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算谈情说爱么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药煎好了,刘皓南端着药壶正要回紫云洞去,却见穆桂英小跑着进了厨房,手里捧着一只受伤的鹧鸪。 穆桂英见了刘皓南眼睛一亮,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跑过来叫道:“大哥哥,你帮我救救这只鸟儿吧!它受伤了!” 刘皓南本来对这小女孩便没有恶感,如今他去意已决,更觉心中舒畅,再没什么事看不开。 他又想到早上自己心情不好,对穆桂英确实凶了一点,有些惭愧,便依她之言将那只鹧鸪小心托起,放在掌中,才发现它的翅膀鲜血淋漓,已经断了,即使治好也不可能再飞上天空。鸟儿不住发出咕咕哀鸣,甚是可怜。 穆桂英对他甜甜一笑,露出颊上两个浅浅笑涡,脆声道:“大哥哥,我知道有一种草药可以治好它,我们一起去找吧!” 刘皓南此刻哪有什么心思找草药,勉强耐着性子道:“这鸟儿的翅膀已然断了,一只不会飞的鸟儿还能活多久?救也无用!” 穆桂英不意他会说出这般冷漠的话来,不满地反驳道:“你怎能这么说?就算不能治好它的翅膀,救它一命也是好的。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它死掉!” 刘皓南很快失去了耐性,冷哼一声,伸手将鸟儿交到穆桂英手中:“随便你怎样吧,我可没空陪你!”转身端起药壶走出厨房。 穆桂英身为穆柯寨寨主穆宏举的掌上明珠,向来被寨中诸人当做公主一般宠爱骄纵,从未被人冷落至此,看着刘皓南就这么走了,一时气结,半晌方气得跺脚叫道:“刘皓南你这冷血无情的家伙,我再也不理你啦!” 刘皓南走出云台观后门,远远地便见一群青衣道士手执棍棒围聚在紫云洞门口,为首的正是刚才被他教训过的汪元朗。 只见汪元朗跳着脚正在破口大骂:“妖女!你躲在洞里偷袭伤人算什么本事,赶快出来受死!”他的左脸上有一道清晰的鞭痕,血rou外翻,甚为狰狞,不用说定是苏茹合的杰作。 刘皓南见状心头一紧,心道:“这些人怎会寻到紫云洞,还发现了苏茹合?她伤势甚重,怎能再与人交手?”当下来不及多想,几步冲上前去,大声道:“汪元朗,你又想做什么?” 汪元朗见了刘皓南更加气急败坏,叫道:“各位师兄弟,就是这小贼将那大光明教的妖女藏匿在紫云洞中,意图对云台观不利!快抓住他!” 另外一名道人在旁帮腔,道:“早课时观主刚交代过,这几日要加强戒备,警惕大光明教再来惹事生非,想不到便出了这等事!大伙儿先将这吃里扒外的小贼拿下,再去捉那魔教的妖女!” 刘皓南还没搞清楚状况,十几个道人们已擎着棍棒一拥而上,这些人平日里都与汪元朗交好,如今听说汪元朗在刘皓南手下吃了亏,自然都要帮他出气,手中棍棒招呼的都是头脸腰腹等要害部位,毫不留情。 刘皓南见道人们气势汹汹地向自己扑过来,并不惊慌,侧身滑步巧妙避开先头几人的棍棒,冲入围攻众人的中心,抓住一人的手腕暗暗用力,迫他放下手中棍棒,又一指戳中了另外一人的膻中要xue,继而转身飞脚踢中第三人的膝盖,将他摔了个狗啃泥。 只见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壶,在闹哄哄的人群中辗转数番,不一刻便将众人尽数打倒,猛地逼近汪元朗面前,伸手抓起他的衣襟含怒说道:“汪元朗,你打不过我,便想以众欺寡么?” 五年来刘皓南虽没学过其他任何武功,阴魄经内力却是日渐精进,处月剑法也使得更加圆熟,而五年前在地下石城与老怪物斗智斗勇的经历,更让刘皓南具备了近身缠斗的丰富经验,这些寻常的道人就算再来十几个,又岂是他的对手? 汪元朗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脊背生寒,方才的嚣张气势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结结巴巴地只管告饶。 刘皓南惦记着苏茹合的伤势,不愿与他纠缠,一掌将他推倒在地,喝道:“都滚开!不要弄脏了我的地方!”说罢快步进洞,叫道:“苏茹合!” 却见苏茹合斜靠在石头小几上急促喘息,她面色惨白如纸,雪白的衣襟上多了几点鲜红的血迹,见他进来,抬头轻声笑道:“你方才可真霸道……我从前还以为……以为你不会发脾气呢……”她只道刘皓南是为了自己才出手教训那些道人,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甜蜜,更对这少年油然生出依靠景慕之心,不再当他是个比自己还小的毛孩子。 刘皓南听得一怔,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忙俯下身来查看情况,皱眉道:“你的伤势又加重了!”不由分说扶她起身,将自己的内力送入,助她运气疗伤。待她气息渐转均匀,又将方才熬制的草药给她服下 苏茹合顺从地配合着刘皓南的一举一动,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看他的眼神里却满是温柔。 刘皓南并没觉察到苏茹合态度的微妙变化,他思虑的另有其事:汪元朗恼恨自己伤了他,才带人来到紫云洞,多半是想将洞内的东西打砸一番出气,却无意间发现了在洞中养伤的苏茹合。苏茹合毕竟是大光明教的人,汪元朗定会将此事禀告观主张无梦,说不定这阵子张无梦正在向紫云洞赶来…… 正在思虑间,便听洞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张无梦的声音传进洞来:“大光明教的客人既然来了,便请出来相见!” 苏茹合神色一凛,道:“这人说话中气十足,内力浑厚,似乎不在那大胡子道士之下……小道士,你方才已与道观的人撕破了脸皮,倘若他硬要闯进来,你可打不过他……”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刘皓南,怕他与来人相斗定要吃亏。 刘皓南方才思量了半日,已有了办法,沉声道:“用不着打架,你照我的话做……”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茹合听了微微点头,在刘皓南的搀扶下起身走出洞外,向着张无梦抱拳一礼,抬高声音道:“大光明教妙风尊者在此,见过张观主!我今日来此,实有一件大事要向白云先生禀报,还望观主代为引见!” 张无梦不料她张口便要见白云先生,沉吟片刻才道:“尊者要见白云先生,为何前日送信时只字不提,今日又偷偷上山?先生正在闭关清修,恐怕不便相见……” 此时一名道人急急跑来,禀道:“白云先生请大光明教的客人到莲花峰顶相见!”
刘皓南听了这话,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对白云先生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更多了几份敬畏。 张无梦闻言再不迟疑,立刻说道:“既是白云先生有谕,尊者请随我来。”他见苏茹合行动不便,又道:“皓南,你也一起来吧。” 莲花峰顶,陈希夷听苏茹合讲完此事的前因后果,微微点头道:“柴宗诲身为贵教净气尊者,不顾大局、挑拨离间,意图挑起贵教与我中原武林的矛盾纠纷,其心叵测。幸而尊者无恙,日后当能揭穿真相,化解危局!” 苏茹合面色犹豫,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先生心存厚道,让人钦慕,我却有些担心,柴宗诲此举恐怕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陈希夷知她暗指此番挑起大光明教与中原武林争端的举动,是出于明尊指使,心中暗自讶异:“这女子也是大光明教的五部尊者之一,却好像对明尊并不尊敬,对同门也毫不信任……” 他心中虽如此想,却不动声色,淡淡笑道:“尊者多虑了,请安心在此处养伤,待你伤好之后,再着人护送你回贵教的高昌总舵。”当下命张无梦将她好好安置,休息疗伤。 此刻莲花峰顶只剩陈希夷和刘皓南两人。刘皓南上前一步,说道:“先生,弟子未经禀报便带妙风尊者上山,特来领罪!” 陈希夷淡淡道:“事出突然,你处置得也算得当,不必自责。” 刘皓南早料他会说这句话,借机再行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先生,弟子神识混沌、资质蠢笨,修行数年仍旧未能领悟道门妙谛,实在惭愧无地,不敢继续玷污净地,今日特来辞行,请先生容我下山,自寻出路!” 陈希夷闻言一怔,刘皓南这话说得极其谦卑,但到了他的耳中,却尽是讥讽反嘲之意。他心中虽然不快,却又说不出什么诘责的话来,半晌才道:“皓南,离了这云台观,那大光明教的柴宗诲只怕还要找上你的,你想清楚了么?” 刘皓南坚定地点点头:“弟子惹下的麻烦理应自己承担,决不能连累旁人!” 陈希夷虽不愿放刘皓南下山,但知他去意已决,强留不下,只得轻声一叹,道:“罢了,都是劫数……皓南,五年前为师曾答应过你,即使不能传你九室指玄经,也定会另外传授一门道家绝学给你。你想学什么,为师会在你下山之前尽数传授于你。” 刘皓南闻言双目一亮,迟疑片刻说道:“师父,弟子斗胆请师父将六花奇门遁阵传授于我!”自从五年前在金沙滩亲眼目睹陈希夷以六花奇门遁阵逼退辽国十万大军,他便对这阵法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向往,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试一试。 陈希夷闻言不由愣住:“六花奇门遁阵?此阵固然威力极大,杀气却也太重……” 刘皓南垂首不言,坚定的眼神已然说明一切。 陈希夷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吧,为师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明日此时,你来这里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