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运筹帷幄
欧阳剑走近前来,见两人冰释前嫌,自是喜笑颜开,上前哄着石锺玉离去,又回转房中,对刘皓南道:“皓南,你可真有办法,连这蛮横丫头都对你服服帖帖!” 刘皓南转头瞥了欧阳剑一眼,调侃道:“怎么,我不在这几日,你可被她欺负惨了吧?” 欧阳剑闻言神色大窘,却不肯在刘皓南面前失了气势,忙辩解道:“哪有的事?我堂堂男子汉,怎会受她那小丫头欺负?……那丫头虽然平日疯疯癫癫,正经事却不耽误,若没有她约束寨中的无赖小子,六花奇门遁阵不可能进展如此之快!” 刘皓南见他脸上虽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已知他与石锺玉相处日益融洽,笑道:“那就好!有你和锺玉妹子守住渡天寨,我便无后顾之忧了。” 他低头查看地图上太行山一带的形势,忽然想起欧阳剑曾说一年以后要去太行山找那屠戮村民的盗匪报仇的话来,便问道:“欧阳,你可知道是太行山上哪一寨的人马屠戮了此地村民?” 欧阳剑闻言一怔,思索着道:“太行山虽号称有十八隘盗匪,但多为散兵游勇、乌合之众,真正有实力的大股盗匪只有凌云寨、团城、燕子窠三处。我虽不知到底是哪一寨的盗匪所为,但必是这三者之一。” 刘皓南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掠过地图上标注的图形,沉吟自语道:“凌云寨紧依飞狐口,团城与倒马关遥遥相望,燕子窠则在井陉关南不足五十里处。这三寨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却都与宋军在太行山把守的紧要隘口相距不远……待我使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定能将这三寨盗匪一网打尽!” 欧阳剑又惊又喜,跳起来叫道:“你此言当真?” 刘皓南抬头一笑,反问道:“我何时说过大话?”他平日里总是韬光敛慧,唯独在欧阳剑面前不做刻意掩饰,偶尔会流露出峥嵘之色。 欧阳剑精神大振,拉着刘皓南只道:“到底有何计策,你说给我听听嘛!” 刘皓南手指着地图言道:“若我所料不错,平晋城宋军出兵攻打渡天寨之后,离石寨的大光明教势力定会倾巢而出攻打平晋城,我只需放出风声,说太行山的盗匪欲与离石寨的大光明教势力里应外合,合兵攻打平晋城,那么三关守军必定有所动作,对付太行山的盗匪。待双方火并起来,无论谁胜谁负,都对我渡天寨十分有利!” 欧阳剑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方挠挠头赧然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我……我似乎听不大明白……” 刘皓南本来也不是为了说给欧阳剑听的,闻言只是一笑,道:“你不必明白,只管看场好戏便是,以后你也不必再去太行山寻仇了!” 欧阳剑大为感动,喃喃道:“那日我只是随便说说,不想你却记在心里了……皓南,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刘皓南向来自信,听到欧阳剑的夸赞之言也不觉得欣喜,淡淡笑道:“或许是你见过的聪明人太少了吧!” 第二日,刘皓南一边着人打探平晋城的消息,确定郭纪翔发兵的具体日期,一边督促石锺玉、欧阳剑cao练六花奇门遁阵,石锺明也是厉兵秣马、整军待战不提。 至于要刘皓南代表石氏一族参加月圆之会比武的事情,石逸果然向他郑重提起:“皓南,义父如今有一项重任要交付于你,望你莫要推辞!” 刘皓南不知他此言何意,忙道:“义父但有所命,孩儿无有不从!” 石逸拍了拍他的肩,一字一句地道:“皓南,今年的月圆之会上,义父希望你能代表石氏一族参战,夺取这族主之位!” 刘皓南听他果然提出此事,忙推辞道:“义父,我武功低微、资历浅薄,怎能与其他三族高手抗衡……” 石逸却摇头道:“你的武功虽然还欠些火候,但资质绝佳、悟性超群,假以时日必有大成。更何况,你身具阴魄经、处月剑法两大绝技,都是继恩少主亲自传授,近日又跟李玄天李护法学了《七曜真元》,是处月部落唯一有资格担任族的人选!” 刘皓南心头一震,暗道:“义父怎知我在跟李玄天学七曜真元?此事我并没向任何人说起……”心中隐隐有些疑惑,却不便相问。 石逸又道:“此番月圆之会,义父有十足把握助你登上族主之位,这对你、对石氏一族、对处月部都是好事,你不必多说,一切听我安排便是!” 刘皓南见推脱不得,只得答应:“但凭义父做主!”石逸对他如此倚重,他在喜慰的同时,那种不安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 但愿,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三日之后处月四族护法集会,石逸特来唤刘皓南一同参加,却没叫上石锺明。 前往议事大殿的路上,石逸说道:“昨日李玄天李护法的长子李如是也回到寨中了,他常年在西域、中原行走,消息灵通、人脉甚广。李护法性子冷僻,不问世事,因此李氏一族的事情都由李如是做主,今日的集会他也参加,日后你要和他多多亲近。” 刘皓南应道:“是,孩儿记下了。” 两人来到议事大厅,见赵重光、李玄天、刘星琏等人均已到齐。 刘星琏显然伤势未愈,原本就惨淡凄冷的面色更加灰败,无力地瘫坐在椅中,不时咳嗽着,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侍女嫦儿仍旧侍立在他身后。 李玄天的身后也立着一名青衣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天庭疏阔、眉目俊朗,细看与李明非颇有几分相像,却没有李明非那种脱俗出尘的气质,反倒透着十分的亲切随和,想必便是李玄天的长子李如是了。 刘皓南还没说话,那李如是已快步迎上前来,朗声笑道:“这位可是皓南兄弟?我一回来便听家父提起你,说你是处月部难得的青年俊才,今日一见,果然是神丰骨秀,令人心折!” 刘皓南不意他如此主动,忙行了一礼,谦逊地道:“李大哥太高抬小弟了,小弟愧不敢当!”他见李如是热情谦和,又是李明非的兄长,对他油然而生亲近之意。 李如是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拉着刘皓南的手走到李玄天身旁。 李如是与刘皓南如此亲热,刘星琏见了理应极为恼怒才是,可是此时,他的脸上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不忿的表情。 众人到齐后开始议事,石逸率先挑明当下情势,并将刘皓南夺取黄崖水寨的计划一一说出,众人听了一时沉默。 赵重光沉吟片刻,率先提出质疑:“石护法,赵某以为此计似乎太过行险,若我寨倾兵而出,黄崖水寨又久攻不下,我们该如何应对平晋城杀来的五千禁军?别忘了寨中还有三四千户老弱妇孺!”
石逸看了看刘皓南,道:“皓南胸中早有良策,我也可为他担保,定能在半日内拿下黄崖水寨,赵护法不必忧心。” 赵重光做事一向谨慎,微微皱眉道:“石护法,非是我不信任你和皓南,只是事关重大,若无十足把握,你我万万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冒险啊!” 眼看两人争执起来,李玄天只是默不作声、恍若未闻,李如是略一迟疑,插言道:“赵护法,石护法,可否听在下说几句话?在下刚从西域归来,途径雁门一带时探听了些紧要的消息,依在下之见,皓南此计应该可行。” 他此言一出,便等于是表明了李氏一族的态度。 赵重光和石逸闻言都看向他,赵重光道:“不知老弟探得了什么消息?愿闻其详!”他虽是赵氏一族的首领,论辈分却与石钟明、李如是同辈。 只听李如是侃侃言道:“二十天前大光明教突然对黄金坞发难,先是烧了雁门榷市,后又抢占了黄金坞在雁门一带的九处分舵,并将总舵金谷园团团围住。黄金坞步步被动,本已无力翻转全局,但是,就在三天之前,金谷园之围已解,出面的是辽国南京留守韩德让!” 刘皓南闻言一惊,不想五年之后再次听到韩德让的名字,竟是与金少掌柜阿莱有关?韩德让身为辽人,为何不助大光明教,反而替金谷园出面解围? 众人听了也都有此疑问,李如是摇头道:“这个暂时不得而知。金谷园之围既解,其盟友穆柯寨寨主穆宏举也亲率千余名骑兵,赶往黄崖水寨北面三十里处下寨,足见黄金坞已经开始全力反击。大光明教、河东盗匪和黄金坞三家势力之间必定要有一场大战,我们正可趁这板荡之局坐收渔利,将黄崖水寨纳入囊中!” 石逸闻言精神大振,拍案道:“太好了,如此我们袭取黄崖水寨的胜算便大大增加了!” 赵重光却仍在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是穆柯寨举兵南下,驻于晋水之北,似乎对那黄崖水寨也有觊觎之意,万一他们前来与我们相争,又当如何?” 刘皓南已在心中迅速估量了所有形势,此时说道:“照晚辈昨日所见的情况,金子凌应该还不知道穆柯寨南下、金谷园解围的事情,所以,晚辈想再去平晋城见他一面,重新议定攻守之策!” 石逸想了想,道:“也好。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轻率从事!如若成功,则处月部复兴有望,但若不成,我们也会惹火烧身,引来无穷祸患!” 赵重光和李如是也都点头表示赞同,此时石逸看了看刘星琏,象征性地询问道:“星琏,大家都同意皓南的计策,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星琏一直垂目不语,此时眼皮微微动了动,招手示意嫦儿近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嫦儿会意,向着众人脆声说道:“各位护法,我家少主身受重伤,无力说话,就让婢子说明主人的意思吧。” 众人闻言都看向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婢女,且听她会说出一番什么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