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十字军骑士在线阅读 - 第18节

第18节

    是一切又逐渐安静下来了。森林里寂静无声。暮霭从地面上升起,和曚昽的天光相接;光线愈来愈微弱,接着是幽暗、发黑,终于就消失了。

    “现在,一切都要寂静了,只等狼吼,”兹皮希科想。

    他懊悔没有带石弓来,否则倒可以轻而易举地打一只野猪或一头麋鹿。这时沼泽中传来含糊的声音,好像是沉重的喘息和呼啸。兹皮希科有点忧惧地望着沼泽,因为过去有一个农夫拉捷克住在这里一所小土屋里,后来他一家人突然失踪了,好像被大地吞没了似的。有人说他们被强盗绑架去了;但是,另外有些人却在这小屋周围看见一些非人非兽的奇怪足印。人们一提起这事就摇头不止,甚至谈到要从克尔席斯尼阿去找一个神甫来为这小屋驱邪。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做,因为没有人愿意住到那所小屋里去,从那时候起,这所小屋就有了凶屋的名声,其实,那个林中养蜂人华夫列克对那些话倒是毫不在意。

    兹皮希科因为备有叉和斧,并不怕野兽;但是他一想到那些鬼怪,心旧仍然不免有些不安,所以那阵声音一停止,他倒高兴起来了。

    最后的回声也停止了,完全沉寂了。风停了,连松树顶上通常的呼啸声也没有了。时而有一颗松球掉下来,在这深沉的静寂中发出相当大的响声;继而一切又都寂静了,兹皮希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久,先是想着熊,接着又想到达奴莎。他回想起同公爵夫人告别时,如何把她抱在怀里,她如何哭;他记起了她的金黄色的头发,她的明媚的脸蛋,她的毛茛花冠,她的歌唱,她的深口红鞋,以及从他第一次看到她以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心里是这么渴望着见她,以致忘了自己是在森林里等熊;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一定要去看你,因为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他觉得他必须到玛佐夫舍去;如果他留在波格丹涅茨,他会落得一事无成。他想起尤仑德和他的奇怪的异议;于是他更认为要去一趟,去弄弄明白究竟障碍何在,是否用挑战决斗也不能消除这个障碍呢最后,他好像看到达奴莎向他伸着双手,喊道:

    “来吧,兹皮希古来吧”他怎么能拒绝呢

    他没有睡着,却像是在梦中一样清楚地看见她。她就在前面,骑马走在公爵夫人身旁,弹着她的小琵琶,一边哼着歌,一边想念着他。他认为她马上会看见他的,也许,她会回过头来看看他。这时候,兹皮希科清醒过来了,仔细听着,因为他听见身后有一阵沙沙声。他把手中的叉握得更紧,伸长了脖子,仔细倾听。

    沙沙声迫近了,而且十分清晰。好像什么东西的脚在小心走路,枯枝发出了咔嚓咔嚓声,落叶沙沙地响。有个什么东西来了。

    沙沙声时发时止,仿佛那野兽在树下停住了;接着四周是那么静,兹皮希科耳鸣起来了;一会儿,又听见那缓慢的、小心的脚步声。那东西来得如此谨慎,兹皮希科不禁有点惊奇。

    “我相信那老家伙注一定害怕以前在这间小屋里的两条狗,”他心里想:“可也说不定是一只狼,已经嗅出了我。”

    现在不再听到脚步声了。可是,兹皮希科断定在他身后二三十步的地方一定有个什么东西停下来了。

    他四下看了一两次;虽然能够很清楚地看见树干,却看不见别的东西。他只得等在那里。

    等了很久很久,兹皮希科又感到惊奇了。

    “一头熊决不会走来停在巴齐下面睡觉的;一只狼如果早就嗅出了我,也不会等到早晨的。”

    他这样一想,突然全身打了一阵寒颤:

    “要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沼地里走过来,打算从后面来吓唬我呢要是有一个淹死鬼用一双滑腻腻的手臂来抓住我,或者一个鬼怪用一双绿眼睛直望着我的脸呢要是一颗蓝色的头撑着一双蜘蛛腿从树后走出来,大笑起来呢”

    他觉得他的头发在他的无檐铁丝帽下面一根根竖了起来。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前面又响起一阵沙沙声,比前一回更清晰。兹皮希科呼吸比较舒畅了;他认为这只“怪物”已经在他身边绕了一圈,现在正从前面走过来;他倒宁愿这样。他牢牢地握住叉,默默地站起身来等着。

    突然间,他听到头顶上松树的沙沙声,感觉到从沼地里吹来一阵风扑到他脸上,随即嗅到了熊的气息。

    丝毫也不用怀疑,是一头“米斯”注来了

    兹皮希科不再害怕,他侧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看着。沉重而清晰的脚步愈来愈近;气味愈来愈强烈;随即听见异息声和哼哼声了。

    “我希望不要两头一起来”兹皮希科想。

    但这时,他看见他面前那只野兽的又大又黑的形体了,它正顺着风向走来,还嗅不到他;它的注意力也被树上的蜂蜜气味吸引住了。

    “来吧,老家伙”兹皮希科喊了一声,从松树下面走了出来。

    熊短促地吼了一下,仿佛被一个意外的幽灵吓了一跳;但是它已经走得太近,逃不掉了;因此,一刹那间,它竖起了后脚,叉开前足,好像要紧紧地抱住他似的。这正中兹皮希科的下怀;他集中全力,像闪电似的跳了过去,使出他壮健的双臂和全身的力量,把叉对准这野兽的胸口直刺进去。

    整座森林都响彻了恐怖的吼叫。熊用它的脚爪抓住了铁叉,想把它拉出来,但是叉尖刺进去太深了;因此疼痛使它吼得更加可怕。为了要抓住兹皮希科,它斜倚着叉朝他身上扑过来,这就使叉刺进更深。兹皮希科个知道已经刺得够深,他依旧紧握住叉柄。人与兽搏斗起来了。森林里响彻了愤怒和绝望的吼声。

    兹皮希科先得把叉柄的尖端插在地上,才能使用斧子。熊却抓住了义柄,也像兹皮希科一样摇动着。尽管叉尖越刺越深,使得它越来越疼痛,它还是不让自己给“顶”在地上。这场可怕的格斗就这样继续下去,兹皮希科终于觉得精疲力竭了。要是他倒下去,那他就完了;因此他鼓足全身的力量,竭力使出双臂的气力,立定脚跟,把背弯得像一张弓,免得被摔到后面去;在他的热狂的搏斗中,他一遍遍咬牙切齿地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怒火燃烧着他的全身,在那个当口,他真是宁愿死去,也不愿放走这只野兽。终于他的一只脚被一棵树根绊住了;他摇晃了一下,如果在那紧要关头,没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另一把叉“顶”住了这野兽,他准会倒下去;这时,他耳际有一个声音叫道:

    “使斧啊”

    兹皮希科斗得正起劲,根本没有去想一想究竟是怎样绝处逢生的;他只是拿起了斧,用尽全力所了下去。野兽倒下了,叉子经不起它的重压和它死前的那阵折腾,啪嗒一声折断了。在一阵长久的静默中,只听到兹皮希科大声的呼吸。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望着站在他旁边的那个身影,害怕起来了,心想:大概不会是个人吧。

    “你是谁”他不安地问道。

    “雅金卡”一个细弱的女人声音答道。

    兹皮希科惊奇得说不出话;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没有疑惑多久,雅金卡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来烧个火堆。”

    立刻,响起了打火钢和隧石的相击声,火花爆出来了;在火花的闪光下,兹皮希科看清了这姑娘雪白的前额,乌黑的眉毛和鲜红的嘴唇,她正在吹着燃烧起来的火绒。直到这时,他才清楚过来,她是到森林里来帮助他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他就会送命。他对她如此感激,竟而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的腰,吻她的双颊。

    火绒和打火钢掉到地上去了。

    “放开我”她低声说;但她还是让他吻,甚至还把自己的嘴唇凑到兹皮希科的唇边,只装做是偶然凑到一块来的。他松手放开了她,说道:

    “愿天主报答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雅金卡一面找寻人绒和打火钢,一面为自己表白:

    “我担心着你,因为贝兹杜赫也是带着一把叉和一把斧去猎熊,结果倒给熊撕得粉身碎骨。如果你遭遇到这样的不幸,玛茨科就会非常凄凉,他现在已经命在旦夕了。所以我拿了一把叉赶来。”

    “那么我听到松树后面的声音就是你啰”

    “是的。”

    “我还以为是个鬼怪呢。”

    “我也很害怕,因为在拉捷科夫斯基沼地周围,没有火是很危险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喊我呢”

    “因为我怕你会打发我走。”

    说着,她重新在打火钢上打出火花来,并且在火绒上放了一束麻,便烧起来了。

    “我有两片油脂树柴,”她说:“你快去找些枯枝末,我们很快就可以烧起火来。”

    果然,只一会儿工夫,明亮的火在燃烧了,它照亮了那躺在一摊血泊里的庞大的褐色的熊尸。

    “嗨,好一头可怕的野兽”兹皮希科不无自负地说。

    “你把它的头都完全劈开了耶稣啊”

    于是,她弯下身去摸摸熊的尸体,看看它是不是够肥;接着,她容光焕发地站起来,说道:

    “有足足够两年用的脂肪。”

    “但是叉断了,瞧”

    “那太糟了;我回家去怎么向他们说呢”

    “说什么”

    “达都斯不肯让我到森林里来,因此我不得不等到家里人都睡了才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

    “你一定不要说我到这里来过,因为他们会嘲笑我的。”

    “我送你回家吧;我怕会有狼来扑你,你没有叉了。”

    “好”

    他们就这样在明亮的火堆旁坐着谈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森林里的两个小精灵。

    兹皮希科望着姑娘被火焰照亮的美丽脸庞,不由得赞赏说: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勇敢的姑娘。你应该去打仗”

    她直望着他的脸,然后几乎是凄然地回答:

    “我知道,但是你一定不要笑我。”

    第十三章

    雅金卡亲自融了一大罐熊脂。玛茨科高高兴兴喝下了一夸脱,因为它很新鲜,味道又好。雅金卡把余下的放在罐子里。玛茨科的希望增加了;他相信他会给治好的。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他说。“等我身体里面处处都变得润滑了,那个狗东西的断片就会滑出来了。”

    但是,以后几夸脱的味道就不像第一夸脱那么好了;可他还是继续喝了下去,雅金卡也鼓励他说:

    “您会好起来的。奥斯特罗格的兹别鲁特把一件锁子甲的环弄进脖子里去了,后来他喝了油脂,就滑出来了。等你的伤口张开的时候,你必须在那上面抹些水獭脂。”

    “你有么”

    “有的,我们有。如果需要新鲜的,我就同兹皮希科去弄一头水獭来。同时您不妨向某个保护疮伤的圣徒许个愿。”

    “我也想过的,但是我不知道该向谁去许愿。圣乔治是骑士的守护神;他保护战士不受任何灾难,赐他胜利,据说有时候,他常常亲自为正义的一方挺身而战。但是一位乐于为人战斗的圣徒,可不一定乐于为人治伤;因此,必须另有一个圣徒来管这件事。大家知道每一个圣徒都各有他的专职。他们彼此互不干涉;否则就会引起争吵,而在天堂里战斗是不合适的。据说所有的医生都向考斯玛和达明祈求世人生病,否则医生们就没有饭吃。还有管牙齿的圣阿坡隆尼阿和管石头的圣里波柳斯;但是他们对我不管用。等那修道院长来了,他会告诉我该去求谁。不是每一个神甫都知道天国的所有秘密,他们不是每个人都熟悉这种事,只有修道院长才熟悉。”

    “假如你向主耶稣本人许个愿呢”

    “当然,他是高于他们全体的。但是假如你的父亲伤害了我的仆人,我到克拉科夫去向国王控诉,国王会告诉我什么呢他会这样说:我是全国的君主,你却把你的一个农夫的事来向我控诉难道你们那里没有我的官员么你为什么不去找总督所以,主耶稣是整个宇宙的统治者;至于小事情呢,他是交给圣徒们管的。”

    “那末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吧,”刚刚走进来的兹皮希科说,“向我们已故的王后许一个愿吧,要是她为你请命,你就到克拉科夫去朝拜一次圣地。既然我们有了我们自己的比圣徒们更好的夫人,你干么去找陌生的圣徒呢”

    “呸要是我知道她会为伤者请命就好啦”

    “没有关系没有哪个圣徒敢对她放下脸来的;如果他敢这样,天主会惩罚他的,因为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而是波兰的王后。”

    “那是对的,是她使最后一个异教国家皈依天主教的”玛茨科说。“她在宗教会议里必定占有很高的地位,当然谁都不敢反对她。因此我要照你说的去做。”

    这个劝告使雅金卡高兴了,她非常赞赏兹皮希科的见识。当天晚上,玛茨科许了一个愿,怀着更大的希望喝了熊脂。但是,过了一个礼拜,他开始失望了。他说,油脂在他胃里发酵了,在他腰里靠近最后一根肋骨的地方生起了一个肿块。十天过后,玛茨科更不行了,那块东西愈来愈大,开始化脓了。病人又发烧了,只得开始准备后事。

    一天夜里,他忽然叫醒了兹皮希科,说道:

    “快些点块松脂木;我有点不对头,但是我也说不出个究竟。”

    兹皮希科从床上跳了起来,点了一片松木。

    “怎么啦”

    “怎么我腰部那个肿块给什么东西刺破了。一定是那片矛头我已经摸到了它,就是拔不出来。”

    “一定是矛头没有别的。抓牢它,把它拔出来。”

    玛茨科开始痛得翻来滚去,他用手指往肿块里面越掏越深,终于捏住了一块硬东西,把它拔了出来。“哦,耶稣”

    “拔出来了么”兹皮希科问。

    “拔出来了。我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终究把它拿出来了。瞧”

    说着,他给兹皮希科看一块长长的尖铁片,那是矛头上断下来的,留在他身上有好几个月了。

    “光荣归于天主和雅德维迦王后您这就该好起来了。”

    “是吧。好是好些了,就是痛得厉害,”玛茨科一面说,一面把污血和脓水从伤口挤出。“雅金卡说,我现在应该在伤口上敷水獭脂了。”

    “我们明天一定去弄一头水獭来。”

    第二天早晨,玛茨科觉得好了许多。他一直睡到早晨,一醒来就要东西吃。他对熊脂看都不要看;他们给他煮了二十个鸡蛋。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还吃了一大块面包,喝了四夸脱左右的麦酒;接着他要他们去请齐赫来,因为他觉得很快活。

    兹皮希科派了查维夏送给他的一个土耳其人去请齐赫。齐赫在下午骑着马来了,这时候那两个年轻人已准备到奥兹泰尼湖去提水獭了。开头他们一面喝蜂蜜酒,一面唱歌谈笑;后来,这两位老“弗罗迪卡”谈起孩子们来了,各自称赞着自己的孩子。

    “兹皮希科真是个好汉子”玛茨科说:“世界上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他既勇敢,又敏捷得像一头野猫。你知道在克拉科夫他们带他上断头台去的时候,所有站在窗口的姑娘都哭了,那些姑娘都是骑士、总督的闺女,也有漂亮的女市民们。”

    “她们也许很漂亮,又都是总督的闺女,但是她们哪里比得上我的雅金卡”兹戈萃里崔的齐赫回答。

    “难道我说过她们比得上么要找到一个比得过雅金卡的姑娘才困难呢。”

    “我也没有说什么反对兹皮希科的话,他不用曲柄就能拉开一张石弓。”

    “他也能刺倒一头熊。你看见他怎样劈开那头熊么他把一头熊从头到脚析成两半。”

    “头是他劈下来的,熊可不是他单独刺倒的。雅金卡帮了他的忙。”

    “她么他倒没有告诉过我。”

    “因为他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这姑娘怕羞,怕人家知道她一个人夜里走进森林里去。她把这事全告诉了我;她从不隐瞒事实。老实说,我是不高兴的,因为谁知道会出些什么事。我本来要责备她,但是她说,要是我自己不能保护我的花冠注,你“达都罗”又怎么能保护它呢别担心,兹皮希科也知道什么是骑士的荣誉。”

    “这倒是真的。他们今天也是两个人一起去的。”

    “但是他们晚上就要回来的。可在夜里,魔鬼更坏,因为在黑暗里,就连姑娘也不觉得害羞了。”

    玛茨科想了一会,然后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但是他们很要好。”

    “嗨可惜他对别的姑娘起过誓了”

    “那个,您知道,不过是骑士的规矩罢了。他们把没有情人的骑士看做乡下佬。他还起誓要为她俘获几簇孔雀毛呢;他一定非弄到不可,因为他是凭他骑士的荣誉起誓的;他也必须向里赫顿斯坦挑战;但是其他的誓言,那修道院长可以赦免的。”

    “修道院长就要来了。”

    “真的么”玛茨科问道;然后他又说:“这样的誓言算得什么呢;尤仑德断然跟他说过,他不能把那姑娘给他我不知道他是已经把她许了别人呢,还是已经把她许给了天主。”

    “修道院长爱雅金卡就像爱他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告诉过您没有上次我看见他,他说:我除了我母系方面的人之外,什么亲属都没有;我的财产是不会传给他们的。”

    这时候玛茨科疑疑惑惑地望着齐赫,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您会欺侮我们么”

    “我要把莫奇陀里给雅金卡做嫁妆。”齐赫闪烁其词地说。

    “马上就给么”

    “当然就给。我决不把它给别人的,一定要留给她。”

    “波格丹涅茨有一半是兹皮希科的,如果天主恢复了我的健康,我一定要弄好这份产业。兹皮希科称您的心么”

    齐赫眨巴着眼睛说:

    “只要有人当着雅金卡的面提到兹皮希科的名字,她立刻转身就走。”

    “提起别人呢”

    “当我提起别人的时候,她只是笑笑说:那又怎么样”

    “唔,难道您还不明白天主保佑,兹皮希科会忘掉另一个姑娘的。我老了,我也会忘掉。您再喝些蜂蜜酒吧”

    “好,我要。”

    “唔,修道院长是个聪明人您知道,有些修道院长是在家人;但这一位修道院长,虽然他并不置身在托钵教士之中,却完全是一个神甫;一个神甫总能比普通人想出更好的主意来,因为他知书识字,并且他同圣灵交往。我很高兴您马上就要把莫奇陀里作为姑娘的嫁妆。至于我,一等主耶稣恢复了我的健康,我就要设法把勃尔左卓伐的维尔克田庄上的农民弄几个到我的田地上来干活。我要供给他们更多的田,我在波格丹涅茨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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