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兰弥蕾娜※
【卡洛兰斯，七王城，琼恩·帕特尔】今日第二更 萨费尔宫殿中。 “这是精灵工艺。” 卓兰将琼恩带来的秘晶匕首，放于手中，仔细端详，很快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不过，这是非常古老的样式了，你看刀锋这里的弯曲度，现在的匕首不会做成这样。” 说着，她看向琼恩，目光好奇。 “你从哪里弄来的？” 琼恩靠在书桌旁，说： “索格会长给我的，他说这是黑衣人逃跑时落下的。” “哦？” 卓兰的嗓音里滑进一丝惊讶。 “原来如此，那这匕首不就成了非常重要的线索么？我们正对黑衣人的事毫无头绪，有了它，一定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是的。” 琼恩看着卓兰用指尖轻轻拂拭匕首的锋刃，这个敏锐的女精灵在一眨眼的功夫，又想到了什么，她说： “等等，索格会长……为什么把匕首给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是应该先交给议团长的么？” 琼恩敷衍道： “这你就别多问了，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告诉你。” 卓兰小女孩似的噘噘嘴，“好吧。”她又抚摸起匕首来，“咦，这里还有一些字。” 琼恩问： “你认识吗？” 卓兰摇摇头。 “不认识，但我可以确定，这是古精灵文。” 她和琼恩第一眼看到它时的感觉一样，都认为是阿莱亚斯的文字。 “我也这么觉得，等过会尼奥斯来了，就真相大白了。” 提起尼奥斯，卓兰皱起眉来，抱怨道： “说起来，尼奥斯怎么慢，都超过半个小时了，他还没出现。” 琼恩耸了耸肩。 “呵，你又不是刚认识他……” 两人正说着，尼奥斯整了整脖子上那条长长的符文围巾，匆忙地走了进来。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多看了会书，耽搁了不少时间。” 琼恩让出自己的位置，继而又把书桌旁一张竹编的靠椅推到了尼奥斯面前，说： “来来来，看你跑这么累，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今天，你是我这里最重要的人，就慢慢来吧。” 尼奥斯看琼恩忽然向自己献起殷勤来了，和平时判若两人，顿时有点紧张了。 “你叫我来，不是说有要紧事么，怎么现在一点也不急了？” 卓兰嗤笑一声。 “喂，你都迟到半个时辰了，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这么说，真不愧是尼奥斯大人！” 尼奥斯不好意思地抓起头来，琼恩打断道： “好了，卓兰，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 他从将匕首交给尼奥斯，认真地说： “你看看这匕首吧，尼奥斯，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要紧事。” 尼奥斯于是向上提了提长袖，把匕首小心横放在双掌上，专心地观察了起来，一段时间后，他惊叹道： “天哪，琼恩，你从哪里找到了这么古老又精致的收藏品啊？下次也帮我物色一件啊。” 琼恩和卓兰对望了一眼，忍俊不禁。 “这可不是我的收藏品，你先帮我看看，匕首柄上的那行文字是什么意思。” 尼奥斯只看了一眼，就轻易地说： “这行字？不难啊，很容易懂，是个人名。” 琼恩和卓兰两人倏地安静了下来，轻声问： “这人名……叫什么？” “兰弥蕾娜，是个女人的名字，”一念出它后，尼奥斯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喃喃道：“兰弥蕾娜……这不是……” “正是她，剑之精灵的一位传奇公主，阿莱亚斯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名讳。” 卓兰接话说。 这回她看秘晶匕首的眼神都尊敬了许多，自语道： “怪不得这匕首是用秘晶做的，而且那么精美，原来是这样……” “什么意思？” 琼恩不解地问。 卓兰回答： “我的意思是，这把匕首很可能是蕾娜公主的东西。” 琼恩困惑地道： “就算如你所说，可这兰弥王室的东西，怎么会在黑衣人手里？更诡异的是这匕首居然还是数千年前的古物……” 琼恩当然也听说过兰弥蕾娜，她至少是几千年前的人物了。 本来一头雾水的尼奥斯，听了两人的对话，舌头都险些掉出来： “什么？这东西居然是黑衣人的？” 琼恩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解释匕首是怎么来的，他说： “没错，尼奥斯，这匕首就是黑衣人掉在黑井里的，后来被索格会长得到了，会长就把他交给了我。” 尼奥斯一下子沉默了下去，琼恩不知道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于是他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卓兰身上。 卓兰迷茫地说： “这匕首和黑衣人有什么关系，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倒是了解许多雷娜公主的故事。” 琼恩说：“那好，你就顺便说说吧，也许我们能从中找到点线索。” 尼奥斯勉强保持着镇定，跟话道：“写三族精灵历史的书记五花八门，每本书讲的历史都不一样，我也很想听听你们自己是怎么说的。” 他的心脏一直在狂跳，说话的声音显得不太自然，因为他比起卓兰和琼恩多知道一件事：黑衣人就是死神，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卓兰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在书房的地毯上踱起步来，她说： “兰弥蕾娜，是一位令我们精灵感到骄傲的公主，她的传奇，被人们编成了无数个故事，每个故事都不尽相同，但有一件事，大家都是公认的。” “什么事？” “她曾在黑夜纪元拯救了西土人。” 卓兰接着说： “如果没有她，初代七神官们也许根本还没来得及抵达卡洛兰斯，西土就已经沦陷了，那个时候，西土面对着一个共同的强敌——被称为‘暗族’的入侵者。 这些暗族人，能够驾驭凶悍的魔兽，使用强大的魔法，所以一般的军队完全无法抵抗他们，于是他们从永夜之地——达克尼特出发，一路南下，贯穿阿莱亚斯最坚固的防线，涌入了三桥堡（阿莱亚斯一个极其重要的军事要塞），控制了通往西土各地最重要的交通枢纽。 三族精灵被迫撤离，人类、龙人、蓝精的联盟也溃不成军，所以那时，暗族侵吞整片西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尼奥斯插话说：“你说的这段历史，和我了解的差不多，但之后，各本书就众说纷纭了……” 卓兰点点头，道：“是的，因为从这里开始，历史，就变成了传说。” 尼奥斯和琼恩继续听她讲。 “传说，当时西土的各国领袖都秘密聚集到了阿莱亚斯，他们在精灵举行的一个仪式上，向有名与无名的众神祈祷，请求他们的帮助，当时只有一位神给与了他们回应。” “铸剑者。” 琼恩和尼奥斯齐声说。 “没错。” 卓兰继续说道： “就是铸剑者，它是一位无比神秘的神，直到如今我们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去往了何处。传说，那时他运用剑之精灵的工艺，制造了七把兵器，这些兵器都镶嵌了秘晶，对付暗族的不灭身躯，极其有效，这七把武器分别给予了七位领袖，蕾娜公主得到的即是代表剑之精灵的最强武器——‘幻影·艾依希亚。’” 在蕾娜公主等七位领袖的率领下，西土军队开始发动反击，他们成功从暗族手中夺回了三桥堡，切断了暗族的兵线。之后，双方进入了数年的僵持期，暗族无法再次取得三桥堡，西土军队同样也无法攻入达克尼特。” 那时，有个人提出他有办法从根本上驱逐暗族，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据说，他们必须不顾一切，甚至抛弃三桥堡，深入达克尼特腹地才行。” “这段历史我一点儿也没听说过，但照你这么说，那种办法的风险真的很大。” 尼奥斯思索道。 卓兰继续说：“是的，正因为风险大，所以只有三位领袖愿意追随那人共赴险地，而公主这边的三位精灵领袖，选择了相对稳妥一点的方案，那就是充当援军，静观其变。” “那还有一个领袖呢？” 琼恩发问。 “他不支持这种冒险的方案，他离开了阿莱亚斯。后来，进入达克尼特的人奋力血战，领头者更是无人能挡，之前本无人相信他们能在达克尼特杀出一条血路，但他们真的做到了……只是……结局令人惋惜，不知什么缘故，暗族人重新将他们包围了，他们最终没有成功，并且全部战死。” “非……非常的惨烈。” 尼奥斯深感遗憾地说： “那个领头者做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会失败？他们不是还有援军吗？” 尼奥斯以对历史的敏感直觉，嗅出了非常奇怪的味道。 卓兰却叫他放松，嬉笑着说： “所以这段历史才叫传说，如果什么事都理所当然地发展下去，没有任何谜题，那就不是传说了。” 琼恩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这种彻底击败暗族的方法，并没有成功。可后来西土还是重归宁静了，那应该是第一代七神官的功劳吧。” 卓兰目光明亮，说： “是的……后来只剩下四位领袖，精灵方面继续坚守三桥堡，而那个当初离开的蓝精，则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顺应英神与圣虹的召唤，横穿梅赞达高地，历经千险，抵达卡洛兰斯，他们在那里发现了虹门……借助虹门的力量，西土人完全扭转了战局。 最后，兰弥蕾娜公主代表的精灵军队，和第一代七神官率领的西土军队合力将暗族打回了达克尼特之地，并对他们设置了强大的封印。” 听到这里，琼恩想说什么。 “可是，我听卡尔和我说过，达克尼特多的是千奇百怪的魔兽，却几乎见不到暗族人，既然当时他们都被封印到里面去了，那这些人都去了哪？” 卓兰撇撇嘴，叹道： “谁知道呢……也许都死光了吧。” 琼恩走到边上的柜子里，为几人各倒一杯淡酒。 他嘀咕道： “真是意外，一把秘晶匕首居然牵出了这么长一段故事……可惜的事，这对我们抓黑衣人并没有什么帮助。” 尼奥斯不太同意，他说： “那也不一定……卓兰，你见过传说中七把神器的样子吗？这把匕首会不会就是神器，虽然小了一点……” 卓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得了吧，尼奥斯，拿这么一把小小的匕首去面对千军万马，亏你想象的出来。” 尼奥斯脸上一阵羞愧。 “好吧。” 卓兰灵机一动，忽然说： “不过，我虽然没见过，但有一个人肯定见过。” 琼恩与尼奥斯同时看向他： “谁？” “大名鼎鼎的……” 卓兰说到一半，琼恩和尼奥斯就已经想到了。 “她！” 卓兰轻哼：“看来，你们也不傻，最了解这把匕首的人，非兰弥王室莫属，而她又是继蕾娜公主之后第二个唤醒幻影的人，真相一定就掌握在她的手里。所以，想要揭开匕首之谜，查出黑衣人的身份，再去趟阿莱亚斯，在所难免。” 琼恩一拍手，道：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有空就去向议团长申请出城。” 卓兰放下手里的酒杯，不高兴了。 “有空？你哪里有空啊！你一转身，就把你meimei的婚礼抛到脑后了！再过几个星期就到了，你不能现在就出城。” 上次琼恩明明答应要去meimei的婚礼，现在却又被自己的工作冲昏了头，卓兰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或许他真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以为你早一步去，晚一步去，会有多大差别吗？绯目的事情，这么多年还不是没有解决？抓黑衣人，我看也没那么急，他毕竟不像绯目一样是个杀人狂，你还是悠着点吧。” 琼恩露出两难的神色，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我们立刻出城，黑衣人正好也往阿莱亚斯走，我们也许有机会追上他……” 卓兰忿忿地否定： “没有一点根据，总不能因为黑衣人的匕首是属于精灵的，你就认为他会去阿莱亚斯吧，总这么制造理由，就算你meimei有一万次婚礼，你也会全部错过的。” 卓兰笔直地看着他，一点也不肯动摇，他必须让琼恩明白哪件事更重要。 这时，低头思考了半晌的尼奥斯突然发声。 他近似沉吟地说： “不，卓兰，这有可能……是琼恩这一生都不能错过的机会。” 他的声音非常严肃，几乎不像是尼奥斯的声音。 刚才卓兰和琼恩交谈的时间里，尼奥斯一直在心里艰难地抉择：黑衣人就是死神，这件事，说，还是不说。 此刻，他终于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