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珍珑坊（2）

    蔡耀忠眉心一锁，与方师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见方师爷没有质疑，他也找不出什么漏洞，只好勉强按捺住脾气，继续问道：“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黑影，好多黑影。他们贴着小民家中朝北的窗户口过，一个接着一个，像是京畿司巡防一般。”

    蔡耀忠眉头越锁越紧，眉间渐渐有一丝阴郁弥漫开来。这个阔街老板的话实在是叫他又爱又恨，爱的是其中并无漏洞可言，一举一动宛若亲见；恨得却是他所述一切无一不空，虽然貌似与本案关系极大，却又放之四海而皆准只要是一个杀人案都能用得上这套说辞。

    “你接着说。”

    感觉到男子的恐惧，蔡耀忠又补了一句：“你是首告之人，并未触犯刑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饼店老板像是受到了一丝鼓舞，终于敢抬起头，可是目中却还留着一抹恐惧神色：“厨房中熄了灯火，想来那些人经过我家窗户旁边都没注意到我。后来他们就都走了，可是最后一个黑影很是奇怪，肩膀上像是扛了什么东西，走起来一颠一颠的。”

    蔡耀忠不由屏住了呼吸。

    肩膀上扛了什么东西，是扛着一具尸首吗？

    “当时他们走远，我听到有人说话，却听不清说了什么。没过一会，街南的方向便传来打斗的声音。和平常在京郊斗殴的人都不同，我听见他们有兵器。”

    蔡耀忠的手顿时一紧，揪住了自己深紫色的官府。方师爷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见上司沉默不语忍不住插言：“你怎么就确认一定是与抛尸杀人案有关？”

    饼店老板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虽然秋意渐深，天气转冷，但他背后的衣服却还是湿了一层：“民间械斗是大罪，草民不晓得利害，一心只担心自己首告要遭人报复，所以一直龟缩家中不敢出门。我那婆娘几日之前上街买菜，看见了官府通告，回来与我说起此事。我心里害怕，整宿的睡不着，事到如今也只能求官府庇佑，免遭他人仇杀了。”

    男子所述，合情合理。神情紧张，也不似作伪。蔡耀忠看看方师爷又看看这名首告的男子，一时有些迷惘。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天大的线索，为本案重重疑点揭开冰山一角。可是听到这样的证词，他又觉得事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江湖纷争，虽然血腥残酷却也讲道义。就算打斗再如何激烈，现场也不会留下半具残尸。

    难道，这并非一场江湖之争而真的是一场民间械斗？

    那未免也太张狂了些！泱泱帝都，天子驾下，居然有人杀人害命，抛尸郊外。难道就不怕天子一怒，彻底追查，让枉法者无处遁逃吗？

    “把人先带下去，好生看管。此人是人证，需单独羁押，一切生活待遇如旧，不得为难。”

    “是。”

    身边侍卫立刻抱拳将人带离，只见那名首告之人腿脚发软，需要两个禁军架着才能勉强走路。如此胆小如鼠之人真的能跑到刑部这样的地方作伪证吗？

    一时间，蔡耀忠被这突如其来的证据搅得很头疼，随之而来的联想让他更加困惑。

    今日那位新任内相大人仿佛也是看到了阔街才忽然色变，难道说，她联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