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龙戒重现
【德鲁特尔，寒犽山脉，杰克】 “我有个问题。” 忽然，西蒙打断了莉安和冰王的对话。 他与冰王目光相交，仅仅一秒，两人都产生了敬重之情。 冰王脸色肃然，道： “请说。” 西蒙好奇地问：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建立契约？” 杰克和贾巴尔都听傻了，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大胆，恐怕也只有大叔这样的人，才敢这么直接地问。此时，就连莉安和冰誓骑士们，都有些惴惴不安，他们担忧这句话会冒犯冰王的君威。 但出人意料的是，冰王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和气地说：。 “看得出来，你很有魄力。从前至今，从没有一个人，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勇气？” 西蒙提高声调，回答： “因为我见过暴君，发现若是效忠这种人，最后只能是白费功夫。” 冰王听过他的来历，说： “我知道，你是索本的将军，他确实辜负了你。” 他走了几步，又道： “但是，你对我并不需要用效忠这个词，我们巨龙这路，没有像人类那么严格的地位界定，王室通常只是一个身份，你们拥戴我，我也保护你们，某种意义上，我们是朋友，是平等的。” 西蒙笑了笑，他对此非常怀疑。 冰王看出了他的心思，补充道： “人与巨龙，成为朋友，这正是发明契约的人的本意。那个人，用契约拯救了巨龙的末裔，所以每一条巨龙，都会对此心存感激。” 西蒙更进一步，道： “既然你这么讲，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请说。” “如果，你们巨龙真把人类视为朋友，就应该珍视我们的生命。那么，为什么还要建设角斗场，叫人相互厮杀？为什么要让无冬城的城民，热衷于血腥的暴力？” 这个问题，莉安曾经也向父亲提起，但在这件事上，冰王却固执己见。 他说： “只有残酷的环境，才能使人展现真正的勇气与力量。我们冰龙族裔，历经千年，日渐衰微，必须要有强大的契约者加入，才能与不断蚕食我们的风龙抗争，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我们就将消亡……到时候，我庇护的无冬城，也将不复存在……因此，我只能令一些人牺牲，避免大家都遭到灭亡。换成你，你难道不会这么选？” 西蒙听完，回答： “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冰王并不相信，说： “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西蒙解释道： “你错了，冰王。人的价值，不能仅靠角斗场的表现来衡量，比如说我，如你所见，我能击败角斗场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我的价值，却不及我旁边这个人。” 西蒙伸出手，指向杰克，杰克心中一跳，立刻愣在了原地。 冰王只看了一眼杰克，就不以为然地说： “我不理解，他因你而生存下来，怎会比你更加强大？” 西蒙并不理睬冰王的话，而是对杰克说： “现在，用你全部的力量推他。” 此话一出，莉安正想阻止，但杰克已经开始用力了。 他的手臂，绽放出金灿灿的光线，神秘的图案，再次浮现，尽管冰王纹丝未动，但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不可能……” 冰王紧紧握住了杰克的手臂，看着上面的纹路，自语道： “为什么……我会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心里非常清楚，杰克的这股推力，需要他花不少力气才能抵消。 如果，这股力量，施加在其他的龙身上，无疑就是无法抵抗的神力，而且，杰克还没有完全了解他的天赋，要是加以锻炼，他的能力，只会更上一层楼。 “你是什么人？” 冰王突然警戒起来，这次，连他都不禁后退了几步。 西蒙试图让他放松下来，说： “不用担心，冰王，目前，他对自己的能力，还一无所知。我只是想借此事，令你明白一点，对人类价值的理解，不能粗浅地停留表面上，你要试着去挖掘每个人的天赋。” “真是……难忘的一课。” 冰王说： “如果这个年轻人在角斗场上死了，对我们，绝对是无可想象的损失……” 经过刚才一番审视，他对杰克的身份，其实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直接说穿。 这时，西蒙继续说： “作为王，你应该想象一下，如果无冬城的人，不迷恋血腥的厮杀，转而崇尚真理与美德，事情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冰王回答： “我会得到……一个更有秩序的无冬城。” “你会得到一个更强大的无冬城，因为，力量并不是使人强大的唯一因素，一个人的力量，不如一群团结的人，而同样一群人，如果他们每个人的天赋都能得到发展，他们将真正地无坚不摧。” 听到这里，莉安和冰誓骑士们，都是有些动容。 “有时，你的原则没错，但你的方法却错了，即便你真是为了大多数人着想，也不能委曲求全。” “不愧是常胜将军，说的道理，鞭辟入里。” 冰王低头叹道。 西蒙说：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异议了。不过，杰克身上的这股力量，你们最好能弄弄清楚。” 提起杰克，冰王的神色，又凝重了起来。 “刚刚，我已经看了他手臂上的图案……” 莉安插话道： “我感觉，它像一幅地图。” “没错” 冰王肯定地说： “这确实是一副地图。” 杰克几人神经一紧，问： “通向哪里？” 冰王犹豫了一下，回答：“通向龙戒，确切地说，龙戒的位置，在梅赞达……” “龙戒？” 贾巴尔沉默了很久，突然惊讶地发出了声音。 “这件事……非同小可。” 冰王看了一眼贾巴尔，道： “虽然，西土还活着的巨龙，已经不多了，但龙戒的号召力，仍然不可小觑。” 杰克问： “龙戒是什么？” 冰王回答： “龙戒，是一枚能够号令龙族的戒指，万年前，火焰巨龙因吞下了它，拥有了其他巨龙无法匹敌的力量，引发了西土的混乱。战争结束之后，龙戒被拯救我们巨龙的那位英雄回收，归还给了龙神，从此，龙戒就在世上消失了。” 西蒙掐中要害，问： “那它为什么又出现在了人世？” 冰王陷入了沉思，他的脸色变暗淡了。 “我想，就和铸剑者的神器苏醒一样，预示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正在到来……” 众人神经紧绷，冰王继续说： “几千年前，铸剑者为西土人制作了神器，用以对抗暗族，而当暗族被击退后，这些神器，就陷入了沉睡……直到这些年，神器们又苏醒了……” 西蒙跟道： “比如阿莱亚斯的……幻影，你认为，这预示了什么？” 冰王苦笑一声，道： “我不确定，但我猜测，神器们无故苏醒，是因为它们被需要了……” 西蒙咽了咽喉咙，说： “难道说……暗族回来了？” 这时，杰克插话道： “怎么可能，父亲说，暗族被初代七神官封印在达克尼特，几千年他们都没法出来。” 冰王并不喜欢危言耸听，但情况也许比这更糟。 他说： “仅仅是暗族的话，龙戒没道理也出现……只有一种可能，是造物者回来了……他会给西土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人们没所行动，西土就会落得中土、原土那样的结局。” 他们都知道，中土和原土，已经毁灭了。 贾巴尔嘀咕道： “看来，圣书里记载的造物者，确实存在……而且，他并没有被圣虹消灭。” 众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四面的寒风，吹散了圆台上的所有温度，黄昏渐渐降临，沉默的人们，感觉到了时间紧迫，暗淡的天色里，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变得无依无靠。 冰王挽住杰克的手，恳切地说： “既然，龙神将寻找龙戒的重任，交给了你，一定有他的道理，面对黑暗，我们也许并不是没有机会……” 杰克愣了愣，他不知道，这样的话语，算不算是嘱托…… 他感觉了来自它的沉重，但他并不想承担这份责任，他只不过想返回西土，成为一名圣骑士，他的愿望，非常简单。 西蒙见他在发呆，询问： “杰克，你听到了没？” “呃……啊？” “他或许是累了，今天，你们就先去休息吧。” 冰王说。 西蒙点了点头，道： “这样也好……那我们先告辞了。” 在冰王和莉安的注视中，杰克几人，随冰誓骑士先行离开了圆台，前往塔房休息。 面对西沉的太阳，冰王的面色，灰暗无比。 他近乎哀叹地说： “原来，我们努力的目标，都太狭隘了，就像挑选契约者一样，我们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 莉安有些不懂，问： “你还在说……造物者吗？” 冰王回答： “是的，你可知道，当他降临时，巨龙与巨龙之间的争端，人与人之间的争端，所有争端，都将不值一提。巨龙本该团结，结果，我们自己选择了分裂，人类也是一样。” “但若及时回头，或许还有希望，我相信，我们能击败任何敌人。” 这次，冰王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