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杀戮之心

    三清观前的空地上，绿影神尼与王重阳相对而立，三清观众弟子在旁观战，已然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师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王重阳的眼神中流露出惋惜之色。

    绿影神尼淡然一笑，道：“自己选择，自己承载，无怨无悔。”话音刚落，银色拂尘急速挥出，纤细的银丝绷得笔直，好似有千钧之力。

    拂尘袭来，王重阳身形急动，侧身闪开。绿影神尼手腕微转，银丝下劈的千钧力道骤然消失，横着扫向了王重阳的胸前。王重阳疾步后退，拂尘力道不减，紧随其后。王重阳猛然转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却有一缕银丝扫过了他的左臂，瞬间血花飞溅。

    绿影神尼的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手中拂尘的速度却是有增无减。银丝疾速上扬，在空中迅速弥漫，瞬间，数道无形真气自银丝顶端发出，袭向了王重阳。王重阳急忙腾空跃起，却未想到那无形真气竟是发散射出，覆盖范围极广。一道真气穿过了他的小腿，鲜血浸湿了衣衫。

    绿影神尼收招撤步，淡淡道：“你已经让了我两招，也算尽了晚辈之礼，第三招就免了吧！”

    王重阳苦笑道：“我素来行事百无禁忌，若连门派最起码的礼数都做不到，就太对不住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诲了。”

    “可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师叔，您一定不要手下留情。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绿影神尼淡然一笑，心无旁骛，不悲不喜，无我无为。一圈亮白气劲自她身上发出，拂尘轻摆，亮白气劲化作了数道真气袭向了王重阳。王重阳凭借身法，极速穿梭于真气之间，已然有些措手不及。但是，真气并没有伤到他，至少此刻还没有。随着时间流逝，真气的力道涿渐减弱，可速度却一直在增加。终于，避无可避，一道真气打在了王重阳的背心，他的身体飞了出去。在此期间，又有几道真气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嘴角溢出了一股鲜血，终究是摔在了地上。

    绿影神尼静静地望着王重阳，众弟子也因他的倔强而动容。

    王重阳缓缓地站了起来，拭去了嘴角的鲜血，淡淡道：“师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元凶所在，我立刻离去。”

    绿影神尼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很强，却一直没有机会领教，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王重阳漠然一笑，黑色铁牌急速挥舞，黑色气劲迅速在铁牌周围凝聚，竟隐约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他身形急动，铁牌直指绿影神尼，铺天盖地的黑色气劲也随之而去。拂尘之上，亮白气劲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绿影神尼飞身迎上，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二人快如鬼魅，身形变换之间，竟化作了两道虚影。黑色气劲与亮白气劲纵横交错，猛烈撞击，一个个淡色光圈如涟漪般四下扩散，没有烟花绽放时的绚烂，却如紫罗兰盛开般恬静淡雅。

    五十招开外，黑色气劲与亮白气劲都变得异常浓郁，又是一次猛烈的碰撞，两道气劲化作了一圈涟漪气劲四下扩散开来。与此同时，一个灰色身影急速飞出。三清观弟子眼疾手快，连忙飞身上前，想接住那个灰色身影。终于，三个弟子接住了，却后退了十多步才稳住了脚跟。

    三清观弟子的怀中，绿影神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望着王重阳，淡淡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

    “我的心也一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狠。”王重阳目光冰冷。败，即死。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黑色气劲骤然亮起，袭向了绿影神尼。见此情形，三清观众弟子立刻挺剑迎上，同仇敌忾。

    王重阳漠然一笑，身形急动，穿梭于三清观弟子之间。黑色气劲游弋其中，不断穿过她们的身体。战圈之中，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加入。三清观全是女弟子，却无一贪生怕死之人。

    绿影神尼满目凄然。选择了承担，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她的心在滴血。但是，她并没有打算阻止这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土地已被血液浸湿，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逝。杀戮之心，毁灭一切。黑色铁牌一直在挥动，王重阳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既然做出了选择，就绝不回头。

    终于，战圈之中的弟子全部倒下了，扶着绿影神尼的几个弟子也相继送了性命。

    “这代价，真的值得吗？”王重阳的目光中流露出惋惜之色。从第一个女弟子倒下，到最后一个女弟子挺剑迎上，她们有过恐惧，她们也怕死，却没有一个人选择逃跑，依旧坦然面对。这种豪情，这份担当，这些不畏生死的巾帼，谁能不为之动容呢？

    “之前我还不确定。可现在，我认为这一切绝对是值得的。”绿影神尼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为什么？”王重阳面露惊愕之色。

    “你可知道，为何你的武学修为进步如此神速？”

    “天资，执着，不服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百无禁忌。”

    王重阳若有所悟，似乎又不是很明白。

    绿影神尼继续道：“你习武之时，生杀决断，没有丝毫犹豫。也就是说，你的武学之路，已然放下了人类最原始的情感。佛、魔、仙是没有情感的，因此，他们可以达到比人类更高的境界。而你的生杀决断，更接近魔。”

    “这些事情，我也曾想过，确实如此。但我终究是人，而不是魔。”王重阳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杀人会上瘾吗？”绿影神尼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

    “平心而论，会。”王重阳坦然道。

    “这就对了。你是人，却也可堕入魔道。人和魔，有时只是一念之间。”

    王重阳若有所悟，淡淡道：“如此说来，我师父也是知道这些的？”

    绿影神尼点了点头。

    “那他为何依旧将门派重任交托于我？”

    绿影神尼笑着道：“不可否认，你是我道家百年一遇的人才。就武学修为而言，二十多岁就在我们几个长辈之上了。由此可见，你日后的武学造诣或许能达到无法想象的高度。纵然你行事百无禁忌，却依旧能牢牢地坚守住一些原则。就像刚才让我三招，纵使险象环生，你始终没有违背原则。道家一派，或许在你的手上，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和壮大。”

    王重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绿影神尼淡笑道：“还记得杀死她们时的感受吗？”

    “我钦佩她们，却杀了她们，心中感到十分惋惜。”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了心头，王重阳的眼眶中有泪光闪动。

    “你必须将这种感受牢牢地记在心里。”说话间，绿影神尼闭上了眼睛。

    一道黑色气劲穿过了绿影神尼的胸口，她缓缓的倒下了。她已看破生死，或许死去是她最好的归宿。王重阳也躺在了地上，躺在了尸体中间，感受着死亡的气息，体会着生命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