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晚清之乱臣贼子在线阅读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联手破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联手破敌

    早在天色未明之前,看到武昌县西南角一带已经尽是浓烟烈火,吴超越就已经下令停止了炮击以节约炮弹。但即便如此,苦味酸引发的城内大火还是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夜风催动着十余米高的火焰席卷北上,不断引燃城里的街道民房,楼台树木,把一座接一座的房屋化为了巨大火团,太平军将士和城内百姓在烈火浓烟中哭喊奔走,乱成一团,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被烟雾熏得昏倒晕厥者比比皆是,到处都呼儿唤娘的哭喊声,也到处都是奔走避火的混乱人群,情景凄惨得有如末日地狱。

    城内的混乱也严重的影响了城墙上太平军的军心士气,为了抢救囤积在民房里的粮草弹药,守将刘满还被迫从城上抽调了许多的士兵下城,结果因为火势太大和城内太过混乱的缘故,这些守军士兵却一去再不回头,城上守卫力量也因此大减。

    天色逐渐明亮到了可以看清城上情况的时候,吴超越果断命令后膛炮继续开炮,重点打击城上的太平军守兵力量,同时也催动臼炮上前,以装药量更多的臼炮炮弹压制城上敌人,火力清场并为吴军士兵打开前进道路。同时吴军的民夫也带着锄头箩筐等工具飞奔上前,担石挑土填塞拦路壕沟,拆除壕沟对面的土墙。

    武昌县太平军的反击微弱得十分可怜,城里真正能打的太平军本来就只有两千来人,被烈火困在城内一部分,出城袭击吴军炮兵阵地又被牵制干掉了一部分,再加上吴军的炮火掩护,真正能在主战场东南角开枪还击的太平军士兵自然没有多少,丝毫阻止不了吴军民夫的迅速填壕。

    关键时刻,太平军守将刘满又犯了糊涂,竟然让先前出城的士兵退守羊马墙防线,妄图补强直射火力阻止吴军填壕,结果吴军的臼炮稍微调整一下射角,没用几炮就把躲在羊马墙背后开枪的太平军士兵炸得血rou横飞,烧得鬼哭狼嚎,侥幸躲过炮击的太平军士兵也惊叫着向两旁飞奔逃走,再不敢站在正面与吴军开枪对射,吴军民夫乘机加快速度,争分夺秒的填平了第一道壕沟。

    与此同时,胡林翼那边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凭借着水师炮火的掩护,韦俊率领的两千太平军勉强登陆成功,迅速集结成阵,开始与胡林翼军展开激烈的火枪对射战,胡林翼军则凭借着事先抢占的有利地形从容应战,不断以三段射和太平军较量周旋,先后两次打退了太平军的正面冲锋。而队形有些混乱的太平军水师则赶紧撤回水面开阔处重新布阵,防备湘军水师乘势突袭。

    决定胜负关键的时刻到来,太平军水师的队形尚未重整完毕时,顺江而下的湘军水师就已经杀到了目视范围之内。然而在这个决定武黄会战未来走向的关键时刻,统率湘军水师的曾国华却过于小心,断然拒绝了杨岳斌和彭玉麟一致提出的全军突袭太平军水师右翼的建议,仅派出舢板船队突袭尚在整队中的太平军水师右翼。

    结果突袭效果虽然不错,湘军舢板船队成功杀入太平军右翼船群,造成太平军右翼大为混乱,然而率领太平军水师的秦日纲却当机立断,果断命令右翼就地迎敌,宁可让右翼多付出些损失也不去援救,只是催动中军和左翼一起向前,主动迎向湘军水师主力逼迫曾国华打江面决战,曾国华后悔不迭,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催军迎战,也彻底错失了把太平军水师各部各个歼灭的难得战机。

    曾国华的错误选择让吴超越和胡林翼都是恼怒不已,本来湘军水师主力只要冲垮太平军水师的右翼,马上就可以用船舷炮轰击太平军韦俊部的背后,配合胡林翼击溃韦俊而奠定胜局。就曾国华却偏偏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胡林翼军自然也就没了迅速打败韦俊军的希望,继而引发连锁反应,看到援军还在坚持,武昌县里的太平军刘满部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弃城而走,导致湖北新军只能是继续打攻坚战。所以在高处看到这一情景后,即便是当着曾国藩心腹刘蓉的面,吴超越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曾国华脑袋里都是长江水是不是?只想保存实力,怎么就不想想怎么杀贼破敌?”

    理亏的刘蓉满脸尴尬的不敢吭声,吴超越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按照既定计划继续正面攻坚,好在湖北新军的武器优势太过巨大,武昌县城里的太平军守兵又相对较少,吴军遭到了反击力度很小,填壕进度极快,第二道护城壕沟也已经被填平。经验丰富的老将曹炎忠也已经飞奔到了吴超越的面前,请示是否立即组织民夫搭建浮桥,打开湖北新军直抵城下的道路。

    吴超越下意识的想要一口答应,然而话到嘴边时,吴超越却又改了主意,改为转向旁边的刘蓉说道:“孟容先生,劳烦你派个人去联系胡林翼胡将军,问问他是否需要增援?如果需要,我立即分兵去给他帮忙!”

    “吴抚台,你怎么会想到去给胡林翼将军帮忙?”刘蓉有些疑惑问道。

    “很简单,有我军帮忙,胡将军那边就有希望很快打破僵局,迅速击溃长毛水师的登陆力量,不给长毛水师增援武昌县城内的机会,我们再腾出手来收拾城内残敌,就可以轻松许多。”吴超越解释道:“但如果我只是猛攻武昌县城,那么全面战局就很可能回继续僵持下去,我们反倒有可能付出更多代价。”

    刘蓉恍然大悟,赶紧派人去和胡林翼联系之余,又在心里暗暗说道:“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局部敌人,分出先后将各路敌人各个击破。吴抚台用兵,大帅用兵……,唉,难怪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出任一省巡抚。”

    和吴超越预料的一样,心高气傲的胡林翼确实有些不愿低头向吴超越求援,但吴超越既然主动提出分兵过来帮忙,又和对面的韦俊打得不分上下难解难分,没有必胜把握。胡林翼自然也不再犹豫,马上就点头答应,消息被快马带回吴超越面前后,吴超越也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命令黄大傻率领一个营过去增援,余下两营则暂时停止攻城,原地候命严密保护炮营。

    为了不让手下人说自己任人唯亲,吴超越组建湖北新军时并没有让自己的大舅子聂士成直接出任营官,而是让他在自己麾下头号猛将黄大傻的营队里担任一个哨官,黄大傻也很给聂士成机会积攒功望,这次紧急出动增援胡林翼,黄大傻便点名让聂士成哨队担任了先锋。结果聂士成也果然没有让黄大傻失望和给吴超越丢脸,率军走在队伍最前方,队列整齐,脚步坚定,密集横队如同一道铁墙铁壁一般直接逼向太平军韦俊部的阵地,尚未接战,就已经给久仰吴军线性战术大名的韦俊所部将士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从战友口中知道吴军线性战术的厉害,也曾经亲眼见识过林凤翔山寨的线性战术,很会动脑筋打仗的韦俊当然没敢和全部装备击针枪的吴军士兵比拼排队枪毙,选择了让拦截部队散开,躲在树木土石后与吴军士兵交锋。然而很可惜,韦俊从林凤翔那里了解到的吴军情报过于落后,不知道吴军在江阴大战后才装备的新式武器——掷弹筒!

    发现太平军躲在土石树木后,同样很会动脑筋打仗的聂士成并没有领着士兵傻乎乎的冲过来挨冷枪,选择了暂时停止前进,然后立即请求黄大傻祭出射程比火绳枪远多的掷弹筒,快速发射的十门掷弹筒把小型炮弹呈抛物线打到太平军隐蔽物上方和后方,猛烈爆炸时四射的弹片把太平军士兵扎得千疮百孔,喷发的火焰迅速引燃树木和地上杂草,烧得太平军士兵根本无法藏身,只能是惨叫着四处奔散而逃,聂士成也这才带着本哨人马大步前进,不断以高射速的击针枪射杀慌乱奔逃的太平军士兵,长驱直入迅速直抵韦俊的主力本阵边缘。

    太平军将士惊呼超越小妖怎么还有妖炮的同时,胡林翼等湘军将士却已经妒忌得连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而黄大傻和聂士成这边也很会显摆,才刚接近太平军的主力阵地边缘,马上就再次祭出了掷弹筒,还象是会连发一样的接连打出了两轮炮弹。看到吴军炮弹在太平军的人群密集处接连炸开,爆发出仿佛湘军水师重炮一般的恐怖威力,湘军在更加妒忌得眼睛放绿光的同时,也难免不了是欢声四起,士气大振。太平军上下却是一片恐慌,包括韦俊都忍不住连珠叫苦,“超越小妖的小炮到底是什么妖炮?怎么威力这么大,好象还能连发?我这仗怎么打?”

    韦俊这仗确实没办法打,原始的火绳枪在当今世界射速最快的击针枪面前,纯粹和烧火棒子没多少区别,火枪对射完全就是被湖北新军吊打,鼓起勇气以散兵线冲锋吧,先是击针枪密集覆盖,然后是苦味酸手雷弹热情招待,接着还有左轮枪补漏,根本就找不到半点近身白刃战的机会。而躲在土石树木后也不是办法,太平军士兵的人群只要稍微密集点,吴军的掷弹筒马上就已经把炮弹打到他们的头上,成片成片被屠杀。最后再加上士气大振的湘军士兵也从正面冲锋施压,韦俊也再没继续打下去的勇气,一咬牙一跺脚就大吼道:“撤!往下游走!这仗没办法打!”

    联手胡林翼成功击溃了韦俊军后,按照吴超越事前的吩咐,黄大傻没追多远就把追击任务甩给胡林翼,带着本营人马立即回援主力战场。结果也是在黄大傻回师补强了正面兵力后,吴超越这才从容不迫的指挥民夫搭建浮桥,准备发起攻城。

    与此同时,武昌县城内的火势虽然已经得到了控制,但火头仍然还没有完全熄灭,同时囤积在民房里的弹药武器和粮草也大部分被烧毁,守将刘满被迫无奈,只能是赶紧派人从北门出城,登船去和秦日纲联系,请示是否弃城。可是让刘满更加无奈的是,信使又很快回报,说是秦日纲带着水师与湘军水师激战正酣,信使小船根本无法靠近战场更没办法与秦日纲取得联系。

    考验刘满决断力的时刻来临,虽说城里的太平军还有在城墙战场上还有一战之力,抢救出来的弹药还勉强够用,然而看到援军已溃,水师主力又已经被湘军水师缠住,同时又无比畏惧吴军的苦味酸武器,刘满难免还是生出了贪生怕死的念头。最后刘满一咬牙,和韦俊一样选择了弃城而走,带着残余军队从北门出城,同样是逃往了长江下游。城内百姓则立即打开南门迎接湖北新军进城,吴军将士顺利进入武昌县城,将吴军旗帜插上武昌县城头。

    陆地战场接连告捷,水面上的激战却仍然还在难分难解,借着曾国华错失战机的机会,一直深恨湘军水师入骨的秦日纲不惜代价的死死缠住湘军水师主力,轻便灵活的太平军小拔船密如蚁群,在湘军各船之间的空隙中不断穿插飞驰,逮到机会就开炮纵火,近舷登船,展开太平军将士最拿手的近身白刃战。而湘军水师的战船虽然机动力不及小拔船,却又胜在船大炮猛,那怕是用撞也能把太平军的小拔船直接撞翻,火炮只要命中,更是可以把毫无装甲的太平军小拔船直接轰成碎片。双方各有优势,战术互克,直厮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从早上到下午都没有分出胜负。

    无数的双方战船都已经冒出了浓烟烈火,江面上飘满战船残骸和双方士卒的死尸,落水求救的双方士兵也是浮沉不断,随着江浪飘得到处都是,可水师的激战却依然还在持续,两边都咬紧了牙关在玩命坚持,谁也不敢畏战撤退,给敌人追击机会造成更多伤亡,全都在玩命的对拼对耗,只等对方先坚持不下去。

    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一情况,吴超越难免是大皱眉头,虽说湘军水师的死活不关吴超越屁事,然而考虑到还要仰仗湘军水师保护长江航道,同时还得指望湘军帮忙收复长江下游的湖北城池。吴超越抿了抿嘴,还是命令钱威率领炮营把射程远的后膛炮搬运到长江岸边,寻找合适阵地架炮,用火炮轰击太平军船只给湘军水师帮忙。

    也是太平军水师倒霉,吴军火炮布置到位后,恰好有一条太平军从湘军那里缴获来的红单船出现在了吴军火炮的射程中,接受过英国海军教官培训的钱威也不客气,马上用三角定位法测定了远近,调整好射高后立即命令全体开炮,二十枚炮弹轰鸣着夺膛而出后,运气很好的有两枚炮弹正好打中了那条太平军的红单船。——真的是运气好,这年代的火炮想要准确命中移动靶,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苦味酸炮弹对木制品的破坏有多大相信也不用罗嗦了,虽说只有两枚炮弹命中,那条倒霉的红单船还是马上被炸得桅断舷裂,船身上也冒起了水泼不熄的熊熊大火,同时另外十八枚苦味酸炮弹虽然落空,却也在水上水下炸开,把周围的太平军小拔船吹得东倒西歪,水下爆炸的波浪更是直接把两条同样倒霉的太平军小拔船掀了一个底朝天。

    还有该死的火焰,苦味酸火焰最牛叉的地方就是漂浮在水面上也能燃烧,天生就是木船的克星,太平军的小拔船又船身过于低矮,不幸进入了苦味酸火焰笼罩的水面后,不但船帆会很快起火,就是船身也有被引燃的危险。所以吴军的首轮炮击虽然命中率只有十分可怜的百分之十,却在心理上给太平军来了一下重的,从没碰上这种火焰的太平军水师将士大呼小叫,惨叫连连,“妖火!妖火!这是妖火,水都浇不熄!”

    与之完全相反的是,突然得到了陆上岸炮襄助,又亲眼看到了吴军恐怖炮弹对太平军水师造成的巨大伤害,湘军水师这边却是士气大涨,上上下下欢声不绝,长时间作战带来的疲惫感顿时从身上消失,cao船cao炮间也更卖力更准确,战斗力顿时上了一个台阶。

    炮声隆隆,只要逮到机会,吴军炮手就把苦味酸炮弹打进太平军水师战船的密集处,只可怜太平军将士是既得和湘军水师开炮对轰,又随时可能被从天而降的苦味酸炮弹命中炮击,提心吊胆手足无措,士气斗志哗哗的直线下降。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吴军炮击带来的心头恐惧,大量的太平军船只开始争相逃向远离吴军炮兵阵地的水面,战斗队形因此逐渐凌乱。湘军水师乘势进击,逐渐占据了上风。

    太平军将士中确实有不少类似刘满一样的贪生怕死的鼠辈,但更多的还是无畏勇士,察觉到吴军的炮击威胁太大,许多的太平军小拔船主动脱离大队,掉头向吴军炮兵阵地这边杀来妄图阻止吴军开炮。然而很可惜,迎接这些太平军勇士的,却是吴军士兵的残忍屠刀,掷弹筒、手雷弹再加上击针枪,把试图靠岸登陆的太平军将士杀得死伤惨重,连下船作战的机会都找不到半个,更别说捣毁无比该死的吴军火炮了。

    吴军的炮击只是辅助,能不能打胜仗还是要靠湘军水师自己,但也还好,曾国华虽然有些喜欢保存实力,但是打水战还是有两把刷子,借着吴军炮击的掩护,努力完成了集结的湘军水师以集群冲锋的战术突袭秦日纲旗舰,太平军水师则吃亏在大船过少,无法拦截湘军水师成群结队的红单船和长龙船,秦日纲被迫让旗舰掉头东下逃避,湘军水师害怕又被太平军的船海包围,没敢过于追击,只是不断以火炮轰击两旁的太平军小拔船,迫使太平军小拔船纷纷掉头东逃,最后十分勉强的打了一个击溃战,在付出了不小代价的情况下取得了胜利。

    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成功完成了军事观察员任务的刘蓉才想到与吴超越告别,准备返回新生洲大营向曾国藩交差。然而这时,刘蓉却又发现吴超越已经失踪,问明吴超越已经进城后,刘蓉又赶紧进城去向吴超越告辞。然而进了城见到了吴超越后,刘蓉的鼻子却又差点气歪了!

    “乡亲们啊!武昌县的父老乡亲们啊!我这个湖北巡抚对不起你们啊!我万没想到长毛发匪只顾着抵抗我率领的官军,不肯救火,任由大火泛滥,还故意又放火把你们当做负担甩给我!我没能阻止长毛放火,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

    “传令,传令,马上开粥棚施粥,不准让本官的百姓饿着!不准让本官的百姓饿着————!”

    当做无数被战火波及武昌县百姓,在火灾中失妻丧母一夜赤贫的可怜百姓,吴超越哭得是天昏地暗,几度晕厥,吴大赛等亲兵怎么劝都劝不住。那些可怜的百姓被吴超越感动得大哭落泪的同时,吴超越却又在心里得意说道:“成了,南面大冶铁山的矿工,东南袁乡煤矿的矿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