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降龙伏虎
等到人群散去，赵麒默默的站了起来，神色幽幽，看了一会儿身前滚动的黄河之水，半响方才下定了决心。好男儿自当仗剑江湖，想到什么，就立即去做。 无论是彭连虎，还是沙通天，都算是不错的高手，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在北地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只要收服了他们，立即就能够掌握一股不错的力量。 可是想要收服他们二人，也没那么简单。 千手人屠彭连虎，横行山西河北的巨寇，桀骜不驯，扎营联寨，绝非泛泛之辈。黄河帮帮主沙通天，贵为一帮之主，横行黄河，掌握水运漕运，帮众过千，击败他容易，收服他困难重重。类似他们这般巨寇河盗，早已超出了普通江湖人的范畴，一举一动甚至都能够影响到官·府方面。 即便是完颜洪烈，估计也是许诺了重金，更有荣华富贵相赠，才能够和他们拥有合作的空间，而非真正将之折服。否则也不会有射雕里面几人出工不出力的现象。 而这些赵麒都给不了他们，不过赵麒也有自己的办法。 赵麒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千手人屠彭连虎。 三四天时间，赵麒就摸清楚了彭连虎藏身之地。不愧是一代巨寇，一天之内就更换了三四次老巢，谨慎小心，日日如此，让人难以琢磨。 九连山亦不过是他明面上的一个据点。这般巨寇，一旦被人锁定位置，也就离死不远了。 耐心的追踪了三四天，赵麒收获也不小。彭连虎这位巨寇横行山西、河北两地，勾连的山寨就不再少数，更是有着自己的嫡系人马，消息通灵。但凡有些风吹马动，彭连虎都会选择先藏起来。 算清楚了一切，赵麒就寻了个位置，等待这位巨寇送上门来。 彭连虎心思缜密，最爱乘坐马车。他的这辆马车非同一般，整个都是用钢铁打造而出，箭矢不能穿透。又选了三匹好马拉动，速度极快，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这一日，彭连虎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神色略显焦虑，不由开始盘算起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小心疏漏的地方。 这是他的好习惯，一日三省吾身。正是这个习惯让他活到了现在，越来越强。反而是当初跟他一起落草为寇的那些人，早就不知道埋骨何地了，要知道他当年可是其中最弱小的一个。 “难道是李府那件事情？应该不是，李府上下都被我杀得干干净净，而且这些年李府作恶极多，不会有人会想替他们报仇，那究竟是那件事情呢？”彭连虎不住的回想最近的事情，他这人有些迷信，他相信自己的本能，这让他避过好几次绝境。每次本能感觉不对，他都宁愿不动手。 彭连虎每次挑选下手对象，都是经过了漫长的考察期，更是会筛选其中最合适的下手对象。一击必中，连锁布局，绝杀所有人，不留下任何一星半点可能性复仇的可能性。 谨慎狠辣，这就是彭连虎的生存之道。 其实彭连虎的直觉没什么错误，赵麒就等在他必经之路前面，这是他怎么都算不到的事情。 强行让自己安下心，彭连虎坐在马车里面目光不住的逡巡，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场景，脸色不变，终归是有这些年的养气功夫。这些年他犯下的大案数不胜数，仇家遍天下。偶尔遇上埋伏陷阱，对他而言犹若家常便饭。这一次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无非就是担心寻仇。 看着看着，彭连虎目光突然凝固了起来，他看到了不远处前方站着一个异常年轻的少年，青袍微动，背负古怪异常的黑色巨剑。心里立即就是一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行走江湖，最忌讳遇上的就是小孩，道士，和尚。彭连虎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心里有了决定。 马车停靠在了赵麒身前不远处，赵麒不由笑了笑，这彭连虎生性谨慎，并不是心怀畏惧，胆小懦弱，否则也走不到今日。要是彭连虎直接逃走，才让他瞧不上。 “敢问这位朋友所为何来？留下个万。”彭连虎从马车上走了出来，站在车厢前面拱了拱手说道。神态恭敬，不见半点慌张。他有些摸不清赵麒的来路，又从赵麒身上察觉到了危险气息，谨慎了几分，言语之间，也多有敬重之意。 “赵麒，无他，找你聊点事情罢了。”赵麒似笑非笑的回答了一句，认真的观察起这位千手人屠，身材矮小粗壮，目光如电，双手白皙，善于暗器，一如原著中讲述的那般形状。 彭连虎心里松了松口气，暗道不是寻仇的就好。满脸堆笑的朝着赵麒走了过来，把手伸向了赵麒，友善无比，嘴里面说着：“以前倒是不曾听闻过赵兄大名，今日一见，倒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当真是玉树临风，少侠风范。” 赵麒仿若没什么警惕一般和彭连虎直接握上了手，面露浅笑。刹那之间，他就感觉到彭连虎那毒针环的异动，一股内力从他指尖催动，不动声色之间震碎了毒针环，收回了手，赵麒笑眯眯的说道：“是呀，彭兄也不愧是两地巨头，小弟有件大事要做，要是能得彭兄鼎力相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彭连虎抽回了手，面露些许得意之色，这少年还是江湖经验浅薄，他在手上藏用毒针环，轻轻松松就能够暗算握手之人。突然之间，彭连虎感受到了指尖一轻，不由低头看向自己手掌，瞳孔猛然一缩，心生恐惧，原本被他暗藏在那里的毒针环早已化作了齑粉，不见踪迹。要不是上面留有的印记，恐怕他自己都要怀疑了是否是遗漏了。 强行压住内心的震惊，彭连虎脸色略显僵硬，心里嘀咕着这是哪来的老怪物，竟然这般恐怖。他江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知道有些江湖人驻颜有术，就把赵麒归入了这一类。能够悄无声息把毒针环用内功震碎，这份修为当真是让他不敢猜测。 江湖上最难惹的就是这些奇人异士，彭连虎开始寻思脱身之法了，脸色依旧堆着笑容，“不知赵兄出自何处？又有些什么想法呢？想做什么大事？要是在下有能够帮得到的地方，还望不吝赐教，定当鼎力相助。” 赵麒没去管彭连虎的小动作，那些对他都没什么用。彭连虎一身武功尽在暗器手法等上面，赵麒最不怕的就是这些。除非是拥有类似暴雨梨花针等暗器，才能够对他造成麻烦。他此时修为近乎五绝，手段武功更是强横，江湖中能让他小心应付的人为数不多。彭连虎显然不在此列。 “你出手吧，小动作太多了也不嫌累，本座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让你彻底死心。”赵麒懒得纠缠，这些人亡命之徒几乎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型，甚至见了棺材都还想要爬出去。只有先彻彻底底的击败了他们，将他们折服，才能够和他们继续谈下去。 彭连虎神色不定，咬了咬牙，探手从马车上抓下了一对镔铁判官笔。不动手他的确不甘心，他知道眼前这人极为自负，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等到彭连虎重新站定位置，想要攻击的时候，却发现赵麒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潇洒自然，浑身都是破绽，他刚刚想要抓住一个出手，却又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 反反复复试探了几次，彭连虎感觉自己都要疯了。赵麒看似破绽百出，却又古怪的融为一体，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但凡习武之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破绽，所以任何情况下占据先手都极为重要。将敌人卷入自己习惯的战斗节奏，战斗方式，几乎是以弱胜强的唯一秘诀。 赵麒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修炼了独孤九剑，他才领悟了攻击不备，察其所缺的要诀。这让他一举一动都是天然的防御，任何人想要突袭他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硬碰硬成为唯一的选择，那样就需要功力高过赵麒才有机会取胜。 过了一会儿，彭连虎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他是施展暗器的高手，往日里能够随时察觉缺陷的敏锐性，此时都丧失了一般。要知道施展暗器，最重要的就是眼力腕力，用眼睛发现敌人的漏洞，用超强的腕力打出暗器，一击必中。 换成其他人，还能够直接攻击，可是彭连虎不行。没有漏洞，他就很难攻击别人，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一盏茶时间很快过去，彭连虎脸上不见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摄心夺魄了，一对镔铁判官笔从他手中滑落，他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出手的时机。 哪怕是赵麒换了几个动作，他都没有寻找到机会。 “怎么，难道你不出手了吗？再不动手，我可就当做你自动放弃了这次机会了。以后动手可是要命的，我这人没别的习惯，就是说到做到，绝无空言。”赵麒对于彭连虎此时的状态心知肚明，每个习武之人，都有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这就是奇人异士。他们不怕别人能够击败他，却敬畏在他们领域取得了难以想象成就的人。赵麒就是在彭连虎最骄傲的眼力方面碾压了他。 他知道，彭连虎恐怕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啊。”彭连虎怒吼一声，状若疯狂，双手化掌，打向了赵麒颤中xue等位置，狠辣凌厉。 “以拙破巧，你还算是有点悟性。”赵麒一边说道，一边施展出大伏魔拳，他要彻底击溃彭连虎心中的侥幸。 至刚至阳，伏魔摄鬼。 “砰！” “砰！” 接连两声响起，前一个是拳掌交击，后一个是彭连虎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赵麒倒是没什么变化，身影都没晃动一下，上前一步，直接抓起了彭连虎，开口问道：“怎么样？还要继续出手吗？” 彭连虎连连摇头，他从未遇到过赵麒这般高手。面对赵麒，让他想到了未曾习武之时，面对江湖高手的那种无力感。 可是那时候他还有希望，以后自己学武，也不必害怕。现在他困在了当下境界，几乎这辈子都没有突破的希望了，这种无力绝望之感越发强烈。想到了这里，彭连虎眼神黯淡了一些，没了多少劲头反抗了。 左右他也没从赵麒身上察觉到杀意，彭连虎垂头丧气的跟着赵麒上了马车，他感觉自由正在离他远去。 以前怎么坐，怎么舒适的马车，现在彭连虎怎么坐，怎么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看到赵麒神色平静的享受着他的美食，彭连虎都不忍心继续看了，心里在滴血。他想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我的！可惜他不敢。 他是发自内心的痛恨赵麒这个强·盗！比他这个巨寇还要可恶。 “走吧，带我去找沙龙王，鬼门龙王沙通天，这名号不错，比你这个狗屁千手人屠好听多了。我要想想，以后给他改名叫沙悟净，还是沙和尚呢？真是个让人苦恼的问题，算了，后面再说吧。”赵麒瞪了彭连虎一眼，他不怕彭连虎不屈服，也不担心这家伙虚与委蛇，他需要的仅仅是这家伙能够审时度势，不傻就行。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忠心对赵麒而言没多少作用，他又不准备当皇帝。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在赵麒看来也就是小麻烦。等到时机成熟，无论是沙通天，还是彭连虎，面对蒙古人他们都没多少选择的空间，跟着他走就是唯一的光明道路。现在只是买下伏笔，留待日后起到作用。 赵麒需要的只是聪明人，能做事有能力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