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祭礼（6）

    周文琮不置可否的笑笑，不接话茬。那厢，秋芷墨的心却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伸手想要捂住脸，这才想起自己已非当日的余楚君，变化的不只是心性，还有相貌。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变，唯独变了气质。

    阴郁，冰冷。目光游走间，不再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暖，而是……杀伐果断。

    常谦昊，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眼前的周文珩，不敢说就是常谦昊，却与他长的一般无二。除了在年龄上可能比当初的他略长几岁，其他的别无二致。

    他……颊边的法令纹倒是越来越重了。

    原本好端端一个温文尔雅出身书香世家的人却要选择这样的手段来报复，这大约是她余楚君最没有想到的事情了吧。

    击鼓声蓦地从哥哥角落处传来。

    咚咚咚的声音响彻天地，像是在告示神灵，这里将有一场盛大的祭典值得欢飨。

    秋芷墨被这震天的鼓声惊得一醒，感觉那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口处一般，咚咚咚的跳着，直撞的她胸口一阵发疼。

    秦国的祭典，自然是杜秉兼唱主角，其他人或陪看，或锦上添花。

    杜浩言落在他身后两步，手中一样捧着玉圭。祭台上太牢已备，三牲皆全。只待这最后一通鼓响完，便是祭礼结束之时。

    击鼓过后，是呜呜的号角声。

    秦国是中原连着草原的游牧民族，发源于河口一带，因此很大程度上也保留了北边匈奴人的传统。

    号角连天，掺着激越的鼓点，山河震颤。杜秉兼在象征逐鹿中原的三分山河鼎上添上香，撒上一把衰草，将火烧的更旺。

    冯璐将告天地书呈上，杜秉兼伸手抚摸着早已经被历代君王抚平的紫檀盒子，抽出其中的明黄绢帛，朗声而宣。

    随后的迎帝神，进俎，秋芷墨只能听见漫天乐声，但挤在人群中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矮在人堆里想象着盛大的场面。

    好容易等到冯璐高唱了一声：“初献。”

    杜秉兼到主位前跪献爵，乐声一变，以观天令为首的一群主持祭奠仪式的人身着奇装异服，场中乐声一变，跳的却是干戚之舞。

    冯璐此时再拿出第二道诏书，诵读祝文。乐声暂歇，唯有冯璐尖细的嗓音在群山之中回荡，绵绵不绝。

    杜秉兼深色肃穆的走回诸位，对天行三跪九叩之大礼。他是天之子，承天之命。自打继承大统，唯有天地可得他厚礼参拜，别人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亚献。”

    此时本该是杜秉兼为诸神位进爵，没想到杜浩言却在此时上前了两步，手中是象征承天命而顺之的天下归心玉圭。

    相传西周时，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他曾为周王生病而主动告祭，愿折寿以换天子痊愈。

    这把玉圭便是他所留，代表了天下归心的宏图大愿。

    杜秉兼能把亚献交给杜浩言，允许他用这只玉圭告祭天地，这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态度。

    他立太子不过是告祭太庙，使先祖知。如今的祭天仪典让杜浩言来做亚献，却是让天地知。

    嘉平之章的乐声漫溢了天地，羽龠之舞的铃声叮当作响。

    杜浩言有些激动的走上前去，跪在主位上，只觉得这权力来的太过于来之不易，让他根本舍不得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