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信徒与主
【现世拉尔杰德，血堡，尼奥斯·长指】 尼奥斯和波里郎穿上了高阶信徒的罩袍，在亚恒的掩护中，打开了一扇表面画有恐怖魔纹的大门。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弯曲向下的黑色楼梯，他们跨出第一步，踩到了黑色的台阶上，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互相对看了一眼。 明明隔着长靴，穿透而来的冰凉，竟让他们的脚趾头忍不住打颤。 亚恒将他们身后的大门阖上，尼奥斯和波里郎觉得整个世界都忽然冷清了，没有一点杂音，壁龛中的紫色光线，由一块块镶嵌着的圆石发出，没有任何燃烧的现象，但这些圆石，就是拥有这样的发光魔力。 “你走在我后面，过会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沉着的波里郎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如果遇上麻烦的家伙，我靠正面战斗，很难胜利，珍宝猎手的优势，在于陷阱以及伏击。所以你最好不要添乱，尽量保持隐蔽。” “明白。” 尼奥斯答道。 于是，两人接着往下走，确认附近没人以后，波里郎如迅疾的野猪一般，冲到了一处靠墙的掩体之后，期间发出的脚步声，差不多和呼吸的声音一样轻微。尼奥斯慢了许多，但在波里郎的指示下，他也成功地到达了波里郎的位置。 两人整理好衣着之后，低着头，并排走在地下三层的走道上，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地下四层的入口，那个入口在结构图上的位置非常模糊，所以寻找起来将会是个不小的挑战。 一段时间的步行中，他们没有见到一个高阶信徒，对他们而言，这不不是好事，而是一件坏事。 人员这么稀少，那么，像波里郎和尼奥斯这样，两人共行，就会变得异常显眼，何况自己还是个蓝精，只要一遇上什么人，他们就会过来盘问。 宝库的墙壁上，都是一些奇怪的图画，看上去有些……疯狂。 尼奥斯不禁心生寒意，正常人怎么会作这种画？ 这些东西，全是随意涂上去的，色彩非常沉重，而且画的都是尖牙利齿的怪物，或者一些看不懂的离奇东西。 难不成，这里的高阶信徒都是疯子？ “集中精神。” 波里郎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尼奥斯瞥向一边的头，随即又转了回来。 一片浅紫色的迷雾，在他们脚步弥漫，他们一路走过来，几乎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同时也看不到地板，但是他们竭力保持镇定。 波里郎始终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他们正离第四层的入口越来越近，记忆之中，应该在拐过三个路口就能到达。 这时，除他们两人以外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波里郎用余光向后瞄了一眼，那是个高阶信徒。他正在靠近他们，但是没有说话。一种无形的压迫，聚集到了波里郎的后背，使他不得不加快脚步，尼奥斯也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头也不回地走着，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到一个拐口之后，他忽然被波里郎拉到了地上，力量之大，害尼奥斯险些一头栽进地面的紫雾之中，他可不想对这种恐怖的气体吸上一口，鬼知道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波里郎没有做嘘声的手势，但尼奥斯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在墙壁上贴了两张符文，一张为“多重爆炸”，而另一张为“囚禁”。前者无需多作解释，而后者是他刚刚从尼奥斯那里学会的东西。简单来说，是一种强力的束缚魔法，比他自己本来使用的物理束缚，要强上不知几倍，在来血堡的路上，他已经在森林里试验了不下几百遍，所以他并不生疏。 高阶信徒的脚步，正在慢慢逼近，在他将要转过路口的时刻，波里郎手中的两支飞刀斜射而出，一前一后，手法娴熟，但从时间的差距来看，行外人几乎看不出有何区别。 可是，根据符文魔法的“连锁原理”，呈连锁关系的魔法，位次排后的魔法，必须在前位魔法发生之后，才能生效，所以，这快慢之间的时间差越小，就越能体现使用者的功底。 又因为“延展原理”和“迟滞现象”的存在，波里郎魔法的爆点，可以不断转换，并不限于符文纸或者飞刀本身，也可以是连接两者的细线，它成为了魔法效应的真正载体。 所以，接下去的一幕就得到了解释—— 高阶信徒在迈入波里郎视线的那一刻，波里郎的飞刀斜射而出，将细线强行拖曳到了他的身上，两支飞刀还未几乎还未落定，“囚禁”的符文纸“噗”一声自燃殆尽，元素锁链像肆意生长的荆棘一般，缠绕到了高阶信徒的腰身，尖刺插入他的身体与手腕之中，将他牢牢捆缚。 这个倒霉的信徒因为疼痛发出不像是人的凄惨叫声，并半跪在了地上，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囚禁”连锁的“多重爆炸”，在他身上掀起了一团团火焰爆破，将他的整个腰部，连带下半身都炸裂粉碎，这个路口的墙壁，顿时被四飞的血rou还有刺眼的鲜血所浸染，成为了最血腥的壁画。 波里郎翻滚而出，动作敏捷地将自己腿上的匕首，插进了高阶信徒的心窝，但是，他感觉这个信徒的身体构造有些不对劲。匕首传来极大阻力，这不是人的身体，波里郎觉得，它比野兽的肌rou还要结实。 他掀开这信徒的斗篷，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呆了，半天没说上话来。尼奥斯强忍着四周扑鼻的恶心味道，走到波里郎身边，想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结果，这信徒兜帽下的脸让他立刻呕吐不止。 “这是什么鬼东西？” 波里郎厌恶地说。 这所谓高阶信徒，根本不是人，确实，他有人的一些特征，但是他的嘴巴里没有牙齿，舌头则和蛇一样分叉着，头发粘稠，仿若一堆刚捞上来的海藻，恶臭难闻，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不光是尼奥斯，波里郎也不得不说，这是他这辈子见到的最恐怖的东西，还好没有正面对上，不然，光是看一眼他的脸，就会被吓掉半条命。 他们不禁想问，像这样的东西，这宝库里还有多少？ 即便波里郎身经百战，内心都打起了退堂鼓。不过，作为终身荣誉导师的他，适应力还是远远超过一般人。他擦了擦被怪物头发弄湿的手，站起身来，打趣道： “还不赶紧走，我可不想留在这里，我都快被吓尿裤子了。” 尼奥斯振作了一些，便随波里郎继续前进。 一路上，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话，虽然对不焚之神以及净化者的问题重重，可现在却不是研究的时候。 他们快步到达最后一个拐角点，两人猛地停了下来。 前前后后，一共十多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信徒，将他们围在了最中间。 尼奥斯和波里郎感觉浑身冰冷。 “哪里来的渣滓？胆敢闯进我守卫的地方？” 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起，他似乎就是这些信徒的cao纵者，说话时用的是诡谲的口吻。 被巨大的危机感所包围，波里郎的头脑飞速运转，他永远不会放弃生命，就算是一切看起来，已经无从挽救，他也会思考突围的办法。 但这次发挥主导作用的，是尼奥斯。 “呵呵，伯达摩斯，我的狗，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曾经的主人说话呢？” 波里郎彻底失去了主意，他弄不明白尼奥斯身上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发出的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某个人占据了他的身体，一定是这样的。 先前那个本无所畏惧的残酷声音听上去瞬间就崩溃了，言语之中多出了粗重的喘息声。 “不……不，这绝不可能……你……你是……” 在他崩溃的时间里，波里郎满头大汗地注意到天花板上多出一个紫色的旋涡，一个身着鬼异长袍的暗族被“尼奥斯”直接自另一位面拖出，狠狠摔在了地上。 达伯摩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直接传送到这里，马卡斯怎么都没有办法达到的力量被“尼奥斯”轻易施展。 波里郎注意到这个长满了野兽毛发的暗族男人忽然变得透明，想要逃遁而去，却被“尼奥斯”手中变幻而出的骨刺直接钉在了墙上。 伯达摩斯如遭天灾似得啜泣着，乞求任何怜悯，波里郎惊恐地发现这个暗族遭受如此重创，居然还没有死去，换做寻常人类，光是被人抽了骨头，就算没有当场倒毙，痛也会痛晕过去。 “宽……宽恕……” “我给你的东西，今天，还给我吧。” 说完这句话，“尼奥斯”长袖一挥，这个暗族在扭曲的挣扎中分解殆尽，散为数道紫烟。 一瞬之间，所有信徒都变由“尼奥斯”管辖，俯首静默，只具备一般智力的他们，会对强大的暗族无条件服从。 波里郎不知道，“尼奥斯”怎么不杀他，他那种惊世骇俗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人丧失尊严。 “跟我来。” “尼奥斯”扭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