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艰巨任务（下）
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俞慕耕对着春妮微微笑着说：你的心地善良，我一见就看出来了。向你打听个事可以吗？ 春妮犹豫了半天还是站在了原地，瞟眼看了看俞慕耕很不好意思地说：问吧。 运东曾经有个马家你知道吗？俞慕耕望着春妮轻声的问。 俺这里姓马的人家可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家啊？春妮疑惑的问。 马庄的！马叙虎没好气的回答。 马庄大部分都是姓马的，俺知道你要问哪一家呀！哼！春妮也毫不示弱的反问道。 曾经这里有个传说，流传着神秘梅花镖的故事你知道吗？俞慕耕进一步提醒道。 春妮眨巴着眼睛认真的看着俞慕耕半天回答说：知道，可是神秘梅花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谁也没见过，据说是大地主马文涛的家人。他家可不得了，出了几个大英雄。有国民党的，有共产党的，你说说，这国民党那么的坏，一家人怎么分成两派呢？ 啊？你知道的还很多嘛！马叙虎半讽刺半调侃地说：国民党怎么啦怎么坏？ 怎么啦怎么坏，看看我们还不就知道了？真蠢！春妮毫无顾忌说。 他就是马家的人。俞慕耕小心谨慎的说：他叫虎子.....俞慕耕没有说完，因为身体虚弱，加上饥饿，一下子晕了过去。 春妮急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俞慕耕，几乎就搂进了怀里。春妮脸一红，羞涩的对着马叙虎大骂：你死人呐，不能帮个忙？ 马叙虎挨骂，心中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怒气冲冲的说：不是有你嘛，要我干什么！ 春妮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又是一红，再也不说话了。她立即施行救治，半晌，俞慕耕醒来了，看见春妮正在给他喂药。 让我自己来吧，谢谢！俞慕耕挣扎着有气无力地说。 春妮固执的推开俞慕耕的手，以很强硬的语气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你犯有胃病至少十年，看看你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明知故问！马叙虎很不满地说：把我们关在这里，还不给饭吃。铁打的身体也会跨的！ 啊？你们一直饿着？春妮突然大惊道：来人！ 这时，门外的两个看守走了进来，吃惊的问：怎么了大小姐？ 谁叫你们不给他们饭吃的？啊？春妮怒气冲冲的责问道。 是司令。两个看守很胆怯的几乎同声回答说。 把俺大叫来！去，快去！春妮大吼。 两个看守不敢怠慢，跑步走了。 哎，姑娘，你是这里钱司令的大千金？俞慕耕很钦佩的问：年纪轻轻的医术这么好，真不简单！ 什么司令？都是自封的！春妮很害羞的回答说：俺们都是庄稼人，不是坏人，知道么？ 哦，知道了。俞慕耕又是微微一笑的说：你的心地那么善良，我不相信你会是坏人！ 就在这时，钱德福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急问道：闺女，什么事啊？ 大，你诚心想把他们饿死啊？为什么不给他们饭吃？春妮没好气的质问钱德福道。 很快就会枪毙他们了，还吃什么饭？钱德福大声地说：俺们都没得吃，还给他们？ 不给他们吃饭，俺们就真的成为了坏人，大坏蛋！春妮很生气的质问钱德福说。 春妮，你......？钱德福很狼狈的还想再说什么，春妮已经一溜烟的很生气的跑了，连药箱也丢下了。 钱德福跟着后面就追赶自己的女儿。马叙虎嘴巴一列，暗笑了起来。俞慕耕闭目养神，也不理会。 不一会儿，钱春妮风风火火的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玉米窝窝头，半只烧鸡。她把东西往俞慕耕的面前一放，很羞涩地说：吃吧，就这些了。可恨的刮民党，都被他们抢走了！ 你们是被逼才聚集在这里的！俞慕耕很感激地说：这些东西是你偷来的吧？ 春妮一听，脸颊忽然热辣辣的红了起来，她不回答。 榆木疙瘩，这个归你，俺有一个窝窝头够了。你的身子骨虚，需要营养。马叙虎把半只烧鸡拿在手里准备送给刚刚爬起来的俞慕耕。 不料，春妮闪电般的从马叙虎手里夺去了半只烧鸡，塞给了俞慕耕，嘟哝着很不满的对马叙虎说：这本来就不是给你的！ 马叙虎暗暗一笑，一边狼吞虎咽的啃着窝窝头一边对着俞慕耕扮了一个鬼脸，竖着大拇指示意给俞慕耕看。俞慕耕也不客气，大口的吃着烧鸡。很快的，一个窝窝头和半只烧鸡就被俞慕耕消灭了。 不是可恨的刮民党烧杀抢掠，俺就可以给你吊盐水了！春妮抱怨似的对俞慕耕说：你的胃病也要好好治疗。 你会吊盐水？俞慕耕奇怪的问：你读过书留过洋么？ 俺哪里有那福气！春妮回答说：认得的几个字俺还是跟谭院长学的呢！ 谭院长？哪个谭院长？俞慕耕更加好奇的追问道。 哎，不说了。你不知道，谭阿姨可是一个好人了。春妮叹息着说：可是，自从刮民党一来，一夜之间她就不见了。俺很想谭院长，可是她是走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俞慕耕继续追问。 然而，不等春妮回答，钱德福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大吼道：带上所有人到场子上集合！ 大，大，你真的要枪毙他们？春妮跟着钱德福的后面大声的喊叫：他们不能杀！ 俞慕耕和马叙虎被五花大绑的押向了窑场的大场地上。 立正——钱德福一声喊，几十个人挨挨挤挤的参差不齐的晃动了半天也没有排好队站好。 左边站着赵瓦罐，副司令；右边站着春妮，钱德福的女儿。 今天，召集你们在这里，老子要查一桩案子。什么案子呢？盗窃案。钱德福煞有介事的说：如果给我查出来了，不论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要和他们一样枪毙！那是什么案子呢，是这么一回事，有人不学好，是谁，赶快站出来，老子等不及了！ 队伍一下子轰然了，立时的大家七嘴八舌的，交头接耳的，指手画脚的议论纷纷，乱做了一团。 乱什么乱？钱德福大吼一声道：都给老子安静点儿！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你们就胡乱的猜测什么？谁做了谁就赶快的站出来！你偷了食堂的两个窝窝头，半只烧鸡，那是给老子吃的！ 呵呵呵.....又是一顿大笑，场地上立即热闹了起来。 笑什么笑？钱德福恶狠狠地说：是谁？出来！ 是俺！马叙虎突然大喊道。 钱德福大吃一惊的看看马叙虎。 不，是我！俞慕耕竭尽力气大喊道。 钱德福又是惊愕不已的看着俞慕耕。 不！不是他们，是俺！春妮忽然大喊起来。 这下，钱德福愕然的呆若木鸡了。好半天，他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大，不关他们的事，是俺偷了窝窝和烧鸡送给他们的！ 啊？你你你......钱德福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半晌，钱德福缓过气来大怒道：把春妮给我绑了！ 司令，这——，赵瓦罐立即打圆场说：她可是大小姐啊！ 天王老子也要一视同仁！钱德福声嘶力竭的大吼：我说过，不能反悔，军法不能饶恕！ 春妮也被绑了起来，押在俞慕耕的身边。 这时，赵瓦罐眼睛咕噜一转道：司令，一定是那个小白脸在勾引俺们的大小姐，他才是该杀的人！放了大小姐吧！ 钱德福沉吟不语。 俺一看，这两个人就不是好人。赵瓦罐添油加醋的蛊惑说：他们说是做生意的，谁信？好人会带着盒子枪？ 春妮，你太不争气了！太给俺丢人了！钱德福气急败坏的说：你败坏家风，居然吃里爬外，一视同仁，枪毙——！ 会场上立时鸦雀无声。 这时，俞慕耕大喊道：钱司令，你这司令当的很危险。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杀自己的女儿，你还有人性么？ 你给我闭嘴！钱德福大吼道：这是俺的家事！这是俺部队的纪律！ 你什么狗屁司令！马叙虎大骂道：这么好的女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俞慕耕继续大声地说：乡亲们，我知道大家是遭受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欺压，他们不比鬼子好到哪里去。鬼子被赶走了，国民党反动派他们又来欺压老百姓，还挑起了内战，陷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国民党可恨，可是，你们还有一条光明的大道啊，那就是共产党。你们不会没听说过八路军、新四军吧？他们都是人民的军队，是专门为维护老百姓的利益的部队。国民党也好，还乡团也罢，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和他们斗争，你们就有光明的前途！ 你是谁？到底是谁？赵瓦罐惊讶的问。 你们是共产党？钱德福突然咬牙切齿地说：我找的就是共产党，我要杀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本来俺们运东好好儿的，可是你们共产党居然丢下我们跑了。地主老财、还乡团就跟着就回来了。他们搞倒算，硬说俺们私通八路军、新四军，私通共产党，害的俺们是家破人亡。你瞧瞧，聚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怀着天大的仇恨？ 大，俺看他们不像是坏人！春妮突然挣扎着跑到钱德福身边大喊：大，他，那个满脸胡髭的人他说他是马庄马家的人。 钱春妮目光转向马叙虎对钱德福说。 你给我闭嘴！就他？钱德福冷冷的说：看他凶巴巴的样子，很像土匪！ 不错，马叙虎急忙接过话头说：俺以前当过土匪，就在槐树林，后来也是在槐树林和红柳林杀鬼子。俺是马庄人。马文涛是俺大，马叙伦是俺二哥，俺还有一个哥哥战死在长沙了，俺叫马叙虎。 马团长？春妮大喊：大，他就是谭阿姨的丈夫、金婷的大大，谭院长就是他的老婆。 啊？钱德福十分愕然，吃惊的看着马叙虎和俞慕耕，半天才问：真的？ 是真的！俞慕耕很认真的说。 大，还不快放开我！春妮大喊。 赵瓦罐示意先放了春妮。春妮刚被放开，她就风驰电掣的跑向俞慕耕和马叙虎，帮着给他们解绳子。绳索很快就被解开了。这时，钱德福走近俞慕耕和马叙虎很抱歉的说：马团长，很是对比起你们！快，有请！ 于是，俞慕耕和马叙虎被请到了窑洞里坐定，钱德福就给他们讲起了他们拉队伍的事情。 原来，当时由于宿迁县处于国民党和我党控制的交错时期，日本鬼子投降以后，我党解放了宿迁县城，宿迁县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国共和谈，为了表示和维护和谈的诚意，根据上级的要求，我党主动撤出宿迁县城。随之，国民党进占宿迁县县城。至和谈破裂，******背信弃义，撕毁了和谈协定，挑起了内战，蒋军占领了宿迁县城及运西地区。我党机关和军队退回大运河以东宿迁地区。但是，国民党飞机还是不断的前来运东轰炸，还乡团还配合******的军队天天到解放区sao扰抢劫，搞得人心惶惶。宿迁县原辖大兴、涧河、泰山等14个区，自从国民党侵占以来，我党能够行使职权的仅有大兴、涧河、泰山、占城、马陵、司吾、墨河、运河八大区，大部分被国民党占领。就在几天前，我党在运东的部队以及县政机关接到上级的指示，立即转移。我党的部队和县政机关刚刚转移以后，国民党还乡团就回来了，他们所到之处，抓夫抓丁，征粮锯树，杀鸡偷狗派捐，进行反攻倒算。一时间，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弄得人们家破人亡，人民对国民党反动派是恨之入骨。马庄因为是革命的根据地之一，就更加遭受欺压和破坏。人们被逼无奈，相互聚拢，抗议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和地主还乡团、地主老财作斗争。但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们面对国民党反动派，尤其是刚刚回来的还乡团和地主老财哪里有理可讲，不是被骂、被打，就是被抓，惯以私通八路、私通新四军、私通共产党的罪名，不是被捕关押，就是被杀害。一些人们走投无路，就主动或者自愿的聚集一起，干起了土匪的勾当。但是，他们仍然逃脱不了官府的镇压。钱德福一行无路可走，只有较隐秘的躲藏进了废弃的砖窑窑洞里。 俞慕耕和马叙虎被带进了一个很大的窑洞里。窑洞里放着一张破了的地八仙饭桌子。所谓的八仙桌就是苏北人家的饭桌，分小八仙和大八仙。桌子一般是由木匠用地方上好的木材制作。木材一般选择楝树、槐树、枣树、桑树、香椿树等等。槐树又分洋槐和本槐，因本槐木质带有臭味大多弃之不用。一般的，选洋槐树、楝树的木材做桌子的腿子、称子、边光子，用枣树、或者桑树，或者香椿树锯成薄木板做饭桌的芯子，又叫桌堂子。小八仙又叫地八仙，一般两尺四五见方，高约五六十公分；大八仙又叫上八仙，一般三尺以上见方，高约一米一二。这张地八仙很古旧了，桌堂凹陷，桌子四角高凸，不知是哪一辈人留下来的；桌子的中心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之所以叫八仙桌，是因为桌子有四面，每一面可以坐两个人，共八个人。地八仙的正面，也就是面南背北的那一面放着一张残破了的木椅子，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铺。钱德福在椅子上呼咙一坐，指着地八仙前方分列两边的小凳子和木墩、砖块、树根示意道：请坐。 此时，赵瓦罐坐在地八仙的西边，也就是左边。苏北人以左边为上。和赵瓦罐对面坐的就是钱春妮。钱德福对面桌边不坐人。 俞慕耕和马叙虎被安排坐在钱春妮的身边。这时，钱德福站了起来大手一摆说：马团长你上来。 马叙虎不知钱德福所为何事，带着疑惑走上前去挨着钱德福刚刚站定，钱德福一把就将马叙虎按坐在椅子上。 马团长，请受俺一拜，今后你就是俺们的司令。钱德福弯腰施礼就拜说。 钱司令，舍不得，万万舍不得！马叙虎坐下，呼咙又爬起来，对着钱德福很谦恭的说：这些都是父老乡亲，父老乡亲啊！ 如果马团长不坐这把交椅就是看不起我们父老乡亲，那么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钱德福恳求说：与其我们饿死，被欺压，还不如跟着你们干！ 马叙虎侧目看看俞慕耕心有灵犀的示意着俞慕耕。俞慕耕立即就明白了，暗暗的微微点头示意马叙虎可以。 马叙虎坐定了，对着钱春妮定定的看着。 钱春妮立即就明白了，站起，对着钱德福说：大，你坐这儿！ 钱春妮一溜烟的很高兴的坐到了俞慕耕的身边刚才马叙虎的位子上去了。 看着钱德福和钱春妮坐定了，马叙虎站起，指着俞慕耕说：俺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俞慕耕，他的本事比我大着呢。我不能坐这里，应该由他来坐。有请，榆木疙瘩！ 俞慕耕站起来，摇晃着身体站定说：各位父老乡亲，我是浙江人，不懂你们的风俗习惯，还请谅解。马团长是本方本土的，理应他来做司令，我的身体也不好，本事还是他马团长大！ 俺看你说的对。钱德福对马叙虎说：往后啊，俺们都听你们的！ 于是，马叙虎和俞慕耕就在窑洞里住了下来。马叙虎和俞慕耕开始了对他们白天进行训练，晚上就藏在窑洞里学习，由俞慕耕教他们识字、讲课，对他们宣传马列主义，讲延安见闻。不久，经乡亲们暗暗的介绍和发动，周边的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也聚拢来，大约有两百多人。 有一天，赵瓦罐带来了一个叫花子，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赤着脚，被冻得瑟瑟发抖。 马团长，这个人都要饿死了，是俺在红柳林发现的。赵瓦罐很高兴的说：你不是说，只要愿意参加革命队伍的都可以嘛。俺问他了，他愿意就带来了。 马叙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叫花子，然后对赵瓦罐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钱士鹏，和钱司令一个姓。家住曹集。赵瓦罐连声汇报说。 哦，带去洗个澡，收下吧。马叙虎一挥手说。 赵瓦罐立即带走了钱士鹏。 然而不久，窑洞里就出事儿了。