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竹影何求(2)
那小厮答道:“郭公子您骂人了,我家少爷再不知礼数,也不会呼啦一下子请那么一大帮子人www.shukeba.com。” 郭心阳听了不解,又仔细看了遍信,确是修篁手书无疑。他将信折好放进口袋,向那小厮笑道:“跟你家少爷回话,就说我俩肯定到,告诉他好酒好菜只管准备,我们身体大好了,没有忌口!” 那小厮诺诺的又鞠一躬,才三两步跑开,郭心阳含笑叫回他,塞了几个零钱才放他回去。 那小厮一走,郭心阳便锁紧眉头,伸手去裤兜里摸烟,兜里空空如也,才想起早被雍泠查没。他向身边的警察要来烟,蹭火点燃,自顾自的坐在自行车后架上,一大口一大口的抽起来。 三根烟抽完,他强自展开眉头挤出一丝笑意,起身走向雍家院门,轻叩三下,朗声道:“子澄兄,郭某再来叨扰!” 片刻功夫,院门由内而开,面前的是微含愠色的一张俏脸。 “你这人好不知羞,告诉你回去,这转身的功夫便回来,是要成心惹我大哥生气不是?” 郭心阳黑脸一笑,也不答话,轻轻扳开雍泠,径直向雍澈走去,笑道:“晚上阿修请喝酒,你虽喝不了酒,人却不能不到。” “怎么不能不到?”身后的雍泠嗔道,“你别当着我撒谎说不喝,我哥这才下地几天,你们便又撺掇他,你们哪次喝酒没喝多过?” “什么时辰什么地方?”雍澈问道。 “大哥!”雍泠埋怨道,“这黑厮一天天的气你,你搭理他干嘛?” 郭心阳朗声笑道:“你哥不是看我,是怕拂了修东筠的面子!” 挨到黄昏,雍澈换过长衫与郭心阳出门,门口的两个警察见他二人一同出来,先是一愣,随即默默的跟上前去。 雍澈见了皱眉道:“二位大哥,我们是去跟朋友吃饭,再说已经三个来月了,不会有事的!您二位便到寒舍歇歇不成?” 两个警察也不答话,只是默默站在离他们三五步远的地方。 郭心阳低声道:“雍会长,别难为他们,换辆大车,一同去吧。” 听他这般说,雍澈不便再多言,四人出了巷子来到正街上的燕怡堂铺面,向柜上要了辆马车,出了内城一路西行。直到使馆街才折而向北,行不里许,便是繁华中隐藏的一处清幽所在。 雍澈下车见那门庭仿古而无斧凿痕迹,又不尽似汉家样式,料想该是和风。再看那店面上的招牌,原木上翠墨写着“竹里馆”三个大字,便向郭心阳笑道:“错不了,这地方定是东筠选的!” 郭心阳点头道:“阿修字条上说,其父请你我二人赴宴,头一遭不便在家宴饮,便定在了他家开的店面。” “原来是修世伯邀请,你该早告诉我,换上皮鞋和新衫子…”雍澈忽的一顿,“怎么,没请万里和凌霜?” 郭心阳嗯了一声,径直进了竹里馆。 雍澈跟上两步,早有身着和服的少女侍应躬身相迎,郭心阳以日语回了句什么,那少女旋即一愣,玉手掩住朱唇,却掩不住满身的笑意。 雍澈心道,这黑毛狐狸也愈发的不正经了。 少女侍应又以中文向两名警察柔声道:“二位警官,也给您二位安排了位子,就在郭桑和雍桑的隔壁,请一起过来。” 两个警察听这少女说还给自己安排了包厢,均是红脸傻笑,大感受宠若惊。 少女引着四人脱鞋进店,转过屏风,便见满庭绿竹,不下百株,雍澈见了大赞道:“想不到城内还有这样的所在!”说完,便随着少女绕着回廊继续前行,而郭心阳的一双鹰目却聚在绿竹深处,看了又看。 少女碎步行至北端偏东一间包厢,拉开房门,请两个警察入席。关上门,未几步,又拉开正中的包厢门请进郭雍二人。 甫一落座,郭心阳便用中文道:“二位警官坐的是‘横滨’,我们这间叫‘京都’,这竹里馆一共有多少间包厢、多少雅座、多少散台?” 少女跪坐在门外笑答:“郭桑,敝店只有包厢一十三间,雅座、散台的都没有。”
郭心阳点头道:“那十三个包厢若是同时来了客人,怎么也要红白案师傅十来人才忙的过来喽?” 雍澈嗔道:“人家东筠诚心邀你,你怎商贾毛病又露出来了?” 那少女却仍是含笑答道:“郭桑说笑了,今天有贵客莅临,敝店不会接待别的客人。” 郭心阳点头连说了三声好,又问:“怎么不见修兄?” 少女笑答:“东筠少爷已到了,刚刚在通电话,我这就去请!”说着拉上房门离去。 门刚阖上,郭心阳便起身观察屋内,除了南墙上的拉门,便只有北墙上的木窗。他将窗子轻轻拉开一条缝隙,见窗外仍是满眼绿竹,丈余外,隐约看得见一丈来高的围墙。他拉上窗,缓缓盘腿坐回座位,不动声色的喝了口面前碧绿的香茗。 雍澈满腹疑问,刚要张嘴,房门又开,进来的正是姗姗来迟的修篁。 “抱歉抱歉,郭副会长、雍会长二位久等!”修篁作揖笑道,“方才家父来电,说他要晚到一时半刻,以致有失远迎,怠慢了二位大人!” “你少来虚招子!”雍澈笑嗔道,“自家兄弟,无需多礼,我们坐下等等世伯无妨。” 郭心阳仍是默然喝茶,修篁见了歉然道:“家父有言在先,让我们先小酌几杯,不要等他。”说完摇了摇桌上的铃铛,房门应声而开,身着和服的三个侍应便将三套酒菜摆在三人各自的小桌上,而后又无声的退出包厢。 雍澈问道:“怎么不见万里和凌霜?” “这…”修篁尴尬道,“今夜是家父设宴,大梅子和小秋不在受邀之列,怕是对他二人无所耳闻。” 雍澈听了暗忖,这东洋人看来也重门第,郭心阳将门王孙自不必说,自己是燕怡堂少堂主、冯大学生自治会会长,受邀在情在理,而梅清、秋丛,一个出身寒门,一个官宦庶子,想来入不得修篁父亲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