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让你放手
渭水河畔，巡防营驻地，将士们阵容严整。赵有亮静立在将军台上，满目凄然。 “此次诛杀荧惑不成，反倒牺牲了三百多将士，我难辞其咎。唯有一死，或许才能平复我内心的愧疚。”说话间，赵有亮举剑抹向了脖子。 就在这时，一个青色身影快速掠过，停在了赵有亮身旁，一把抓住了剑刃。鲜血沿着剑身缓缓滴下，俞素神情漠然。 “将军万不可如此呀！”声音响彻云霄，众将士全部跪倒在地上。 “好男儿上阵杀敌，马革裹尸，死得其所，无怨无悔。将军何须自责呢？”一位中郎将悲声道。 赵有亮面露为难之色。 俞素沉声道：“赵兄，你若这样，那一百将士不就白白牺牲了。还有，将士们的大仇让谁来报呢！” 赵有亮潸然泪下，大喝道：“俞兄，众位将士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今日，我在此立誓，不杀荧惑，必遭天谴！” “誓杀荧惑！誓杀荧惑！”将士们同仇敌忾，士气高涨。 赵有亮右手轻轻抬起，众将士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大喜之日，荧惑魔性大发，残杀了李府上下五十多口人，就连道喜宾客也无一幸免。我巡防营将士欲诛杀此贼，岂料天怒剑凶残诡异，以致三百多将士壮烈牺牲。此剑乃人间凶器，此贼天理不容，望我中原豪杰群起而杀之！” 一听此言，众将士愣住了。 赵有亮微微苦笑，笑容中尽是对自己的嘲讽。但是，他愿意承受这一切。 “为诛杀此贼，要不惜一切代价！若是能为将士们报仇，我赵有亮甘为小人！”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一切但凭将军吩咐！” “赵信，你立刻将此事上报朝廷，请求悬赏缉拿。” “属下领命！” “凡子山，你即刻赶往汴京，将此事告知小王爷。” “属下领命！” “其余人也要借用各种关系将此事宣扬出去，务必做到天下尽知。” “属下领命！” “有劳众兄弟了！”赵有亮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众将士领命离去。 校场之上，只剩下赵有亮与俞素静静的站在那里。 “荧惑离开了李府，不知所踪。”俞素淡淡道。 “要杀他谈何容易？可是，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后半生只为他而活。”赵有亮目光坚定。 “值得吗？” “谁知道呢？但我必须如此。” 济南府，历城县，余家庄内，三个男子正在大厅议事。忽然，一个紫衣女子破门而入，右手中竟握着一把剑柄，好生奇怪。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一个青年男子面色微怒。 这紫衣女子正是在废屋与燕山分开的莫婉儿。这三个男子便是那日前去追杀之人其中三人，余家三兄弟余世海、余世雄、余世杰、。 “公子根本就不在你们手中，你们骗的我好苦呀！”莫婉儿目光冰冷。 君山大会之上，燕山大败五虎断门刀褚思凡，力战铁牌道人诸葛仙真，天下尽知。尽管余家三兄弟极力隐瞒，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莫婉儿终究得知了真相。 谎言已破，余家三兄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神情却是坦然了许多。 余世杰解释道：“婉儿，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不用废话了。公子若是来到这里，你们要让他相信我已死在你们手中，我可保余家庄老小平安。否则，我便让余家庄鸡犬不留。”莫婉儿打断了余世杰，目光决然。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连一点旧情也不念？”余世杰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答不答应？给句痛快话。”莫婉儿已经不耐烦了。 余世海凄然一笑，缓缓道：“本就做错了事，我们却心存侥幸，一错再错。我们会照你说的做，只愿你能信守承诺。” “千万不要耍花样，否则你们一定会悔恨终生的。”莫婉儿神情漠然，转身离开了。 悲惨的遭遇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不到半年时间，那个纯真善良的姑娘竟变成了一个母夜叉，着实令人痛心。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莫婉儿静下心来，却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现实如此残酷，有些事情已然无法回头。 余家三兄弟满目凄凉，每一刻都是煎熬。毕竟，等死的时间最是令人痛苦。 翌日，燕山与蒙甜便来到了余家庄。去过蒙家庄，蒙甜痛苦，却也无奈。身负血海深仇，她必须勇敢的活下去，苦练武功，有朝一日，为父报仇。她再无牵挂，可燕山的心中始终惦记着一个人。与莫婉儿分开之后，他打听过那日追入废屋中的七人，分别是历城余家三兄弟、青州李忠夫妻二人、莱州杨显夫妻二人。成山镇到历城最近，二人便先来了历城。莫婉儿最了解燕山的秉性，因此，在得知实情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 看到燕山，余家三兄弟一脸坦然，却似解脱了一般。 “婉儿呢？”燕山淡淡道。 “婉儿是谁？”余世海目光平静。 燕山冷哼了一声，喝道：“别装傻了，就是那日与我在一起的青衣姑娘。” 余世海轻叹了一口气，道：“她死了。” “怎么可能？你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确实很厉害，只是江湖经验少了些。” “说清楚。”一种深入骨髓的悲痛涌上了燕山的心头。 “几把石灰粉便要了她的命。”余世海神情凄然。 见三人如此平静，燕山不禁起了疑心，厉声道：“你们为何不逃走，却要在这里等死？” “丐帮耳目遍布天下，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们一死，家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句却是实情，余世海漠然一笑。 燕山目光变得冰冷，轻声道：“祸不及家人，可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多谢燕山公子！”三兄弟齐声道。说话间，他们闭上了眼睛。 一道黑色剑影闪过，在三人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们倒下了，目光中却满是欣慰。 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燕山没有拭去，任由它肆意为之。没有安慰，没有帮他拭去泪水，蒙甜只是静静的陪着他，这便足矣。久久地伫立，终于，他们离开了，只因一些该死之人却还活着。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莫婉儿喃喃道：“公子还是公子，无论过去了多久，只要你回来，便依旧万众瞩目。而我，却已不配留在你身边，或许她更合适些。让你伤心，实属情非得已，只为让你放手。”见燕山如此伤心，她的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泪水已湿透了衣衫。 余家老小离开了，莫婉儿一把火烧掉了余家庄。她只愿有些事情能像这把火一样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