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静处谁知世有机(4)
雍澈惊道:“古老侠客武功盖世,门人极盛,李剑仙系出名门,誉满关东,便是武协其他几位当家也都各有所长,怎会不如家叔?” 毓岗笑道:“古封山退隐已久,修为或虽尚可,过手早已力不从心,他为人老成持重,不擅调教弟子,独有都伯温一人继承他四五分功力,实在不足为论。李芳林剑法虽无敌于关外,可单于武当一门亦难称绝顶高手,依愚兄之间,二十年后,‘锦妖狐’便不输于他!” 他见雍澈听得惶恐,又笑道:“雍三老爷生性洒脱,实则资质超绝。容我酒后冒犯,若非他所习武功均非上乘之学,此时早已无敌于关东www.shukeba.com。” 雍澈若是一二年前听见这一席话,定然不悦,可自打他读过,练过拂兰指法,心中隐隐也已有此一念。雍书聪敏过人,好武成痴,若是有己际遇,此时达到毓岗所言境界也未可知。 毓岗见雍澈暗自思忖,半晌不语,便又笑道:“贤弟,今日你我在此品论关东武林,闲谈习武心得,不仅畅快,更加难得!” 雍澈笑着点了点头,又和毓岗同饮一盅。 毓岗指了指满桌酒菜笑道:“只可惜这十来道菜只有你我二人独享,未免无趣。” 雍澈心中一转,已知他借酒菜而指武学,便笑答道:“大哥所言极是,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有机会我来做东,叫上我们武协里的青年才俊一起把酒论英雄!” 毓岗淡淡道:“酒色二字乃是习武大忌,今日我和贤弟小酌不妨,若是和旁人这般聚法,我却未必有那兴致。” 他起身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一阵好风送着庭院内的草木清香进来,实在沁人心脾。 “雍贤弟。”毓岗靠在宽阔的西式窗棂上,更显得身材颀长,“刚才我便想,我们何不在武协之下,再组织年轻一辈成一团体,时常切磋,免得每年便只几次开堂比试,徒伤和气。” 雍澈击掌道:“好啊!这样一来,大家取长补短,以武会友,肯会于我沈城武林大有裨益!” 毓岗见他说得兴奋,也不禁浅笑,怎料雍澈又道:“只是不知各位主事的委员怎生想法,前辈们会不会同意…” “区区小事,不劳贤弟费心。”毓岗道,“这个待月末堂会由我去说。” 二人聊到七八点钟,又离席转至客厅用茶点,直谈到九点来钟,雍澈这才向毓岗告辞回家。 乘了毓岗安排好的马车行到家门前,雍澈担心长辈或已睡下,不敢走门,一个翻身轻轻越过院墙,刚要回屋安歇,忽觉身后一阵劲风扫来,他也不回头,放低身法施展脚步,只两个起落便已游身至自己厢房墙根之下,再一回头,只见一掌轻飘飘的向胸前推来,掌速虽缓,却将自己周身笼罩在掌势之下,他身后便是墙根,实在已无处可避。 雍澈无需去看,已料到这一掌定是其叔雍书使出的迦叶饮光掌,他知道厉害,不敢招架,赶忙使出拂兰指应对。弹指间,雍澈身法变幻,双手十指取向雍书臂弯、腋窝、胸口三处不下七八个大xue,一招之内似乎便化解险境。 怎料雍书一掌并不尽发,推至半程又收了回去,前掌未及尽收而后掌又至,这一掌不似前掌般取势,反倒快捷迅猛,气劲十足。 雍澈怎不知这一掌实在已避无可避,若是与雍书对拼掌力,自己又远非所及,可他又不愿坐以待毙,刚要再换身法,欲以拂兰指破解,却见雍书迦叶掌推至半程,竟定在空中,凝立不动。 雍澈见状长吁道:“三叔,不带你这样背后偷袭的,你是长辈,便是与我当面拆招我也不是对手啊!” “我是要告诉你几个道理。”雍书收招归元,又露出往日的笑容,“功夫再高,也怕暗招!可别自恃本事大了,就对旁人死心塌地的放心!” “在家里我怕啥?”雍澈笑道,“有您和我爹二位,谁敢进来胡闹!” 雍书笑道:“甭和我耍贫嘴!我说的第二个道理,就是功夫练到一定火候,斗的就不是招式,也不是功力。”他向自己脑袋指了指,“比的是这儿!”
雍澈口里不说,实则深以为然,雍书若论实在功夫,恐不能跻身沈城武林前五,而他少小成名,巧胜诸多好手,靠的就是智谋。便是今日他修为已深,也极少在人前显露真实功力,大多找准对方弱点,一招制敌。这一点,自己便大有不及了。 雍书知道侄子素有慧心,此时再不细说,只是问道:“听你婶子说你去了毓岗家里?” 雍澈点头称是,雍书又问:“这小子和你差着辈分,请你作甚?” 雍澈将毓岗所提之事向他一说,雍书便啐道:“这死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雍澈不明所以,向他求教详解,雍书笑道:“昨天是主事聚会的日子,这小子当时就已提了成立青年国术协会的事情,大家都觉得是好事,小的们平时多处处,熟络了以后也不至于再出上次你和‘扫西关’的事,便都答应了。谁成想这小子今日又和你扯东扯西,最后又落到这上,像是闲谈里念到的似的,呵呵。” 雍澈疑道:“毓岗这般行事却又为何?” “还能为啥?”雍书冷笑道,“自打‘醉龙’、‘病虎’一个失踪一个惨死,武协十三主事只剩一十一位,刨除退隐已久的古师傅,云游的李大侠,还剩下九个人,这些人里有在官府当差的,有像你叔我这样无心虚名的,再选会长之时,合适的人物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 雍澈不解道:“三叔,不是说要从会众里再选两个补上‘醉龙’、‘病虎’二位叔伯的空缺吗?再说毓岗要成立青武协,又与换届选会长有啥干系了?” 雍书叹气道:“你性子敦厚,不知人心鬼蜮。新上来主事能与老人一较短长吗?说白了不过凑数而已。你再想想,毓岗一向不甘人后,他嘴里不说,心中早存着继任会长的心思。只是他太过年轻,虽然名头甚响,毕竟还压不住台面。” “难道,难道毓岗大哥是想自己当青武协的会长,笼络小字辈的人心,以待日后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