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是攻是守

    而经过半个月的疗养，乔纳斯也总算是恢复了大半，虽然上阵杀敌是做不到，可是临近战场提出些建议还是可以的，而且这也正和乔纳斯的意思，他近期是真不打算再上战场了，‘阴’影实在太大，所以这样也好，他便坐上马车，直接去了前线，跟澳克托汇合了。

    此时的澳克托已经攻占了萨伏伊的第三大城市迈林根，距离整个萨伏伊的第一大城市伯尔尼只有区区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可以说是非常的贴近了，而此时贝当元帅，就在这座城市之中，他原本是在苏黎世的，那里距离萨伏伊与下洛林的边境线更近，如果贝当元帅要对下洛林发起攻击的话，显然在这座城市更为合适。

    可是澳克托的猛烈攻击以及萨伏伊人民的剧烈反抗让贝当元帅不得不重新来到了这座萨伏伊原本的都城，这才算是让被征服地区的萨伏伊民众畏惧了起来，颠覆活动也开始减少，不过这对于澳克托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成功了，起码从此刻开始，贝当元帅再想进攻下洛林的计划已经彻底泡汤了，而等到乔纳斯抵达迈林根的时候，一个很是现实的问题就被摆到了桌子上，那就是此时的他们已经占领了萨伏伊三分之一的领土，伊尔‘交’给他们的任务已经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那么，现在对于贝当元帅所率领的法军到底是继续采取攻势，还是维持现在的均势，不再主动出击了呢？

    这个问题，在乔纳斯第一天到来之后，就被一场军事会议，带到了他的面前。

    众人的意见显然是不统一的，有的人认为既然已经取得了如此漂亮的战绩就要见好就收，不要再继续打下去了，毕竟现在澳克托手中的军队已经是苏萨和萨伏伊两块领地能够提供的极限了，而法兰西军队已经可以通过南法地区源源不断的得到援军，若是继续进攻，那么只要有一个失败，现在所取得的胜利就会变成过眼云烟，伊尔公爵所面临的处境将会非常恶劣，而对于法兰西来说，一次两次的失败完全无伤大雅，南法作为他们的大后方，可以提供给贝当无数的援军来作为支持，从消耗上比，他们就不占据任何优势。

    所以这一派认为，现在就应该停止继续主动进攻，而是把所有的军队放在前线，然后开始修筑城池，把前线所有的城池加固起来，增加法兰西夺走萨伏伊城市的可能，这样想法的人，占据整个军队军官之中大多数，可以称之为保守派。

    而另外一派则认为现在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如果只是因为现在的胜利而沾沾自喜，故步自封，那么很快，法兰西军队现在受到的损失就会弥补回来，而贝当元帅也会更加残酷的镇压领地内的暴‘乱’，等到所有暴‘乱’都被平息的时候，那么苏萨萨伏伊联军的实力就相当于被砍掉了三成，而法兰西则会获得一个稳固的萨伏伊，这对于苏萨的军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而且如同保守派的观点一样，贝当元帅拥有整个南法作为后盾，只要他想要军队，即便是再来七万、八万，贝当元帅也依旧能够找到，那么等到军队都被送到萨伏伊的时候，他们将面临的，就是更加强大的法兰西军队，到那个时候，贝当元帅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他们，只需要把同等数量的军队放在前线作为防守方就是了，而剩下的军队完全可以投入到对下洛林的作战之中，这就会让伊尔要他们进攻萨伏伊最根本的目的彻底失败，所以必须要趁现在法兰西军队与自己的军队还是势均力敌的时候，立刻采取进攻，尽最大可能的消灭法兰西军队的有生力量，让法兰西人彻底断送所有在萨伏伊地区的领地和军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伊尔公爵的战区能够绝对安全。

    这一派，则被称为进攻派，人数相对较少，不过澳克托却是这一派的，他认为现在是进攻的最好时机，若是现在再不进攻，只需要几天的时间，法兰西就会派出源源不断的军队来支援贝当元帅，等到那个时候再想要反击，就彻底不可能了，可是尽管作为团长的他支持，但反对的势力依旧很大，所以澳克托在听闻乔纳斯抵达迈林根之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给乔纳斯，就让他来参加了这次军事会议，就是希望能够听听他的意见，然后让整个军队做下决定。

    按照乔纳斯的想法，见好就收自然是他的选项，毕竟打仗他是真的不喜欢，当然，这不是首要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乔纳斯觉得伊尔不会那么的弱，贝当从南法调集军队，然后在运送到萨伏伊北部，还要在进行部署，就算是贝当是战争的天才，可这起码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而现在从夺取贝尔尼纳山口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有了半个月的时间了，二十三四天的时间，乔纳斯不觉得伊尔和他的那些公爵伙伴们会什么都没有做成。

    最起码这个时候下洛林的粮道不应该只有一条了，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伊尔也就不是伊尔了，他有那个实力，这是乔纳斯确信的，只不过现在他在萨伏伊，而伊尔如果要飞鸽传书给他，则是要先飞到苏萨的热娜亚去，然后通过骑兵再运过来的，毕竟信鸽的工作原理是认地方，而不是认人，他们有着自己的路径选择，而乔纳斯这段时间一直在不停的动，想要找到他，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伊尔那边的情况乔纳斯是半点不知道，可是乔纳斯却可以肯定的相信，现在的粮道，绝对不止这一条，而是起码已经有三条在同时使用了。

    贝当进攻下洛林最大的危机就是粮道被阻断，而现在粮道的危机已经解除，若是再进攻下洛林，尽管会有很大的损伤，可对于前线军队来说，危害并不是致命的，这对于乔纳斯和正在萨伏伊作战的苏萨军队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他们只是一块公爵领再加上三分之一个公爵领而已，能够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乔纳斯和澳克托却做到了，应该知足了才是。

    这就是乔纳斯的想法，可是现在他却不能那么说，没办法，澳克托还想要继续作战，这也是他找来自己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军队中有着很高的威望，自己的话可以让许多人改变立场，若是不按照澳克托的方式去讲的话，那么必然就会得罪穆勒家族，这是乔纳斯并不想去做的事情，所以他绝对不能说见好就收的话。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而已，乔纳斯之所以不能那么说，当然还有其他的理由，其中就有他的萨伏伊分裂计划，若是三分之二的土地被法兰西人窃取，那么剩下的萨伏伊人将会面临一个巨大的威胁，散碎的联邦根本就无法抵抗统一的萨伏伊，一定会很快就被歼灭的，这是乔纳斯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必须要让萨伏伊从整体上碎成无数块，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一方可以真正的统治另外一方，而外面的公爵们则因为地理原因的限制，想要通过直接的手段去控制萨伏伊，这是根本做不到的，只能通过联姻和政治、经济的手段才能控制。

    而若是要论经济手段的话，谁又能比得上热娜亚呢？威尼斯？距离太远，巴黎，国家不同，只有热娜亚，天时地利人和全部站在他的这一边，毕竟他们的自由和独立，是乔纳斯给他们的，这样一来，萨伏伊虽然名义上各邦独立，可实质上却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一点才是乔纳斯要选择继续进攻最重要的原因。

    可是这一点，他却不能宣之于众，毕竟图谋一块公爵领地的事情，无论伊尔再怎么大度，都会对鲁格家族产生极大的忌惮，而忌惮则会让荣格的日子变得很难过，甚至会让整个苏萨爆发大规模的内战，这是乔纳斯不愿意见到的，他要夺取萨伏伊，也不是为了篡夺伊尔公爵的权利，而是为了让苏萨的周边少一个敌人，再额外增加一笔收入而已，至于政治权利，乔纳斯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所以，这个理由他是不能说的，至于第一个理由，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所以也不能说，不过这件事显然难不倒乔纳斯，毕竟想要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决心，至于理由，这实在太好找了。

    “各位先生，我同意澳克托团长的意见，我们应该趁着现在敌军还没有彻底适应，萨伏伊民众还在坚决抵抗的时机，对法兰西在萨伏伊的军队进行坚定的打击。”乔纳斯很是义正言辞的说道，看见众人诧异的眼神和惊喜‘交’织在一起，乔纳斯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原因则非常简单，那就是我们的粮食，已经不能够在让我们的军队保持如此大的规模了。”

    乔纳斯讲出的原因让骑士们开始喧嚣起来，粮食的问题他们一直是有盯着的，可从最近的粮食报告来看，军队的粮食还并没有什么问题，粮道也没有阻断的可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即便是带着这支军队再打上两个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怎么乔纳斯会觉得现在的粮食会出现危机呢？众人一时之间有些不解。

    乔纳斯自然知道他们是在疑‘惑’着什么，他看着众人，等他们安静下来之后，这才说道：“是的，军粮报告中说我们的粮食还十分充足，足够支持军队进行长时间、大规模的战争，可是各位，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请问现在处在我们统治地区的萨伏伊普通百姓，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们知道吗？”

    “我想各位先生们是不知道的，为了让我们的军粮可以就地解决问题，所有的城邦都对我们的军队提供了大量的粮食，这直接导致所有的城邦现在每天吃饭都是采取配给制度在供给市民的温饱问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只要再过两三天的时间，萨伏伊将不会再给我们任何一粒粮食，而我们所有的粮食都必须要从苏萨运送过来，包括萨伏伊百姓的粮食。”

    “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量，而现在，则是夏天，距离丰收的秋天，还有大约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正是粮食价格最为昂贵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若是要解决萨伏伊市民的缺粮问题，我们需要‘花’多少钱，各位有算过么，而且因为战争的原因，萨伏伊地区的大量农田都已经被破坏了，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萨伏伊的市民们都将需要通过从其他地区购买粮食，来让他们不至于饿死，知道这又要多少钱吗？如果由苏萨公国来出，我们就会直接被这笔巨大的负担给拖垮。”

    “这就是我说的粮食问题，若是不解决，根本就不会到两个月以后，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问题就会爆发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必须从苏萨运粮食到这里来了，这之间要耗费多少民力，又要征发多少的劳役，要知道我们苏萨此刻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建设，无论是农业改革，还是城市规划建设的改革，伊尔公爵可还是要在三所大学的规模上再增加一所，这些都需要钱和人去干，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投入进萨伏伊中去，这将会变成一个无底‘洞’，而我们苏萨通过十年和平所积累下来的财富，十分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各位，这就是我同意澳克托团长的原因，因为唯有战争，才能让我们从敌人那里获取更多的粮食，而唯有战争，才能让我们的军队血‘rou’开动起来，让我们的消耗有所价值，这就是我要说的话，各位先生，请慎重考虑，苏萨的未来，此刻就在你们的手中，我的话讲完了。”乔纳斯对着众人点头示意，然后不再说话了。

    他的身体此刻才刚刚恢复，又经过那么长距离的移动，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又要在这军事会议中开动脑筋想出其他的理由来遮掩自己内心之中真正的理由，这可是一件极为累人的事情，乔纳斯此刻靠在椅子上，真的是有些累到了。

    “好了，各位先生，我们举手表决吧。”澳克托见乔纳斯讲完，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知道，乔纳斯这番话极具劝说能力，自己想要继续开战的决定是必然能实现的了，最后果不其然，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继续作战，只有少数人保持原本的决定，但这显然已经无关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