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海盗列岛
【不归之海，疯老头号，杰克】 比预期多花了四天时间，疯老头号终于驶进了海盗猖獗的岛区。 这个岛区，让大多数往返德鲁特尔的船只避犹不及，但它却偏偏控制着通往德鲁特尔的最短的航线，诱人铤而走险。 来到这里，摆在船长们面前的，一般就是两种选择。 第一种，甘愿示弱，绕道航行，毫无疑问，这样做极大地避免了与海盗遭遇，却以花费数倍的航行时间为代价；第二种，抓起武器，面对敌人，总有少数船长敢于拿整船人的性命去赌，与秃鹫般贪婪海盗搏斗，这些人活下来则成为一段传奇，死了就被剥皮。 杰克仰躺在船舱里，嘴里嚼着一条又干又瘦的咸鱼，这时，他的耳朵听见外面传来了尖厉的叫声，那叫声显然不是人发出来的，他不自觉地把耳朵贴近了木墙，木墙的另一端，响起了越来越多的厉叫，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状况的放逐者们，也都直起身子趴到了铁栅栏边上，用一双双惶恐的眼睛左右张望。 船舱里人们躁动不停。 “外面什么东西在叫？” 有人问了起来，却无人能答。 谁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加剧了人们的不安的想象。 祭司斐里米斯相比众人冷静不少，他仔细辨别着野兽的嘶叫和里面混杂的水手的声音，得出一个结论： “是海盗养的怪鸟在叫。” 放逐者们一听，更不得了了。 “什么，我们真进了海盗窝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船长为什么不绕开海盗列岛，但他们一个个都憎恶不已，因为这艘船给海盗盯上了，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到不了德鲁特尔，他们会在海上殒命。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伴随着穿舱外怪鸟的尖叫，几个人彻底低下了头，杰克紧张地问斐里米斯：“我们怎么办？” 斐里米斯回答：“只能见机行事，鬼知道船长脑子里在想什么。” “……哦。” 见杰克完全没有轻松下来，斐里米斯又提声说： “咦？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们要经过海盗列岛的么，你怎么还是一副没心理准备的样子，居然给吓成这样” “你之前没说这船会直穿海盗的地盘……算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害怕。” 杰克心口不一，言谈间显示出无法掩饰的稚嫩，斐里米斯嘲弄般的笑了笑。 “哟，得了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在怕，如果海盗不杀你，而是把你抓走了，你就算不想与他们为伍，也不可能洗掉和他们在一起的臭味了。我说的对不？” 杰克沉默不答，但斐里米斯明显全说中了。 与此同时，舱门外船员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但与众人们的预想不同，出现在门口的水手，脸上没有一点危机感。 只听水手语气轻松地说： “兄弟们，准备下船了，我们在岛上休息几天，之后再接着上路。” 他一一打开了放逐者们的铁牢门，把大家放了出来。然而放逐者们却发怵地问： “我们怎么能在这里停留？海盗会追上来把我们杀干净的！” 水手看着放逐者们惊恐的神色，不禁哈哈大笑。 “老兄，你真幽默啊，我们船长早就和他们混熟了，不会有事。” 听完水手的话，众人提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你，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 水手厌烦地道： “唉，早说完说都一样，快准备下船吧，走慢了就真有事了。” 放逐者们听完，只好跟着水手走出了舱房，杰克也在其中，大叔和斐里米斯则跟在后面。 一走出舱外，阳光就像沸水一样，要把人的眼睛烫坏。杰克不仅睁不开眼，头还晕晕的。旁边的佣兵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他迫不得已地往前面踉跄了几步。 待到逐渐适应之后，杰克看清了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片由无数碎小岛屿连成的海域，疯老头号正在非常狭窄的海面上行驶着，介于浅绿色与蓝色之间的海天，非常美丽，如果耳边没有无数怪鸟的尖厉啼鸣就好了。 而两旁的海岸上，数十个甚至上百个衣着怪异的海盗，正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空中挥舞，像原始人一样发出吼叫。他们不论男女都像牛一样强壮，多数人都是黑皮肤的。海盗们的头顶，又盘旋着被斐里米斯称为“怪鸟”的野兽。 杰克发誓，这些鸟比他见过的任何动物都要丑陋且凶猛，尽管他见过的世面原本就不多。这些怪鸟的尖嘴，还有它们的脚爪底下伸出来的rou刺，非常之长，形如三根寒光泠泠的长矛，随时都会投射而出，危险逼人。 “别再盯着它们看了，”斐里米斯耳语道：“我可不想激怒它们，然后被像那样钉到树梢上去。” 斐里米斯的头向岛上另一个方向点了点，那里正好有几个尸身不全的倒霉鬼，在树上发臭发烂。 杰克忽然觉得有点站立不稳，其他放逐者们和他的感受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远离大陆，荒蛮而且残酷。 慢慢地，船停了，他们即将下岸。 一个戴着可笑三角帽的海盗头子，对着疯老头号的船长说了些什么，船长只是点了点头，那海盗头子就用手指吹了个哨，手下的海盗们就一个个都跑到了甲板上来。 “不要反抗。” 水手们对放逐者们这样说，但杰克他们却浑身的不自在，这群海盗一上甲板之后就对他们又拉又拽，不知道想做什么。 终于，斐里米斯弄清楚了。 “他们是在……挑选我们。” 杰克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很快的，放逐者里仅有的两个女人就给他们拉走了，杰克难以想象她们以后的命运，不过他现在要担心的是自己。 比起挑女人，海盗们挑男人的眼光更加严格，他们最喜欢的是大叔这样的壮汉，这个和杰克同住一间铁笼的男人有着任谁都比不上的高大身材与健壮肌rou。 “这个，可以！” 海盗只会几句西土通用语，杰克勉强能听清。 “这个，不可以！” 杰克注意到海盗们只瞧了蓝皮肤炼金术师，还有斐里米斯这些人一眼就放弃了，因为他们太过弱小。 这么一来，杰克就摸清了他们选人的喜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杰克难以形容心里的折磨，好在海盗们终于挑选完毕……万分庆幸，海盗们并没有带走他。 被押走的至少有七八个人，其中只有大叔没有反抗，就像杰克一直认为的那样，他是一个懦夫，无论陷入怎样受压迫的场面，都不发一言，也不挥一拳。 杰克正这么想着，意外发生了，身材魁梧的大叔在往前走时，居然被一根裸露的小树根绊倒，脸朝地摔了上去，海盗们立时发怒，拿着鞭子和长矛对他又抽又打，尽管如此，大叔依然死活不肯站起来，始终蹲着，抱住自己的头。 “怎么会有这样的孬种……” 斐里米斯感叹一声，杰克也跟着点了点头。 最终，那个选了大叔的海盗后悔了。 “这个，不好，换一个。” 船长没有制止他，反而说： “那就换一个吧。” 放逐者们绝不乐意听见这句话，此时，海盗又上来挑人。 幸运女神的姐妹是厄运女神，这句话在下一刻被印证，杰克原本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现在却猛地坠入了深渊，海盗上来拉他，杰克反应强烈地将对方的手拍开，吼道： “滚开！” 斐里米斯眼睛一闭，意识到杰克犯了一个大错。 几个海盗闻声一拥而上，把杰克的胳膊控制得死死的，然后用粗绳将他的手脚一圈又一圈地捆了起来。 “我不跟你们走！”杰克狂怒地挣扎，却没有任何办法，“你们这群野人，你们这群畜牲，放开我！” 其余的放逐者们都用一种哀叹的目光看着他，人在自顾不暇的时候不会照应他人，杰克孤立无援，最终被海盗打晕，然后抬下了船。 海盗们带着人走远后，西土人模样的海盗头子用流利的通用语对船长说： “我说，菲鲁尼斯，你的船这次没按约定插好黑旗，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叫人把你们扔海里喂鱼去了。” 菲鲁尼斯反说： “哼，我要是喂了鱼，谁给你这个海盗王送补给？” 两人于是大声笑了起来。 海盗头子粗眉一抬，问：“那得看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你想要什么，我就带了什么。” 海盗头子坏笑说：“其他都不重要……我就问这次鬼粉有多少？” 菲鲁尼斯回答： “整整两箱，够你吃到明年。要记住，为了你的癖好，我没有少下血本。反过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我一点？” 海盗头子非常，一拍船长的肩膀，答应道： “当然，我们俩之间向来有来有回，你要什么就直说吧。” 菲鲁尼斯也没有客气，说： “我要你把其他去德鲁特尔的船全拦下来，绕行的也别放过。” “就为了你走私的那点宝贝？” 宝贝指的是“以撒波”，海盗头子其实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只听菲鲁尼斯说，以撒波在德鲁特尔能卖天价，而且，若非走私以撒波利润巨大，几乎没有人会为几个放逐者而甘愿往返不归之海。 “走私这东西的，不止我一家，直白点说，运到德鲁特尔的以撒波越少，我的货就能卖越多的钱，而我赚的钱越多，你得到报酬自然也就越高。” “道理我懂，走私宝贝你擅长，杀人抢劫我最行，放心包在我身上。” 海盗头子和船长两人再度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