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觅侯却白头(6)
雍澈心中不解,这金三疤一个贩夫走卒走在街上,为何惹来警察这么大的脾气? 临街的巷子里走四男一女五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那女学生见了此景掩面退开两步,显是受了惊吓。四个男生却围了上去,悄无声息的抱住三个警察,轻轻的拖入巷子。 雍澈看了心下一惊,这四个男学生都是一招毙敌,怎逃的过他的眼睛?他们用匕首插入警察后心,直刺心肺,手法干净利落,定是行伍手段无疑! 一阵女儿香传来,雍澈心中登时一凉,他看那四个男生入神,竟忘了那个受惊的女生! “雍先生www.shukeba.com。”一个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等了你一夜,总算没有白等。” 雍澈冷道:“那还真是辛苦了。” “相比先生潜在宁府扮了四天的下人,我们算不得辛苦。” “姑娘,你要知道,在我身后这般说话,若没有一招之内制伏我的本事,你便有性命之忧了。” 那清甜的声音笑的更甜,“你是晞风先生的朋友,我怎会伤你?” “看来你有那本事。” 甜音笑的微颤,“不然我怎么绕到你身后的?” 雍澈缓缓转身,看见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容貌颇有些风尘秀姿。“姑娘穿这身衣服,好像并不合适。” 那女子娇嗔道:“哎呀!谁让先生偷偷转过来看我的!不怕我弄疼你吗?” “走吧,不然那黑毛狐狸要急了。”雍澈冷道,“向来只有别人等他的。” “雍先生不好奇我们为何要朝三个警察动手?” 雍澈淡道:“你们铁血锄jian团干的不就是杀汉jian的活计吗?” 那女子摇了摇头,“要是连这样的虾兵蟹将也杀,我们就要累死啦!”杀人之事在她口中说出,就如多绣一方花帕,多唱一支小曲般,虽也疲累,却非难事。 雍澈听了这话紧走两步进了巷子,见三具尸体被套在麻袋里,只有一具的头脸露在外面。 “这,这人是谁?”雍澈问道。 那女子道:“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他叫李谟贤,是陆军小学堂出身,卑躬屈膝这么多年,只混到个巡长!” “原来是他…” 早先被警察打晕的金三疤此时挣扎着站起身来,倚墙向巷子里喘息道:“雍会长,雍少堂主,是您吗?是您救了我吗?” 雍澈不及回头,四个男生中早有一人揪住金三疤的衣襟,喝道:“晞风先生说了,你这老儿这些年未做恶事,兴许往后还有享福的日子。今晚的事若敢说出去一个字,你自己知道下场!清楚吗?” 金三疤甫一点头,早被那男生一拳打晕。 女子在雍澈耳边轻声道:“雍先生,此地不宜久留,你随我这边走吧。” 雍澈随着五人施展轻功一路潜行,四个男生忽在一处岔口反向遁去。雍澈心中了然,他们是怕目标太大,引来警察。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雍澈随那女子已穿过通天街来到武功坊牌楼前,再向前一步,便是故宫禁苑。 “姑娘的轻功远在那四位之上。”雍澈轻声道,“看来已得了那黑毛狐狸的真传。” “哦?”那女子笑得乱颤,“真的吗?雍先生这么夸我,真的不好意思呢!” “你和郭心阳是什么关系?”雍澈冷道,“你年岁在那四人之上,隐然又是带头之人,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收敛笑意,“铁血锄jian团的敌人只有汉jian和倭寇,小女子是敌是友,先生不该不知道。” 雍澈苦笑,“十多年前你跟我说这些,我会诺诺而应。可现在,我心中若还有江山,还有时局,又怎会隐居…” “可你已经回来了。” 说话间,二人已穿过主街行至宫墙之下。夜色中,那女子顺手抓住一根自墙上垂下的绳索甩给雍澈,“雍先生,晞风先生说了,你见了这根绳子,自然便能进去。” 雍澈睹物思人,想起当年那个内敛恭逊的“三苇渡江”卢煦卢眠风。惆怅间他接过绳索,微一助跑,三步蹬在宫墙之上,第四步再蹬出时,手上真气一吐,又借势向上蹬出三步,轻轻掠过宫墙,顺绳溜到禁苑之内。
穿过十王亭、颐和殿,绕过师善斋,眼前便是禁宫制高点凤凰楼。立于楼基之下,隐约看见楼顶屋脊上坐着一人,他浑身一颤,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挪动步子施展轻功,跃上故宫之巅。 站在吊脚上,看着那个坐在屋脊上的长身汉子,雍澈轻声唤道:“黑毛狐狸…” 那汉子侧了侧头,点燃一支烟,喃喃道:“扁毛畜生,你终于回来了。” 雍澈缓步挪至他身边坐下,喟叹道:“北平一别,已近十载,你鬓角已冒出白发了…” “尘满面,鬓如霜。”郭心阳苦笑,“可你心无杂念,倒还是当年的模样。” 他起身伸个懒腰,嘟囔道:“想来是这十年你潜心修佛,感动了神灵,不仅容颜未老,还恢复了一身武艺。” 雍澈摇了摇头,“我们行医贩药之人,无须礼佛也懂得慈悲。而这一身功夫,只是因为按照敝堂远亭公的法子长年累月练下来,起初只想缓解旧伤痛楚,未敢奢望续上筋脉重开气门。我想,是祖宗在冥冥中庇佑,让我做完我该做的事…” “你是说来向我寻仇?”郭心阳苦笑,“你耽误了十年的功夫,怎么胜得了我?” 雍澈不语,指力已出。他不施身法步法,只凭指力便将郭心阳逼得退后一步。 郭心阳含笑还招,趁雍澈前指力衰后指未至,探出一掌如山风般将雍澈周身裹住,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而掌风之下更无人可以喘息。 只见雍澈身子仍然不动,手腕一转,五指隐隐激出五道气息,瞬间冲散了罩在身上的掌风。 凤凰楼上的琉璃瓦哗哗作响,二人只得收招。 “是我败了,方才退了一步。”郭心阳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锦妖狐’也会认输。” 郭心阳苦笑,“你今日便是骂我祖宗,我也绝不还口。” 雍澈冷道:“你祖上是出将入相的汾阳王,入了戏文里的大英雄,我怎敢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