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岂得长年少(2)
雍书见古封山瞧了自己许久,赶忙起身到他身前单膝点地,抱拳道:“老爷子,雍三给您请安了!” “老三啊,出息啦,功夫又精进了啊!” 雍书听到前辈夸赞,虽谦虚几句,仍是喜不自胜。自己只感近两年功夫进境甚缓,想不到仍能被古封山察觉。 “我听说你家大雍的儿子也入会了。”古封山悠悠道,“那孩子叫啥来着?” 雍书赶忙招呼雍澈过来,雍澈跑到近前,双膝跪地,低头就拜,“晚辈燕怡堂雍澈雍子澄,见过古老前辈!” 雍书也笑道:“孩子满月的时候您老来喝过酒的,还给包了个好大的红包!” “好好好!”古封山似乎很开心,这真是变天了,举子老爷也入武协,还给自己一个武人磕头,实在是有面子! 他侧头笑道:“伯温啊,今儿爷们儿高兴,这么着,得空把你那六趟寸翻子教给这大孙子,他三叔一直想学咱不给,哈哈,今儿就送个人情给他侄儿了!” 都伯温忙起身道:“要得要得,咱们好好气气雍老三,您老放心,我一定好好教,早日让雍澈贤侄盖过他三叔!” 古封山笑道:“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雍书知道这是极大的恩惠,又按着雍澈的脑袋磕了个响头。 古封山向郭心阳扬了扬下巴,“那个黑不粗溜的大小子是你新收的徒弟?瞧着不错啊!” 雍书上前两步,走到古封山身畔耳语几句,古封山听了微一愣神,继而笑道:“好好好,现今不赶前朝了,咱们武协又不和官府对着干,没啥隐秘,年轻人愿意亲近便让人家瞧瞧,你让他和大雍家的孩子坐下面看去吧!” 郭心阳也不多言,抱拳谢过古封山,自和雍澈往下手一群会员中寻了座位坐下。方一落座,依稀感觉到“醉龙”端着茶碗斜眼瞥了瞥自己,却不知他是否察觉出了什么端倪。 都伯温见人已到齐,便起身向其师古封山拜了一拜,转过身来向院内众人朗声道:“各位同道,今天是我奉天国术协会一年一度演武的日子,旨在扬我中华武德,传我千载绝学。今天咱武协十三位主事除了李大侠出门在外不在奉天,其余诸位悉数到场,就连家师也出关前来观战。家师本不欲再惹俗事,可他老人家言到,许久不见大家伙儿,分外想念,这才来看看咱们!” 古封山坐在他徒弟身后笑道:“别听他瞎嘞嘞,咱们粗人哪有那么矫情,我就是算计着自己怕是没剩多少日子了,赶明儿再想下地来看你们这些猴崽子打架怕也费尽,这才过来!”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随后又乱哄哄的说了古老爷子神功盖世、长命百岁诸般恭维之辞,再无方才的肃穆。 都伯温见状赶忙提气高声道:“大家且住,咱们先把正事办完!小的们,开香堂!” 都伯温话音刚落,满院子人便齐刷刷的站起身来,早有小字辈会员抬上香案,供好武圣。奉天国术协会一众会员,自会长古封山之下,持香祭拜,又依着会内排行,逐一插香入炉。礼成之后,又由副会长都伯温照例宣读奉天国术协会三十二条会规,自尊师重道,至约束门徒,堪堪念了小半个钟头方才了事。 会规读完,祭程完毕,演武旋即开始。 雍澈和郭心阳坐在下面的板凳上,连观了十来场,直看得郭心阳索然无味。他拍打着因卷曲而愈发麻木的一双长腿,冷冷道:“我起先还以为入这武协是多光彩的事,现在看来,唉,也就那么回事!” 雍澈见他轻看武协,不忿道:“你又明白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会什么抖搂什么?我三叔可说了,这会员里也有高人,只是人家轻易不露本事,那才是真人呢!” 郭心阳听了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雍澈忽然低呼道:“心阳,你看这人!” “怎么了?”郭心阳抬头看了一眼,“这小子手大脚大,小腿粗壮,应该是练外门硬功夫的。哦,他打不过对面那汉子,还差三五年功夫吧…” “我不是说谁能赢!”雍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刚才上去的时候人家说了,他就是鹰爪门的当家秦再兴少侠,胡大伯昨天不是说过,他也是练手指头上的功夫吗?” “你死了心吧!”郭心阳劝道,“这人的功夫还不如你,要是想把脏水往人家身上泼,替龙…替那家伙开脱,我也明白告诉你,这姓秦的还没那本事,也不够那资格。” 果如郭心阳所说,秦再兴和对手过了十余招便败下阵来。两人的功夫似乎都破绽不少,秦再兴将人家的衣服抓的全是口子,自己也中了两拳一脚,最后被击倒在地。
又过了小一个钟头,比试了十来场,报过名的会员都已下过场,院内一时没了对练。这时忽有一个三十出头的精健汉子慢慢摸到雍澈身边,小声道:“雍老弟!” 雍澈看他面生,便客气问道:“恕小弟眼拙,不记得师兄您咋称呼?” 那人低声笑道:“我是戳脚翻子拳门下,都副会长的大弟子,姓张名滔,都是自家人,你叫我老张就成!” “张大哥!”雍澈微微拱手,“您有何指教?” “是这么个事。”张滔低声道,“俺师父刚才嘱咐,让俺来跟你知会一声,报过名的快打完了,现在看来,品评最高的应该是‘巧丐’查师叔的弟子。” “心意六合拳的董大哥?”雍澈低声问道。 “对,就是老董。”张滔答道,“师父可跟俺说了,那老董不是你对手,你现在报名还来得及,我安排你跟他比试,赢了他便能捡个现成便宜,这么一来,你在小字辈里崭露头角,再过几年论资排辈不是就能当个候补主事了吗!” 雍澈心中暗忖,这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按他这么说,这还确是个机会。自己年纪轻轻入了会,难免会中很有些人不服不忿,这次若能出手,不说扬名立万,也能给自己正名。 可他转念又想,雍书不让自己出手,肯定有一番道理,一会儿郭心阳又不知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自己还是眯着为好。 念及此处,雍澈便转身向张滔微笑道:“张大哥,小弟倒是想去,可是昨天贪嘴,吃了些生冷不净的东西,今天出恭了三四次,现在下盘虚软,不用旁人来打,自己走路都费劲啊…” 张滔见雍澈满脸憋得通红,知道他所言不实,自己又不便挑明,便微叹道:“真是这样可就太可惜啦,让那老叫花子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