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君之所在，吾之所往（索尔终章） 新
【梅赞达，隐居者之路，威尔·乔】 狄瓦挥动手中名为“魂引”的神器法杖，绿色的幽冥光芒就像一阵雾气一样笼罩在威尔周围，威尔向雾中心一步又一步的走去…… 与其说，是狄瓦的精法勾住了他，不如说，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渴望着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绝不会舍弃贝儿和佩莎，也不会任由狄瓦和马瑞斯摆布，但那个过去的真相，他竟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拒绝……狄瓦为什么说，除了他自己所知的东西之外，还有无数重要之物，为什么贝儿的母亲——兰弥女王要封印他的记忆，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停下，威尔！” 贝儿失声大喊，如今她的脸上害怕得已没有一丝血色。 “你答应过我的，威尔！你记得吗！你说你不要再记起过去的事！” 贝儿的声音如此撕心裂肺，威尔猛地停了下来，就像是被一双手紧紧地拽住了一样。 “对，我为什么要……” 他自语道。 他抱着自己思绪混乱的头，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让自己回忆起对贝儿的承诺，告诉自己如果真的踏入雾中，他喜欢的，他熟知的那些东西都会消失，可能连他自己都会消失，成为另一个人重生的祭品。 “贝儿，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有些事，我觉得解释不清……” 他对贝儿说。 “那就不要去想了！” 贝儿哭喊着说，她的身躯无力地弯了下去，最后，她甚至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回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威尔咽了咽喉咙，决定往回走，不管怎样，任何真相也好，事实也罢，都不能让贝儿这么伤心，这不是他想要的。 正当他往回走的同时，威尔感觉自己却像是被什么力量牵扯住，令他的脚步没有真正迈出去。 “你……你在通过魔法控制我？” 威尔意识到这点后，愤怒地对狄瓦喊道。 狄瓦却异常平静，回答说： “是这样吗？殿下，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将双手摊开，甚至把法杖都扔到一边以示清白。 “真正在牵扯着你的，是你自己啊。” 威尔心中一震，自己？ 确实，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在替自己做决定似的，那个人如此强横，一点一点夺取他作为身体主人的权力，先是脚，而后是手……这种结局，真的是他的意思吗？ “威尔，其实，我们都应当感谢你。” 狄瓦语重心长地说： “你让殿下度过了一段无法替代的人生，你让殿下成长，也让他拥有了种种或许是美好的经历，最重要的，你让他活了下来，作为容器，你已经完成了使命。” “不。” 威尔害怕地说： “我……不是容器。” 他的声音因害怕而断断续续。 “我不要变成他。” 狄瓦又说： “你之所以没有下最后的决定，是因为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待你，在追随你，不论过去多少时间，不论你走去多么遥远，他们都一直没有忘记你！因为他们需要你，因为这整片西土，都需要你！” 狄瓦话音未落，令威尔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整片森林野地，都开始震动，整片天空，都开始摇晃，山间河间树间草间，一个声音犹如洪钟响起，千千万万个声音，犹如洪钟响起。 他们说： “君之所在，吾之所往…… 君之所在，吾之所往…… 君之所在，吾之所往…… 君之所在，吾之所往…… 君之所在，吾之所往 ……” 一次又一次，重复念着现世拉尔杰德的誓言，就好像是要将威尔的灵魂叫醒。 他们的数量，成千上万，无法数尽，他们的身躯，站立在每一寸梅赞达的土地上，他们的目光，却都仅仅指向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是伽伦索尔·拉尔杰德！” 狄瓦近乎狂吼着，将这个名字灌输进入无法动弹的威尔心中。 威尔听着四周震耳欲聋的声响，听着无数人叫喊他的名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某个遥远的瞬间，回到了曾经的一个时刻，多么的壮丽又辉煌，这是弱小的威尔从未感受，也不敢想象的画面，他甚至激动地想要落泪。 那时，人们都说他们期盼着他登上王座的那一天，因为，这是他命中注定的，他也是为了这个宿命而出生的。 所有人都沉浸在极度亢奋的状态，此时，只有贝儿这个可怜的女孩，涕泗纵横，失去理智地想要奔向威尔，但她被马瑞斯拦住了。 她想反抗，可是，她的力量因为当初不别誓的关系，已经消失了…… 现在，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拔出剑来，却被轻易击飞…… “威尔……别……别回去！” 她无奈地沉吟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然而，声势浩大的场景中，她的声音，只不过微风一样轻软。 她跪在地上，看着威尔一步一步，走向绿色迷雾的中心，看着威尔在雾中转头，他说： “再见了，贝儿。” 最后，伴随着一阵炫目的闪光，绿色的雾气解开了威尔身上的封印。 在一片迷幻的旋转中，威尔感觉自己的一切，正在光芒中融化，他流下一滴只属于威尔的眼泪，随后，这眼泪也被蒸发了…… 他回忆起了一切。 他回忆起，当时，自己的贴身骑士与自己在艾普洛法森林中的对话，然后，一切就从那一天起，开始改变…… 他回忆起，父亲发动了战争，他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发动战争。或者说，一开始，他就把自己的儿子作为筹码，用于取信阿莱亚斯，用于实现他宏伟的夙愿……那些记忆的碎片，全部从深渊中被捞起，如此清晰，又如此锐利。即便是伽伦索尔，也没能忍受住，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但很快，知道一切之后的索尔，掌控住了局面，他站在原地，缓缓地抬起头，与之相伴地，所有的士兵们都跪倒在地，他们明白，他们的王已经回来了。 索尔像一个新生儿，用好奇的目光观察起周围的一切，只是，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锋利。 环境之中，所有人都不敢作声，只剩下一个人在痛苦的哭泣。 索尔慢慢转过身去，对跪在地上已经泪流满面的贝儿，略带玩笑地说： “贝儿，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部位，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并不在这。 然后，他又遗憾地道： “只可惜，那戒指是……永远无法还你了。” 贝儿抬起哭花的脸，悲痛地说： “索尔……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痛苦……” 索尔一步一步向她走进，散发的气势已如帝王一般，他灼热的双眼注视着贝儿，然后用手抬起贝儿的脸，回答： “不，贝儿，我不痛苦。” 贝儿愣了一下，鼻尖的泪珠就像雪花一样晶莹，她不理解索尔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索尔很快就说出了答案，他说： “我只是……心中充满了仇恨。” 说完，他从贝儿身边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留恋地，走向了他真正的归宿。 “可是……” 贝儿闭紧眼睛，哀伤地呢喃： “你要相信，我对你，我们对你……都是真心的。” 望着索尔刚毅的背影，贝儿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她知道，了解一切后，索尔的内心，绝不会比她要好过，只不过，那个人绝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软弱。 他说： “这种事，就别提了，贝儿。” 他看向苍茫的天空，用伽伦索尔的语调说： “因为我不在乎。” 一句话，犹如一根利刺，深深插入了贝儿的胸口，又好像一堵墙，立下了永世的隔阂，令贝儿的眼泪再次落下来。 索尔走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留住他，只要他去到那里，他们就不会再有未来。 望着索尔离去的背影，贝儿仿佛觉得，这一瞬间，全世界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冷冷地斜视着她。 为什么，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却只是这样一个结局？ 贝儿的内心越来越痛，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现在的她，除了哭泣，好像再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你走之前，能不能让我最后看一次……那片美丽的红霞……” 贝儿冲着索尔乞求道。 那是他们相识的开始，那是她年幼时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与之对应的，那个年幼的索尔，也是那么温柔，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任由她哭泣。 “求求你了……” 贝儿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在众人冷漠的注视当中，索尔的脚步停下了，背影似乎也有所颤抖，但贝儿明白，那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索尔没有理由还要为她做这些，她想，这一个任性的要求，只是自己还停留在美好梦幻中的一个证明。 但是，下一刻，漫天金红的光明真的出现了，它是如此坦率，又如此灿烂地，将世界改变。 索尔站在一片美到窒息的光环中，压低声音，说： “对不起，以后就……忘了我吧……也忘了……那个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