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根基富贵
周围的人听了这词,只觉乃是凄婉哀绝之语,再一听贾琮的问话,忍不住就脑补出一个始乱终弃,红颜薄命的故事来。【】 看着贾赦的眼神嘛,意味极是明显,这等才思绝世的女子,居然遇上贾赦这种人,真是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贾赦愕然,他素来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姬妾众多,闻及此词,如遭雷殛,脸色大变。 他始乱终弃的姬妾中,居然还有此等痴心痴情之人。 需知贾赦身边的姬妾丫头的来路,脱不开威逼利诱四个字,连贾赦自个也极清楚,自古嫦娥爱少年,他老了,没啥吸引力。 忽听得这词一腔深情,决绝之意,对贾赦的震动是可想而之。 求之而不能得,与得之复失去……所以,贾赦这心里之遗憾纠结,是难以言语。 这个时候,忽有人猛的站起来,一连声叫好:“好词,好词,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真是绝妙好词。” 说着,指着贾琮笑问道:“这等年纪,这等才藻,异日必为国器,给我做女婿如何?” 贾琮茫然,听到有人愿意招他做女婿,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书房里都是叔伯,叔伯的女儿,近亲结婚容易得遗传病啊 所以说,对某些人而言,包办婚姻也无用,依然还是注孤生。 “谢大人……”贾赦总算回过神来,慌忙道。 “大老爷可是嫌谢某高攀?”谢大人拱手笑问道,态度是诚意十足。 这位谢大人谢鲸乃是定城侯之孙,身上又有二等男爵的爵位,且为京营游击,说来,与荣国府,岂止是门当户对。 贾赦当时就心动了,长子娶了九省统制的侄女,幼子娶定城侯的孙女,官位不够爵位补,也没什么厚此薄彼之嫌。 贾赦打什么主意,贾琮是一清二楚,但他,却不想被人包办。 万一遇上个这种女子无才就是德的标准古代贤妇。 天可怜见,这年头又不能离婚,要贾琮学某些民国大文豪,为爱情不顾一切,他自觉脸皮厚度不够。 凑合过下去呢?要是能这么凑合,贾琮前世也不至于成为魔法师了。 所以,贾琮冷汗直冒,一阵咳嗽,说道:“老爷,老太太……” “大老爷是该禀明老太太,再作决定。”谢大人听见这话,越发觉得贾琮有前途,看贾琮的眼神,如同看见一块稀世珍宝。 贾琮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么一打岔,贾赦也忘了贾琮的问题,诸人也颇有默契地不再提起,只是围绕贾琮背出的木兰辞,吹捧夸赞起来。 没多久,谢鲸瞧中贾琮,要定亲的事儿,连带那首木兰辞,便传到了贾母和王夫人耳朵里。 贾母跟前亦有几个亲戚女眷说话。 听见这事,这些亲戚女眷心里一想,贾琮原是有才学的,因他入了今上的眼,方又选考支庶子孙之事,谁不承他几分情,人脉圣恩才学俱有,日后前途无限啊。 于是,这些亲戚女眷也动了心思,纷纷笑道:“倒叫谢大人抢了先了。说起来,我们也瞧见了几家小姐,模样聪慧俱是不俗,也不差什么。只是谢大人这一开口,大老爷必是要来请老太太示下的,我们倒不好提了。” 贾母似笑非笑地看了王夫人一眼,说笑道:“琮哥儿还小,定亲的事儿还早呢。就是宝玉,也有个和尚说了,命里不该早娶。哪有哥哥不定亲,倒是弟弟先定了的理儿。你们若听见模样性格好儿的,只管来告诉我,关键是姑娘好,根基富贵倒没什么。” 贾母这话才说完,王夫人便咳嗽一声,疑惑道:“琮哥儿问大老爷这词,我仿佛听着有些熟悉?好似听谁说过。” fèng姐儿也寻思了一会,猛然拍掌笑道:“太太竟忘了,前儿平儿说的那几句残词,不正是这人生若只如初见么?太太还叹说,琮哥儿的姨娘竟也是个才女呢。” 贾母听着fèng姐儿这话里似有弦外之音,故笑道:“什么姨娘才女的?你们是打什么哑谜呢。” fèng姐儿笑了一笑,娇滴滴地道:“原是那日大老爷不好,平儿带了琮哥儿去换衣裳,不知怎么就在琮哥儿的衣箱里,翻出一张纸来,上头就写着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变缺故人心的句子,竟是一缺残词。平儿一问,才知是琮哥儿他姨娘生前留下的。平儿说,她怕大老爷见了不高兴,还嘱咐琮哥儿不要让大老爷知道了。哪知没过多久,琮哥儿就得了神明点化,今儿又到大老爷跟前念了这词,还遇着谢大人要招他作女婿呢。” 贾母听得生前留下,神明点化等话,心头亦然明白了几分,但亲戚在跟前,不得不笑道:“这有什么,想来是这孩子补了词,想起他母亲来了,故意念给他老子听呢。他老子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好好的女儿家,都叫他耽误了。琮哥儿若不抱怨两句,也没良心。” 贾母毕竟是重孙媳妇做起的人,绝不肯让亲戚看了笑话。何况,儿子是出了名的昏庸,孙子却是年纪尚小,自然是选择委屈儿子。 王夫人素知贾母为人,自然知道贾母是不可能勃然大怒,当众质问,所以她谋算的也不过是在人前点明此事,隐约透些风声出来,以图日后。 又说了几句闲话,贾母借口乏了,命人送了几位亲戚出去。转头便吩咐道:“请了大太太并琮哥儿过来。” 王夫人似笑非笑看了fèng姐儿一眼,fèng姐儿笑道:“说起来,昨儿敬老爷给瑞哥儿瞧病去了,也是好一通儿折腾呢。今儿听人说,瑞哥儿本来只剩一口气,教敬老爷一折腾,如今竟是气若游丝了。偏是他们家老太太还真信了敬老爷的话,说瑞哥儿是中了邪,又问珍大哥哥要什么宁国公留下的弓箭,说是挂在屋里能驱邪。敬老爷也是,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倒成了马道婆一流了,偏还不如马道婆有法力呢。”
贾母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马道婆谎话连篇,和马道婆一流的贾敬,岂有什么真话,贾琮这神明点化,难免可疑? 却说,邢夫人还当贾母叫她来是为了贾琮的亲事,笑得跟朵花似的飘了进来,与贾母请了安,笑说道:“方才谢大人听了琮哥儿做的词,喜欢得不得了,竟是要与咱们做亲。老爷倒是极高兴,只是我想着,琮哥儿是个有能为的,想必日后还能更出息,这亲事说早了,倒不大合适儿。定城侯府固然是好,但是京中也不是没有更好的人家……” 邢夫人这心气儿如今是高得紧,这说亲事么,哪能跟贾赦说,贾赦懂什么? 在邢夫人看来,贾琮日后是有大出息,这儿媳妇嘛,自然是根基富贵模样人品,精挑细选,才算齐备。定亲更不能定早了。 贾琏就吃亏在定亲太早上头,fèng姐儿年幼时还算活泼可爱,哪知长大了竟成了母夜叉,一个母夜叉就够邢夫人受了,再来一个还了得。 贾母一声儿不言语,只是闭目休息,竟是连理也不理邢夫人。 邢夫人这话,听着fèng姐儿耳朵中,fèng姐儿当场就是一笑,笑道:“太太说的很是,琮哥儿是个有能为的,定城侯府是不大适合。” 邢夫人也没听fèng姐儿话有不对头,顿时笑道:“定城侯府论根基富贵也算不错了,我的意思是,不忙着定亲,也不把事说死了,等过几年,再决断。” 王夫人也笑了,说道:“大太太这样想,自然是千妥万妥了。” 才说着,便有人道,贾琮过来了。 贾琮才一进来,贾母便慈祥地笑道:“琮哥儿,我听说你今儿在人前背了一首词,实在是精绝传世,这词可是你做的?” 贾琮眨巴着大眼睛,挺起胸膛道:“我做了个梦,梦见了这首词。” 贾母眉头一皱,笑道:“又是梦?可我怎么听你嫂子说,这词里的句子,平儿曾经瞧见过,说是你姨娘生前留下的残词。你这孩子,既然能补全你姨娘的诗词,怎么说自己不会做诗词呢?” 贾琮歪了歪脑袋,嘿嘿笑了两声,直接说道:“我本来就不会啊。何况我姨娘生前,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邢夫人也明白了过来,立马说道:“正是呢,琮哥儿他姨娘是光着身子进府,没了的时候,也是我命人收敛的,琮哥儿那时候才多大,哪能得着什么东西?” fèng姐儿嗤笑了一声,和王夫人对视一眼,冷笑道:“这就奇了,敢情平儿那日是见鬼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