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婚

    次日一早，多铎携玉绮娅进宫，先去奉先殿祭拜了列祖列宗，然后又到乾清宫拜见顺治皇帝和两宫皇太后。

    当今顺治皇帝刚满十岁，生母是蒙古科尔沁部的公主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

    清朝有满蒙联姻的习俗，先帝皇太极更是对蒙古女子情有独钟，先后从科尔沁部迎娶了三位公主。分别是皇后哲哲，宸妃海兰珠以及庄妃布木布泰。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是亲姐妹，而哲哲是她俩的亲姑姑。姑侄同侍一夫，这在满蒙民族的婚姻中是司空见惯之事。

    皇太极英年早逝，布木布泰所生的皇九子福临继承皇位，改元顺治，尊嫡母哲哲为母后皇太后，生母布木布泰为圣母皇太后，由皇太极的异母弟——睿亲王多尔衮摄政。

    哲哲皇太后年近五旬，体态丰满，慈眉善目。身穿明黄色的凤袍，头戴凤钿，一耳三钳。

    她打量着玉绮娅赞不绝口：“当初我见到豫王的那位汉女福晋刘三秀时，已觉得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没想到你竟然比她更美。”又笑着对多铎道：“豫王真是有福气。”

    多铎眉开眼笑：“这都是托了太后和皇上的福。”

    布木布泰三十多岁，面若银盘，柳眉凤目。她抿了口茶，微笑道：“豫王和福晋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多铎看了玉绮娅一眼，兴高彩烈地对布木布泰道：“皇嫂说的是，我和她是天生的缘份。”

    玉绮娅粉面羞红，想到昨夜多铎并没有勉强她，心里第一次对这位王爷产生了好感，毕竟他是尊重她的。

    小皇帝顺治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绮娅，笑嘻嘻地道：“十五婶长得真好看！”又想到自己从没见过十五叔这么高兴，若是将来自己的皇后也有这般美貌就好了。

    哲哲和蔼地对玉绮娅道：“我们虽为君臣，也是妯娌，我很喜欢你，往后你可以常进宫来陪我说说话。”

    “谢太后恩典。”玉绮娅受宠若惊，恭敬地道。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哲哲赏赐了玉如意，多铎便领着玉绮娅跪安退出。

    回到豫王府，多铎命府里众人都来拜见大福晋。

    侧福晋佟佳氏领着众妻妾跪下行礼：“奴才给王爷、大福晋道喜。祝王爷，大福晋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多铎之前先后娶过二位大福晋，都是来自蒙古科尔沁部，是两宫皇太后的亲戚，身份极为尊贵。

    第一位大福晋为多铎生下长女和次女后过世，第二位大福晋名叫达哲，生下多铎的第二子多尼和第五子多尔博。

    多尼由于是嫡长子，被立为世子。而多尔衮博出生没多久，达哲福晋就过世了，因多尔衮膝下无子，便过继多尔博为嗣。

    多铎有二位侧福晋，佟佳氏是轻车都尉雅克泰之女，容貌秀丽，工于心计，为多铎生下第四子察尼和第七子董额。

    另一位侧福晋就是江南美女刘三秀，她比多铎还要年长几岁，曾经嫁过人，丈夫早逝，她与前夫生有一女，已经出嫁。由于当时满人都称汉人为“南蛮子”，因此刘三秀在私底下被称为“蛮子福晋”。

    还有十几个身份低微的庶福晋，至于那些没有名份的侍妾、通房丫头等是没有资格来向大福晋行礼的。

    或许是为了给新进门的大福晋来个下马威，这些女人个个艳妆丽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当她们看到玉绮娅时，都不约而同地自惭形秽，就连江南美女刘三秀在玉绮娅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玉绮娅活脱脱就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冰清玉洁，妩丽无双。她似乎根本不用说话，光是用她那双盈盈如水的明眸瞅着人看的神韵，刘三秀就感到自己被打败了。

    玉绮娅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到满屋子的女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地上众多女人的神情也各不相同，有的羡慕，有的恭顺，有的敬畏，但更多的却是嫉妒。

    多铎看着地上浓妆艳抹、珠围翠绕的众妻妾，再看看身旁明艳端庄、清纯脱俗的玉绮娅，越发觉得那些妻妾都是庸脂俗粉。

    多铎威严地道：“从今天起大福晋就是你们的主母，王府内院的事务都交由大福晋打理。你们都要尊敬她，服从她，谁敢对大福晋不敬，就是对本王不敬，本王绝不轻饶，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妻妾们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奴才明白。”

    接着，多铎的儿女们进来请安，多铎有七子二女，长女远嫁蒙古齐门台吉，次女去年下嫁二等侍卫豪善。除第五子多尔博过继给摄政王多尔衮不在列，长女和次女已经出嫁之外，其余的儿女们都来了。

    长子珠兰，是庶福晋那拉氏所生，年方十三岁。次子多尼，刚满十二岁，三子巴克度，只有八岁，是庶福晋瓜尔佳氏所生，其余的几个孩子年龄都较小。

    “给阿玛、额娘请安。”儿女们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年幼的孩子则由乳母抱着行礼。

    听着孩子们口口声声叫自己“额娘”，玉绮娅的脸忍不住红了，她只有十六岁，却要给这么多孩子当继母，而且珠兰和多尼的年纪比她小不了几岁。

    她打量着这群孩子，世子多尼站在最前面，长得和多铎很像。多尼少年老成，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一直恭恭敬敬地垂首侍立着。长子珠兰因是庶出，站位靠后，不时偷偷抬起头打量她。

    其它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在父亲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玉绮娅之前见到多铎有那么多女人，现在又看到一群孩子，只觉得心烦意乱。

    孩子们下去后，又有王府里的各处管事进来磕头请安。

    刘三秀回到自己所住的西跨院，一进屋就摘下头上的扁方，脱下花盆底鞋子，闷闷不乐地倚在美人榻上。

    她一向自负美貌，可在玉绮娅面前却自叹不如。玉绮娅小小年纪就已经艳冠群芳，再过几年等完全长开了还不知道会出落得如何天姿国色？到时候王爷眼里还能看得见别人吗？

    刘三秀的奶娘张嬷嬷用海棠式茶盘端来一盅冰糖燕窝：“主子，燕窝炖好了。”

    刘三秀无精打采地道：“放着吧，我现在没胃口。”

    张嬷嬷关心地问：“主子可是在为王爷娶了新福晋而担忧？”

    刘三秀妒恨交加：“没想到新福晋如此美貌……”

    张嬷嬷冷冷一笑，露出算计的嘴脸：“佟佳氏的心里肯定比您更难受呢，她一直都觊觎大福晋的位置，如今却来了个新人压在她头上，她必定不会甘心。佟佳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大福晋的。”

    刘三秀双眸一亮，接过托盘里的冰糖燕窝冷笑道：“嬷嬷说的是，就让佟佳氏去和大福晋斗吧，斗得两败俱伤才好，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

    东跨院里，侧福晋佟佳氏将案上的一只白玉花瓶砸到地上，咬牙切齿地道：“我侍候王爷这么多年，还为王爷生了两个儿子，凭什么那个小贱人一进门就是继福晋，而我却只是侧福晋？”

    她的心腹丫头莺歌连忙劝她：“主子放宽心，您有四阿哥和七阿哥，那新福晋也得让您三分。”

    佟佳氏嫉妒得发狂，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几乎都有些扭曲了：“王爷有多少女人我不管，可我容不下一个新人的地位越过我。咱们走着瞧，我不把她踩在脚下，我就不姓佟佳氏。”

    “主子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莺哥沏了一盏茶，双手奉给她：“依奴才看，新福晋来了说不定能让刘三秀失宠，咱们也好趁此机会对付那个南蛮子……”

    佟佳氏闻言，目光中流露出狠厉的光芒。她一向视刘三秀为眼中钉，rou中刺，自打刘三秀进府之后，佟佳氏虽然没有失宠，但多铎对她的宠爱却大不如前了。这几年佟佳氏和刘三秀明争暗斗，势同水火。可佟佳氏万万没有想到，旧敌为除，如今却又来了新人。

    佟佳氏推开莺歌奉上的茶盏，冷“哼”了一声：“刘三秀，你的好日子也该过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