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向公子请罪（十一）
莲姬的脸歪向一边，再回过头时，嘴角挂着血迹，她没有看南筝，却望着公子，目光哀怨凄楚，如泣如诉。 公子果然动容了，他抿了抿唇，眼中便涌起了怒意，他狠狠地瞪向南筝。 南筝挺了挺背，冷然对莲姬说：“我出身贫贱，又爱招惹是非，公子屡次救我，所以你怎么说我，我都会忍，因为你是公子的人，可是我师父如天神一般，岂容你这脏嘴糟践？” 打了人的人，出言还如此不逊，公子的目光越发冷了，他用寒气逼人的声音说：“无论莲姬如何得罪了你师父，你打人总是不对的，过来向她道歉！” 南筝轻蔑地瞥了一眼发丝零乱，脸颊红肿的莲姬，突然对公子也鄙夷了起来，措辞不自觉地便锋利起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喜欢莲姬这等货色，你也不见得有多高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公子勃然大怒，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疯了！胡说些什么？” 南筝冷笑一声说：“我是欠你很多，但这不代表你和你的女人就可以随意侮辱我的师父！你以前在我心中和我师父一样都是凌然不可侵犯的神，但是这一刻，你让我看清了你的嘴脸！我师父洁身自爱，被你的女人随便编排，你和她在一起，也就是贱人一个！”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心情来说的，公子的恩她还不起，不如干脆撕破脸，免得纠缠不清，也免得日后牵累他。 “啪！”伴随着这声清脆的响声，南筝的脸颊骤然一疼，鼻子里一股热流涌出，殷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洒在她的衣服上、地上。 她突然笑了，笑容很夸张，配着她一脸的血污，显得十分狰狞。 公子脸上露出了不忍，他看了看自己仍举着的右手，突兀地放下，嘴边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 南筝笑够了，突然腾地一声跪倒，声音很大，他几乎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公子，南筝向您请罪了，是南筝不对，不该得罪您的爱姬，南筝给你们磕头赔罪了！” 说着，她当真“咚咚咚”地对着公子和莲姬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她没等对方说话，立刻又说：“我南筝生来无用，只会拖累别人，欠了公子的救命大恩，可是看来我今生都偿还不了了，与其拖着，纠缠不清，不如当个小人算了！所以公子您的大恩，我准备赖着不还了，您其实也不差我这么个小人物报恩，对不对？我出尔反尔，有恩不报，实属无奈，我给您磕头赔罪了！” “咚咚咚！”又是三个响亮到惊心动魄的响头，她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破了皮，微微向外渗着血，一小股血流到了她的眼睛上，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脸肃杀地直视着前方。 莲姬惊呼了出来，她没想到南筝看上去一幅窝囊废的样子，狠心起来，竟能这么狠。 “你、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公子会怪罪到我的头上的，我没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听来的闲话，你何必这样玩命？” 她算准了公子的脾气，她被打，公子一定会对南筝发火，所以她刚才就故意激怒南筝，让她对自己出手，现在南筝弄得比她惨多了，公子便有可能会调过头来嫌她多嘴惹事。 南筝没有理睬她，直挺挺地站起来，再不看他们二人一眼，转身大步向船外走去。 “站住！”公子咬着牙，额上青筋直跳，一张俊脸满是暴风雨前密布的黑云。 南筝根本没听他的话，眼看着她已经走到了船边，下人们没弄清刚才还与公子亲亲热热的郡主何故眨眼间便给自己弄了一脸的伤，谁都不敢拦她。 公子见她真的要跳船，几大步跨出了船室，嘴里怒骂着：“混帐！”伸手抓向她的后心。 南筝似感觉到有人追来，紧跑了两步，纵身跃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 湖水现出一个巨大的水涡，吞没了她，又迅速合拢，只剩水面漾开的层层波纹。 “混帐！南筝你这个混帐！你给我回来！”公子气疯了，双目发红，脸色青黑，怒骂了出来，他一提气，便也要跃入水中。 “公子不要！”莲姬疯了一般冲过来，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他，他用力掰着她的手，没想到她的力气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他根本挣不开。 “公子，不要，不要，公子，你若跳下去，莲儿立刻就死！”她连声哀求，泪珠滚滚。 下人们这时才醒悟过来，怎么能让公子跳湖？他们真是胆大包天啊！ 他们中会水的，“噗通，噗通”接二连三地扎入水中，在湖中翻找了起来。 公子僵立不动，直直地瞪着湖面，似乎想看到湖底去，眼珠都几乎要从眼眶中跳脱出来。 “公子！没有！”一个人从水里钻出来，大声禀报。 “公子！没找到！”又一个人钻出水面来。 公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他的样子几乎是要杀人一般。 “找！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声音中含着狠戾，也不知是在恨谁。 莲姬吓得浑身发抖，她哆嗦着问：“公子，她是自己跳入水中的，不关我们的事，你何必自责？” 公子猛地抓住她的双手，使劲一分，竟将挣出了她的怀抱。 他转过脸，眼中尽是她没见过的狂暴，她瑟缩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莲儿，是谁让你来的？是谁告诉你关于南华君的事的？你一向懂事，为什么今天这样做？”公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冰冷彻骨。 “是、是我在一个绸缎庄认识的一个姐妹。” 莲姬突然有一种预感，她可能中了圈套，有人故意利用她来拆散公子和南筝，而她竟然傻傻地同意了，还成了她的帮凶。 “她不会那么巧，正是李丞相的千金，李青吧？”公子咬牙切齿地问。 “不、不是，是司徒文雅，一个商人的女儿……参加过您的金钱会……” “有区别吗？”公子问，“司徒文雅和李青的交情在金钱会上你没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