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楼命案（三）
南筝能全身而退，小仙简直不能理解，她刚刚才只听到南筝问京城令知不知道她是谁，并没有人真的说出她的身份啊，怎么京城令大人忽然就改变了说法了？ 南筝没有心情跟她解释这些，一心一意地只照顾少婷。 她坐在少婷身边，小仙坐在她身边。 少婷被送回来时，她的下体还一直在流着血，身上是各种伤痕，脸色苍白，样子十分吓人，所以小仙多少是有点忌惮的。 南筝却并不管这些，亲自上手，为她擦身、喂药，其余的时间便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小仙怕她撑不住，想替换她一下，南筝都没同意，小仙小声问：“这位少婷姑娘究竟是谁？” 南筝望着少婷的脸，慢慢地说：“她是我从前在七王府为婢时，最好的姐妹，要不是她帮着我，我早就被人害死了。” 小仙“哦”了一声，她不敢再往下说了，最近她已经听说了南筝以前的事儿，知道李青珺与她为敌，千方百计想加害她的事儿。 所以南筝一说这位少婷姑娘从前是她的好姐妹，她就猜测少婷现在这样子，一定是受了南筝的牵连，可是她不敢说出来。 南筝似乎也想到了，她也没有说，只是抓着少婷的手不放。 “少婷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家道中落才入王府为婢的，她漂亮、端庄、善良，为什么就遇到了这些事呢？”她喃喃地说，似乎是在对小仙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小仙叹了一口气，望着少婷的脸，便少了一分恐惧，多了一分同情。 直到第三天，少婷才缓缓睁开眼，南筝流着泪唤她：“少婷……” 少婷看了她许久才认出她来，她用虚弱的声音说：“筝儿，是你？你把我们害得好苦啊，你自己倒穿金戴银的，好不……好不逍遥啊。” 南筝没料到她开口就是指责的话，愣了一会儿才问：“是李青珺下的毒手吗？还有谁遭了她的毒手？” 少婷抽手自己的手，在被面上轻轻地蹭了两下，似乎被南筝握过就十分肮脏一样，却并不想回答她的话，南筝的眼泪重又冲出眼眶。 她哭了许久，嗓子都哑了，可是少婷将头扭向一边，再不看她一眼。 少婷醒来发现南筝后，便拒绝再吃药，也不吃任何东西。 南筝急得团团转，亲自给她灌药，可是少婷是喂多少吐多少，她硬是一滴也喂不进去。 南筝大哭起来，她自己从悬崖上摔下来时，她都没有大哭过，可是看到曾经看护自己的少婷这样，她却连忍都忍不了。 她每天都跪在少婷的床前给她喂药，而少婷回回都连看都不看一眼，南筝便跪着和她说话。 她从自己刚入府时见到少婷时说起，回忆了少婷为她做的肚兜，给她炒的栗子，给她留的宵夜，还回忆了自己发烧时，她半夜为她出府请大夫的事儿。 她声声是泪，句句是情，挖心掏肝一般地将自己的悔意诉说出来。 她不该迷恋七王的美色，任性不听劝，挑衅了李青珺，到头来，既害了自己，又害了身边的人。 听她说起往事，少婷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总算是将头扭了过来，她很瘦很瘦，人在伤病之中，容貌尽毁，再也不复当年的光彩照人。 枯黄的脸上，皮肤干得全是细纹，双眼深陷，整张脸像是随时要变成骷髅一般。 她慢慢地说：“你和王爷去南华山后，便一去不返，李青珺向王爷要了我去，我被她卖到了百花楼，她亲koujiao代催娘说，让我做末等花娘，最好是让我陪客人玩最暴虐的游戏，如果让我垂而不死地见到你，她就会重赏催娘……你那天所看见的情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她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喘得好像随时会断气，可是她仍然用尽全力逼自己继续说：“我也是进了百花楼才知道的，我中了一种毒，一旦和男人同房，下体就会血流不止，直到血流尽而死为止。” 她说到这里，睁大了眼睛，眼睛里全是不甘和痛苦，睁了一会儿，又闭上眼，仿佛想起了最恐怖的经历一般。 半晌她才继续说：“催娘见我中了这怪毒，又想赚李青珺的赏钱，便去问李青珺怎么办，李青珺给了她几颗解药，并且直言，我和你，还有七王府里几个生得美的丫头全被她下了此毒……所以王府这几年一直有莫名暴毙的婢女……我告诉你这个，就是为了提醒你，你千万不可和男子同房，否则会性命不保，此毒无解，李青珺的解药也只能短时间的压制药性……不继续服药，仍然会死……” 南筝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还有这种毒药，更没想到她自己也中了这毒。 小仙“啊”地一声捂住嘴，含混不清地骂着李青珺不是人，没人性。 “她还害死了厨娘……就是那个总给你做盐焗凤爪当零食的那个，李青珺也要走了她，听说没几天她就死了，死相很惨，被七八个壮汉给糟|蹋死了。” 少婷说完这几句话，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简直要把肺给咳出来的动静。 南筝浑身冰冷，每根发丝都抽得她头皮疼，不能呼吸，一呼吸她的胸口就像是有千万颗钉子钉入她的骨rou一般。 “不要报仇，筝儿，你不是她的对手，她不是女人，她甚至都算不得一个人，你再有本事，也不能和一头怪兽比拼吧？躲开她，好好活着吧。”少婷说完这句话，便再没有一丝气力了，轻轻地合上眼， 南筝跪在她床前，低着头，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谁叫都不起来。 小仙见少婷也不对，就叫人去找了大夫来，大夫来一见少婷的样子，吓了一跳，忙给少婷把了脉。 他放下少婷的手腕，对跪着的南筝和一边干着急的小仙说：“二位姑娘节哀吧，人已经去了。” 南筝听到这话，这才“啊！”地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