经全部遇害。”说到此处，不垢宣了一声佛号，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眉目间都是慈悲之情。那不空不敢说话，也不敢看陈少杰一眼，只在一旁连连低声念佛。接着不垢又把那晚在破庙中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只是隐去雄图便是梵天寺僧人弥罗。度厄头陀独战弥罗，陆云韬压倒制服，被他说成两人和不空、不虚联手击杀。那不垢和尚凭有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也陈少杰默默无语听和尚说话，仔细推敲倒和陆云韬所说出入不大，也慢慢信了他说的话，只是不敢全信。 这一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知道把那晚破庙里的事情说完，不垢才停了一会儿，缓声道：“可怜小公子年龄尚幼，便成了孤儿着实可怜。我两位师弟心里慈悲，看小公子孤苦无依，就动了把他带回寺里的念头。” 陈少杰这才接口：“两位高僧心怀慈悲，令在下打心底佩服。”说着向不空行了一礼，不空慌忙起身还礼。陈少杰又接着道：“既然是有两位高僧护佑，回了寺里，为何小公子会命归黄泉？说到此，我倒也忘了，只见不空大师在此，不虚大师去了何处？城门他搭救小公子，在下要当面拜谢他。” 不垢眼睛转了一圈心道：“此人果然心思缜密刁钻，是个难缠的角色。怪不得刘汉重用此人，幸亏我早有准备，如不然此刻倒被他问住了。”他看了一眼陈少杰，此刻陈少杰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接，不垢也不避开，任他看着，口中说话：“这便是敝寺惭愧的事了。” 陈少杰向不空问道：“可是碰上了什么意外？” 不等不空答话，不垢唯恐不空性子直，说漏了不该真相，截口道：“谈及此事，不空师弟心中阴影太深，贵客恕罪，由我转述不知是否允妥？” 陈少杰点了点头道：“有劳长老。” 不垢道：“多谢施主成全。那一日刚好遇上菩萨诞辰，进香之人不计其数堵了山前大道。那时候庞家小公子也许是连日受了受惊，起了高烧，浑身热如火炭。不空、不虚两位师弟为了节省时间，便从山后小道走。走到半山腰，小公子叫嚷口渴。看他叫得厉害，我两位师弟听商定歇一歇脚，小路狭隘，就找了一处开阔，不空师弟去取水，不虚师弟看护小公子。”说着转而向不空问道：“不空师弟，我说的可是没错？” 不空点了点头道：“师兄所说与当日发生一般无二。”说着双眼低垂，胸膛起伏不定，落下泪来。陈少杰只当做是他心中悲伤，哪里会晓得不空是为了那日的事情难以释怀。 不垢接着道：“庞家小公子在不空师弟去找水源的过程中，突发癫狂，口中叫骂着要为父母报仇，不小心失足掉落悬崖，救也救不回来了。我那不虚师弟没料想会出现这种事情，一时间慌了手脚，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等到小公子掉落下去，放声痛哭了半日，要以自家性命换了小公子性命。不空师弟取水回来，急忙赶回寺里告知我。” 陈少杰道：“那不虚大师后来如何？” 不垢道：“犯了心病，只说自己没有看好庞公子。害了几日病情，等到病情稍微好转，想贫僧忏悔，现如今在后山面壁思过。” 陈少杰半日没有说话，心中起伏不定道：“这和尚的话难辨真假，要是小公子真的死了倒也罢了，若是活着攥在他们手里，凭他们为所欲为！”他故作悲痛状，失声道：“不想我那小侄儿如此命薄，还没有享受人间富贵就不幸夭折，可怜啊，可怜！”一连道出好几个可怜来，以手掩面，抽泣长叹。 不垢安慰道：“有常无常，皆为虚幻泡影，如电亦如露。贵客节哀。” 陈少杰听了放下手道：“我与他父亲是至交好友，这孩子是他家最后一点骨血，没想到如此不幸，一时难以抑制心中哀情，有所失态，让长老见笑了。” 不垢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贵客不必因此介怀。” 陈少杰道：“不知道我那小侄儿的尸身可曾找到？” 此语一出，不空脸上不禁变色，他拿眼去看不垢，不垢却镇定自若对陈少杰道：“我派出一众弟子，一连寻找了三日才找回了小公子的尸首，超度之后埋在后山。” 陈少杰道：“我想去祭拜我那侄儿，烦请长老引路。” 不空听了又是一阵心虚，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就听见不垢道：“请贵客跟我来。”说罢先起身，引着众人往后山走去。 不空心里着急：“主持师兄可是疯了，哪里有什么庞家小公子的葬身处。那小子被不虚师兄打下山崖，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心中着急似火烧，却又没有办法，更不敢出手阻拦，只好跟着他们往后山走，心里盼千万可不要出了什么事情。心中想着事，一路也没有说话。 那后山的路极为崎岖，一行人走了半柱香的时刻才到。后山开阔之处有一片空地，立着几处坟头，其中最新一座修的甚是齐整，坟前立着一座碑，上写庞家公子之墓。不空看了呆在当场，心中道：“主持师兄好手段，处处想在别人前面，又好紧的口风，连我也不曾告诉，害得我虚惊一场。”想罢又看了不垢一眼，不够仍然是不动声色，面如死水。原来那日出了事情后，不垢先是以思过为名，藏起了不虚和弥罗，亲自巡回了庞家公子的尸骨，埋在后山之上。此事世上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知，可见做事缜密，非比寻常。 不垢停住脚步对陈少杰道：“这座新坟就是庞公子的埋骨处，只因敝寺上下不知小公子名讳，只简单立了这碑。” 陈少杰用眼睛仔细打量了周围，对着坟头哭了一会儿挤了几点眼泪，又令人拿钱向梵天寺僧人买了香烛纸钱，在坟前烧了。祭拜完毕，就要下山，不垢留了一下也没有留住，一直送出了山门才停住脚步。 一众人离了梵天寺，往山下走，走了一会儿，陈少杰突然停住脚道。众人见他突然不走了，也都停住。陈少杰道：“忙了一上午，赶了许多路，大家在此歇一会儿再走吧。”众人刚好累了，随便找地方歇了。 陈少杰悄悄叫了那名老军和一名干练的亲随道一旁道：“两位恐怕是歇不得了，我还有要事相托。” 老军道：“军师有事只管吩咐，我们何德何能，敢劳您一个托字？” 陈少杰道：“你们可曾见过庞千禄家的小公子？” 两人同时点头，老军又道：“旧日里也是我们两人，曾去庞府公干，曾远远见过，长相还记在心里。” 陈少杰道：“如此最好。我这件事让你二人办，千万要收紧口风，除了我们三人不能再对其他人讲，若是传了出去，休怪我心狠手辣。” 吓得两人齐声赌咒道：“军师安排之事，必当保密，若露了一个字出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少杰这才放心道：“我疑心刚才那老和尚诈我，坟里并不是庞家公子，让你们两人悄悄回去看下那座坟里是否埋着人，若是的话，可是庞家公子。你二人悄悄上山，把那坟掘开，认个清楚，再回来与我说话。”两人称是，陈少杰又补充道：“此事要是弄得明白，我奏请帅爷重赏你们。”两人忙不迭的答应着。 说定以后，陈少杰就叫人起身，众人再次往山下走，老军和那亲随故意高声喊累，边走边听离着队伍越来越远，等到与众人拉开距离，转身上山去了。两人凭着记忆认路，不一会儿就回了后山，找了一处地方悄悄藏了起来，一直到天黑才出来找了些，用刀刨土，不一会儿见额一口薄皮棺材，打开一看，由于是山上气候冷，庞公子去日不长，尚未开始腐烂，面容虽有伤痕倒还容易辨认，确定是庞家小公子无疑。 那老军心细，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发现庞公子头骨尽碎，想是死因。用心记下，两人又动手重新埋好，赶紧下山去告诉陈少杰。 陈少杰听了两人回复，确定庞家公子身死无疑，心头悬着一颗石头也算落下。他让两人叫众人起身，连夜往晋城方向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