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例入宗
这是一处寂静的空间，沉寂无声，气氛昏暗。 这是一处石室洞天，深邃清幽，钟乳倒悬，诸般分岔之路纵横交错，还有水流自洞天四壁，缓缓流下，更是伴随着一道风声呼啸而过，红、绿、青、紫、蓝各色光华，闪烁交映，更是使得这石室洞天，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之感，叫人感叹造化之妙的鬼斧神工。 这洞天之外不远处，便是一处宽阔之地，此时，聚集了不少之人。 忽然，那洞天之内白影一晃，一道身影快速冲出，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身影，是柳师姐！” “柳师姐自闭关中走出，其气息，又是强横了许多，定然有突破，当有聚气十层以上的修为了！那张厉等人，此前竟然埋伏在南岭之中，日后出宗历练之时，我等定要提防玄阴宗之人。” “不错，聚气十层，与九层可就有着很大的差距，师姐出关，必然是去探望那吴凡！想想那吴凡，好似已昏迷三个月之久，怕是未必能够醒来了吧。” “嘘，收声，莫要乱说。我听闻，师姐在出关之前，就曾恳求宗门长辈，欲要收吴凡为记名弟子，可因那吴凡本就是先天灵根有所残缺，难以修炼，更是在归来之时，身受重伤，柳师姐那一次也是油尽灯枯，奇迹般被救回，此事震动宗门，若非那吴凡，柳师姐怕是也要身死在外。” 诸般之人，议论纷纷，显然都是落云宗的弟子，见柳月从洞府内走出，自然谈论。 随后，此事被揭过，众人又是兴致勃勃的谈论起其余之事，大多是修真界的奇闻异事、各宗派的趣事，一些弟子的奇特见闻等等。 譬如落云宗的一位内门长老，偶然间遇到两个同阶修士死斗，最终两人同归于尽，长老发了一笔死人财；亦或是青云轩这一次在拍卖之中，拿出了一株拥有千年药力的赤火参，卖出了大笔灵石；修真界的绝世双璧，两个女子之间到底谁更美丽之事。 落云宗，一处别院之内，柳月也无需通报，脚步疾行便就踏入其内。 这别院厢房内，陈设简单，此时一位周身缠满了白纱的男子，就躺在那床榻之上。 吴凡双眼紧闭，面相看似极为痛苦，嘴角偶尔有些抽搐，却一直没有醒来。 “吴凡，我已告知了师尊，这一次，师尊已然说服了几位长老，会破例收你为记名弟子，你吴凡，不会作为杂役留下！而是要成为落云宗的，记名弟子！”柳月自语。 她望了望吴凡，目中露出的感激之意，又是道：“那云参的药力，已然化去九成，这几日，你就应当醒来，虽然你灵根有缺，但修炼之人，也重在持之以恒，莫要放弃。” 言毕，她又停留了小半时辰，便就离去。 柳月之所以，对吴凡如此，皆是因为数月前，吴凡的拼死相护。 费姓男子那一掌，虽说是其真元枯竭之下的一掌，但掌势之中毕竟内蕴真元，当初的柳月已然油尽灯枯，身子与凡人中的弱女子，已无区别，若是被那一道掌力击中，定是必死无疑，且莫说是她，就算是一位凡人中的壮年男子，都未必能够承受。 当时的吴凡，即便被爆炸波及，可一直在盯着费、吕二人的动静，他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二人的偷袭。 那费姓男子挣扎的一瞬，吴凡便是留意，随后对方挥掌之际，吴凡做出抉择。 眼看柳月将要遇险，他可以选择退避，保全自身，那等情形之下，有极大的可能性，安然遁走，顺利离去。 另一种选择，便是誓死一搏，对方语气中的阴森，他可以感受得到。 自己若是拦阻，有性命之忧。 可眼见伊人有难，他吴凡，岂能不救？ 莫说是平日里喜侠者之风，崇拜仙人之流，就算是陌路相遇，眼见他人有难，吴凡也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这柳月，也算是与他相识。 随后，便是吴凡带着柳月，奇迹般获救，最终返回落云宗之事，震动了宗门。 那一掌，让吴凡内腑都受创，其护心镜崩裂，胸口之处数道伤口，触目惊心，伤势极重。 算不上奄奄一息，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每走一步，都会引起剧痛。 那护心镜，乃是吴老爹在吴凡十岁时，送与他之物，吴凡不知自己的生辰是哪天，索性吴老爹就将捡到吴凡的那一天，作为他的生辰之日。 那护心镜，乃是极为坚韧的寒铁所锻造，颇为结实，为的防止吴凡被山中其他的猎户误伤，直护其心。 他行囊之中，有专医外伤的金创药以及大量粗布，都是猎户必备之物。 相距落云宗的位置，百里之遥，多半皆山路。 纵然如吴凡这等，每日穿梭在山野中之人，一个时辰也就走上十余里罢了，最多二十里，那已然是极限之数。 柳月身上，或许有联络宗门的法宝，可吴凡不识，就算是识得，也不会用。 背负柳月，再加上自身伤势极重，吴凡死撑之下，不知走了多少山路。 最终，他倒在一片山岗前，整个人气息几乎断绝，在神智恍惚之际，以燧石引燃了一截端木，掷向林中。 这一截断木，点燃了一棵古松，星火燎原，很快便引起了一场山火。 此地，距离落云宗山门，数十里的距离，片刻后便引起宗门察觉。 一位落云宗执事长老，飞遁而至，神识一探，面色剧变，他发现了柳月与吴凡的所在。 眼下那吴凡，昏迷之下还似护在柳月身边，那执事长老为他注入一股灵气，保住了吴凡的性命。 待回到宗门之时，柳月的师尊震怒，立刻派出其座弟子查探，很快，事情便水落石出。 张厉三人的尸身，被寻到，吴凡所受之伤，正是玄阴宗的阴风掌，虽然那费姓男子将死之际，掌力极弱，可那一缕阴森的气息，判断出是其出手，已然足够。 吴凡胸前伤口让人惊心，哪怕是他以金疮药与粗布条，死死缠绕，也是大量失血。 他的双膝，已然破碎，腿上皆是被碎石、荆棘划破的伤口。 他的手掌，亦是血rou模糊，指甲内深深嵌入不少泥土，鲜血浸润，呈现出一片血污。 若非执事的徐长老出手，一股灵气护住其心脉，吴凡早已一命呜呼。 不少弟子见之，感慨不已，一些女弟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内心受到触动，潸然泪下。 小胖子牛娃，守在吴凡身旁多日，随后宗门考核，长老几度催促之下，他才极为不舍的离去。 柳月重伤，其师尊也是耗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其救醒，不过她修为有损，故而在看望吴凡一眼之后，也是闭关，弥补损耗。 就这样，吴凡在别院之内，躺了已有三个月。 入夜，月色皎洁，万籁俱寂。 吴凡这里，也是有了转机。 他双眉紧锁，面上痛苦之色极浓，嘴角微动，整个人手指也是颤动起来，数息之后，赫然睁开了双眼，如梦初醒。 “我还活着——”他内心的波浪，尚未平息，此时只觉全身酸麻，奇渴无比。 “小子醒了，张嘴！” 那声音吴凡不识，是一个老者之音，不过其音不怒自威，吴凡也是照办，勉强张开嘴来。 数滴清凉的水珠，轻飘飘地落下，落入其口中，吴凡舌尖都是未动，那水珠便宛若活物，自行滑落了下去。 原本寻常无比的水珠，此时却宛如甘霖玉露，让吴凡觉得有清泉在嗓间流淌一般，舒服无比，身上的痛楚，仿若都减轻了几分。 老者又是挥手，随后将吴凡扶起。 “谢——谢过仙师！”吴凡半起身子，欲要感谢，语气异常干涩。 老者摇头，笑道：“你这小娃，也算有些福缘，大难不死。可惜我查探你体质，资质平庸，灵根有损，绝难踏入修炼之途的，除非有大量灵药，作为辅助，改善你这体质，修补灵根，方有一线希望，不过你要知晓，丹药灵物，哪怕是对于仙人来说，也是珍贵异常的，况且即便是那般尝试，老夫估计最多也就一成……不，不到一成的机会，能够成功。所以，你便安心留在落云宗，这一次是你柳月师姐恳求，宗门破例允许，老夫安排下去，宗门会收你为记名弟子，传你一些强筋健骨之法，也便罢了。” 这开口的老者，正是将其救下的徐长老。 吴凡闻言，再欲拜谢，却被老者阻住，令他好生休息，养伤痊愈再说。 时光流逝，白驹过隙，一晃便是半月的时间过去。 换了一袭蓝衫的吴凡，腰间悬挂一块檀木腰牌，背负一柄铜剑，此时正在攀岩，神情很是悠然。 这等山峦，吴凡有胆量、有技巧去攀爬，只是原本他体质虚弱，纵然有本事，却是体力不足。 大病伤愈之下，那一株云参，药力融入吴凡的血脉、骨髓之中，使得他的体力，比原本好了许多，不再那般孱弱。 也如期望的那般，成为了落云宗，岳长老这一脉的记名弟子。 岳长老，便是柳月的师尊，落云宗内门长老之一，权力甚大。 吴凡，被安置了一个杂役处的主事位置，这分配倒也清闲，乃是柳月特意嘱咐，主要也就是安排、管辖门下的杂役弟子，挑水砍柴等琐事。 他爬到小峰之顶，此地大约方圆百余丈，是一座小山峰之顶，杂役处的木屋，便是位于此地。 峰南本有登山的石阶，不过吴凡为锻炼体质，但凡有空之时，都是选择爬山，磨练自身。 同时这里属于落云宗的边界之地，偶尔会有弟子巡查、守夜，吴凡也会予以帮助，毕竟外敌潜入之事极少，可宗门弟子潜逃之事，却是发生过。 总体来说，这分差事，算是风险极小的了。 取了一条手帕，擦拭汗水，攀爬一番，倒也累了。 正欲回到木屋内之时，忽然一阵山风起，一个身影落下，吴凡突然怔住了。 他彻彻底底的怔住，神色错愕，目瞪口呆。 是因为出现在眼前之人，是一个女子，简直无法形容，哪怕只望上一眼，便就深印心中，难以忘却。 此女极美，其手如柔荑，指细若削葱根，肤如凝脂琼玉，眸若清溪烟波流转，不施粉黛却足以沉鱼落雁，呈皓腕于轻纱，折纤腰以微步，一袭白衣罗裙轻舞飘然，只望上一眼，便凭生万种情思，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更叫人心跳加速的是，那女子，似望了吴凡一眼。 “姑娘，你——”吴凡生涩开口，他进入落云宗之后，除了偶尔与柳月交谈，从未主动与女弟子搭讪过。 可下一瞬，他又是呆立当场。 因为那女子的踪影，已然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