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莲心虽苦，来日娉婷

    有些人，为了真相不惜赔上身家性命；有些人糊涂一世，避而不知，临终前却又愧悔万分。

    如果不知道该多好？

    秋芷墨一直这样反问自己。

    没了最初几日的消沉，秋芷墨一反常态，第一件事便是去厨房，找了最苦的苦瓜。

    厨房人等虽然终日闷在油烟里，但也知道秋芷墨近来心情不佳，不愿出门，是以见到秋芷墨时还颇为惊讶。

    秋芷墨不让旁人动手，小厨房的人又知道秋芷墨有几分本事，便依言各忙各的。秋芷墨做的菜第一道是苦瓜rou汤，第二道是炒苦瓜，第三道是酿苦瓜，第四道是苦瓜炒蛋，第五道是翠绿苦瓜。总之，无一不苦。

    有人问莲心何苦，可秋芷墨将这些苦菜吃下去时竟一点也没觉出苦味，倒让一同吃饭的兰心眼泪汪汪，可又不敢哭出声来，眼泪叭嗒嗒的往饭碗里掉。

    明明是认亲的好事，可这认与不认，姑娘都是绝路，这份煎熬她只能一肩扛下。

    “姑娘，你这不是嘴里苦，是心里苦啊。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奴婢陪着。”

    秋芷墨扒着饭，自始至终都像个木头人似的，此时听兰心一句话说出来，本想犟嘴说自己不想哭。可是眼睛已经率先蒙上一层雾气，涨得通红。

    “兰心，我什么都记不得了。”秋芷墨用力扒饭，大口大口的吞咽，说的话含混不清。

    “我在这里没有爹娘，没有亲人，没有家，甚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秋芷墨哭哭笑笑的，又开始说些兰心听不懂的话：“我最爱的人，不问青红皂白要杀我，我的朋友，欺我瞒我横刀夺爱。我原本应该死的，我为什么还要活着，你说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

    砸了碗，摔了筷子。秋芷墨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兰心虽不懂她在控诉些什么，却在面对她爆发出来的痛苦时感到悲痛异常。她将秋芷墨扶起，重新坐回椅子上。

    “姑娘请看，这苦瓜虽苦，但颜色却是翠绿怡人。莲心也苦，可来日正是这莲心破土而出，出淤泥而不染。兰心虽不清楚姑娘说的事情，但奴婢知道姑娘心里苦。只是若无今日断井颓垣，又哪来明日朝歌夜弦呢？奴婢相信，只要姑娘心中有活下去的愿望，那么你就一定能坚持下来！”

    “兰心！”秋芷墨只觉得自己心里都快疼的麻木了，但兰心似乎总是懂得的，叫她在快要放弃的时候鼓起勇气。她不能就这么简单的颓废，她还不知道当初的江梅落因何而死，自己仍背了好大的罪责；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世是否真如秋清彦所言是秋家的大小姐。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又是如何到了这广陵城流落风尘。

    秋芷墨扑在兰心身上号啕，端了菜想要进门的闻郁听得里面秋芷墨几欲断肠的哭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哭出来便好，怕只怕姑娘每日那样木呆呆的，没了魂似的。

    “谢谢你，兰心。我……我都把你的衣裳弄湿了”哭了好一阵子，秋芷墨总算是止住了泪意。她拽着兰心，满脸通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没事的，姑娘安好，我便放心了。”兰心笑得很温柔，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这样便能给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