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朝阳刚刚升起，荒野中，一辆破旧的马车在缓缓的行驶着。拉车的，是两匹瘦小的黄马，有气无力的拉拢着脑袋，沿着崎岖的道路前行。亦如赶车的老人，瘦小，苍老。 “爷爷，我们到哪里了？”一个面容黝黑，满是汗渍，不过七八岁的男童从马车中露出小脑袋，瞪着明亮的眼睛看向老人。 “快到了，在翻过两座山，就是镇东郡的范围了。到了哪里，我们就能重新建立家园，和平的生活了。”老人回头，满是爱怜的看了他一眼。 “那爹爹和母亲什么时候来。”男童斜着脑袋，看向了远处的山丘，用期盼的语气问道。 老人闻言一怔，苦涩道：“他们在做一件非常伟大，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很久很久，才能来看你。小童虎，你要努力修行。等你有一天成为了超凡境，就可以去找他们了。” 童虎郑重的点点头，道：“我这就去锻炼。”他钻进马车，不过一会，马车里就传来辛苦，但是坚定的声音。 “一，二，三，八十，九十，一百，两百……” 老人看在眼里，小男童正在马车中锻炼身体，进行力量的练习。他看着男童幼小的身躯，已经在颤抖，却依然在坚持着，心中不由苦涩：“小童虎，你的爹爹和母亲，在也回不来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在我死之前，你要努力修行，进入军队或者修行宗门。给三百年的童家，留下一条血脉。你只有努力，才能给童家报仇。” 想起这些，老人心中不由大恨：“梁朝，边军，地方帮派，都是害死童家的凶手。总有一天，你们会得到惩罚的。”老人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他仰起头看向远处，不让眼泪留下来。 “咦。”突然，老人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模糊的黑影。他站了起来，睁大的眼睛看过去，顿时，就发现了黑影的模样。分明是一群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 那骑兵奔行如风，刚刚还是模糊的黑影，不过十几个呼吸，就翻越了一个小山丘，向着自己飞速跑来。 “童虎，呆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坐稳了。”想起定州这几个月，兵荒马乱，人命如草。在见到这群骑士奔跑过来，老人顿时一声惊呼，一鞭子就抽向了拉车的黄马。 黄马受了鞭子，撒腿就跑。在老人的控制下，他们没有前进，而是横向而行，企图躲避那些骑兵。 “踏踏踏踏。”骑兵如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人心急如焚，但是瘦弱的黄马，哪里跑的动，不过十多个呼吸。 “咻。” “啪。” 一支锋利的箭矢狠狠的钉在马车上，几乎没根而入。 “停车，否者杀无赦。”一声叱喝在身后传来，声音响起不过瞬间，十来个骑士就已经包围了马车，刀剑弓弩出鞘，稳稳地指着老人和车厢。如此近的距离，马车的墙壁没有丝毫的防御，不管里面有几个人，都会被射成刺猬。 “不要，军爷手下留情。”老人惊慌，连马也不管，一骨碌就跪在地上，对着骑士连连磕头。实际上也不用他管，那两匹黄马早已经瑟瑟发抖，没有丝毫动弹的勇气。 “你跑什么？”一个骑兵居高临下的喝到，他骑在比黄马要高大一倍的地龙马上，满是戒备的望着老人，丝毫没有因为他跪地求饶而有所放松，手中一人长的马刀稳稳的举着，只要老人敢有丝毫异动，立刻就是刀剑加身，横死当场。 “军爷明鉴，我只是带着孙儿前往镇东郡，以求平安，不是作乱之人。我见到军爷们前来，知道挡着路了，才跑到一边，没有其他意思。”老人畏畏缩缩，连连磕头。 “爷爷。”小童虎从马车着露出脑袋。 看见小孩子，骑士也没有收掉马刀，他手一挥，喝到：“小心戒备，进行搜查。” “诺。”数个骑兵翻身下马，刀剑在手，跃进了马车。 “伍长，一切正常。没有兵器，只有些银票和低劣的食物，衣物。应该是逃难的人。”搜查很快就结束了，一个士兵进行汇报。 领头的伍长骑士点头，让大家都收了兵器。便翻身下马，对着老人行了个军礼，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惊扰了，我们从镇东郡来，前往仰光城。这一路行来，我们见到许多逃难的人，从他们口中也知道了平东郡现在的情况，混乱之地，不得不戒备。请老人家和小兄弟理解。” 老人诚惶诚恐，连道不敢。 “老人家从哪里来？”骑士替老人拍拍身上的尘土，和气的问了一声。 “我们正是从仰光城来。”不待老人回答，小童虎就抢先说道。 “哦？”骑士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老人，道：“我们正要知道仰光城的情况，青老人移步，我们将军可能有些问题要问你。” “一个问题十两银子，知无不言。”小童虎见骑士态度和气，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知道爷爷不容易，便开口要钱。 “不可不可，不要乱说话。”老人连忙制止了，捂住了童虎的嘴巴。 骑士看了童虎一眼，满是赞赏，道：“我喜欢勇敢的人，小家伙不错，以后长大了，可以参军来，这里是勇者的聚集地。”他毫不在意，从挂在地龙马上的背囊中摸出一张银票，道：“说来，我祖上数百年前也是定州人士。老人家不必客气，这一千两，就当是我的资助，好好培养小家伙。” 老人推脱不过，就收下了银票。骑士护卫在马车左右，带着童虎和老人向回走去。在数百米外，正有一个高不过三十米的小土丘。土丘下面，围满了数以百计的骑士，人人都是身材魁梧健硕，精神振奋，骑着高大的地龙马。在土丘的顶部，则是一群气势如虎的将领，围绕着一个穿着盘龙甲，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是虞沧海。 “我们进入到平东郡了，这里已经是仰光城的地域。脚下这个土丘，就是分界线。”马援汇报了一声。 虞沧海点点头，他抬眼四望，见得草木丰盛，道路崎岖，尘土飞扬，便道：“这脚下的路，本是两郡相连的主干道，现在却是草木茂密，这是荒凉，没有太多行人经过的景象。定州大战，不过数月，就成了这样，真是令人愤怒。“ 虞太平同样凤目带煞，冷声道：“据那些难民所言，两郡之地在大战中死伤数百万人，梁军见人就杀，光是屠城，就不下三十座。梁军退了，地方糜烂，很多人又遭受到地方的迫害，帮派，邪教，梁朝jian细，乘火打劫的地方土豪，都是凶手。无数人家破人亡，抛弃一切进行迁徙，以求平安。我虞朝的子民，生活的如此不堪，我却不知道。这些人，但凡是抓到的，一定要处以极刑。” “将军，有两个仰光城的人经过，要不要询问一下？”萧武走过来汇报道。 “请上来问问吧。”虞沧海点头。 童虎跟着老人，亦步亦趋的上了山丘，见到一群衣甲精良，气势威严的军士紧盯着自己，心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昂首挺胸。因为家人曾经告诉他，军队是他们的守护神。所以他满是新奇，崇拜的看着这些军士。 突然，童虎的看到在这群军士的中央，正立着一个如龙如虎的将军，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山岳。他面容英武，满是威严的看着自己。他穿着深邃，幽暗，霸气，威风的铠甲，身后的大披风随风飘扬，他手按长剑，英雄之气直冲云霄。 童虎脱口而出：“大丈夫，当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