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觅侯却白头(2)
燕知鹄侧目笑看雍澈,“最重要的是,他依稀记得那个郎中,竟然只用手指隔空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便止住了血…” 灰影一闪,雍澈已不见踪影。燕知鹄并不慌乱,雍澈的身法再快,也快不过他的目光流转。 拂兰生香,雍澈的指招已到。而一直立在一旁的壮汉也非庸手,他不待燕知鹄还招,已挡在了二人之间。 雍澈见状,知道先机已失,只得立住寻芷步,手取迎风式,微一抬手,已点倒了壮汉。 而燕知鹄早已站到铺子后门外的小院里,院里随意摆放着几张小桌小凳,显是雍白给孩子们教书后未及收回的。 燕知鹄负手而立,笑道:“不愧是燕怡堂少主‘雏扁鹊’,只用十年,便已恢复功力。不不不,你的功力已远超当年,只怕不在另叔雍三先生之下了www.shukeba.com。” 雍澈听他提及亡叔,登时怒不可遏,一掠至其身前,凌空拂出三指,逼得燕知鹄不得还招,连退五步。 燕知鹄虽未中招,却已觉面上火辣辣的疼痛,心下大骇之际,还招慢得一慢,雍澈的拂兰指力已风卷残云般裹住自己全身,再无还手之力。他未曾料想短短十载,雍澈能从一个残病之躯,出脱为二十二段气息的当世高手。 雍澈见燕知鹄身处下风不慌反笑,登时怒火熊燃,再无慈悲气度,拂兰指由疾转缓,精纯的指力所至,早已激碎院中的桌凳。 他身姿雅动,衣衫激荡,惹起满院的尘土混着木屑。土木飞扬间,他依稀看见笼罩在指力纵横下的燕知鹄屏气凝神,使出三招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掌法。 燕怡堂秘传游身八卦掌。 绝不会错。 绝不可能! 燕知鹄见他陡然收招,赶忙也退步收势提气,土灰色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立在狼藉小院中的雍澈浑身颤抖,不住喘息,“你到底是谁?从何处偷学了我燕怡堂的功夫?” “澈儿。”燕知鹄眼中满是慈爱,话音柔和而激动,“我是你二叔雍尔。” 黄昏时分,一个老者躺在延颐堂小院中的藤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而院中的桌凳仍旧摆放整齐。老者奇怪这些小桌小凳似乎比晌午看着新了许多,却也只道自己老眼昏花,不多计较。 锦里街尾远离小药铺的一家茶馆里,三个外省人坐在角落里。店家不识旁人,只认得那个穿灰褂子的年轻人是街里小药铺的少掌柜,偶尔也给街坊四邻瞧瞧病。 “澈儿,你可认识这位?”燕知鹄指了指那壮汉。 雍澈摇了摇头,燕知鹄笑道:“兰西城外河阳谷。” “大哥你是…”雍澈激动道,“你是吉家大哥!” 壮汉憨笑着抱了抱拳,“小的吉奉忠,见过澈少爷!” 雍澈忙回礼道:“吉大哥见外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少爷。你我兄弟相称便了!” 吉奉忠上下打量雍澈,赞道:“果然跟老太爷和二义说的一模一样,白白净净的一个少爷,不单心肠好,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哈哈,刚才都没瞧清楚你是咋把俺放倒的!” “吉大哥勿怪,小弟得罪了!”雍澈抱拳尴尬道,“对了,那年河阳谷失火,你们吉家一十三口不告而别,究竟所为何事?现在吉老太爷和吉二哥可还安好?” 吉奉忠挠头道:“托澈少爷的福,老太爷身子骨还硬实着呐,今年八十大几了,还能挑水劈柴呢。至于二义…”他眼眶一红,转换话题,“当年离开兰西,用老太爷的话说,远亭公交给俺们老吉家的事儿办完了,按照远亭公的遗命,烧了草庐草亭,就该走了…” 雍澈微一转念,了然道:“果然是因为那本…那你是怎么跟二叔碰到一块儿的?” 燕知鹄笑道:“不要忘了,我也是远亭公的子孙,要找燕怡堂的人,并不太难。我隐姓埋名近三十年,就是怕连累家里。可哪一次燕怡堂有难,我也没有视而不见。”
他见雍澈满脸疑惑,便温颜道:“算了,我从头给你讲起。在燕怡堂出了‘双杰’之前,你二叔我比你三叔还离经叛道,大哥他出了私塾便回家帮忙,我却在书院顽劣的不行。那年奉天城闹革命党,我因为会两手功夫,被他们发展进去。后来举事不成,被官府堵在家里逮住。你奶奶平日里最是疼我,见了我当时的惨象,一场大病后再没下炕。后来赶上大赦放了出来,家里却再不让我进门,我也没脸回去。就这么在江湖上漂了几年,直到遇见程先生,我才算摸上正路…” 雍澈惊道:“什么?二叔你…你也是…和程秉真一起的?” 燕知鹄点头道:“不然,你以为‘九龙十八鲤’中几次三番解救你们的又是谁?郭心阳那小子托程先生让内应在斗姆宫放毒,点燃那根混了迷药的白烛之人又是谁?” 雍澈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当日潜进我房里,烧了的也是你?” 燕知鹄点了点头,“我百密一疏,唯一漏掉的也是最紧要的,就是没想到毓岗敢去燕怡堂杀你,他虽未得手,却害死了老三…” 雍澈眼圈一红,又问:“二叔,侄儿冒昧,实在不知道当日在斗姆宫里,你为何不出手相助,以致放走了‘囿龙’竹内那老贼!” 燕知鹄黯然道:“为了不留破绽,我当时未服解药也中了迷毒,眼看着你们几个小子身处险境却有心无力,只得将计就计,护送‘囿龙’脱困,以期查到幕后首恶。” “那…那首恶之龙是谁?” 燕知鹄喟叹道:“他百般算计,虽阴谋得逞,却已远不在自己控制之中,终致神州动荡,自己也受万人唾弃…知道是谁对你无益,惩jian除恶的事情自有我辈去做。” 雍澈拭了拭眼眶,哽咽道:“二叔,你功夫高绝,又寻到了吉家的几位大哥,几十年不曾回家,为何偏偏此时要来寻侄儿?” “澈儿。”燕知鹄柔声道,“你已是我燕怡堂百年来第一高手,又是我奉天堂的独苗,背着你爹,有些话我实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